我只是炮灰啊

作者:小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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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嗜血盟在临城边界,从武林盟到临城,需要花费两天时间。

      这两天时间苏如云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她完全搞不懂祁逻这个人,明明可以用轻功,为什么要采取这种缓慢的交通工具。

      赶路的日子并不好受。

      至少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苏如云是很不好受的,小气的蔺元辰为了省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破旧到快要散架的马车。

      老旧的车轮一滚就吱吱呀呀地响,仿佛即将散架的老房子,她就这么一路颠颠簸簸摇摇晃晃的过了两天。

      等到了蔺元辰口中物价颇高的临城,苏如云躺在客栈柔软蓬松的被窝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在马车上过于无聊,开始认真揣测令牌去处。

      假设一开始真在南朝手里,那么她会放在哪里呢?

      南朝从小南村回来,期间并没有停留,到了七音阁藏身的的地方,每日也不过是洗衣吃饭,睡觉练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噢,偶尔还和那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无衍聊会天,聊的不过是“今日吃什么明日吃什么钱还够不够”这种生计问题。

      就算要放令牌,也只可能是放在那个院子里。

      而那个小院,已经被烧了个干净,连诀能查到南朝拿了他的令牌,难道就不会事后派人再去废墟里找吗?就算没有去找,祁逻也早在和风院被烧之前,就派人去翻过几回。

      苏如云为什么这么肯定祁逻派人找过呢?这当然是马车赶路间隙,傻白甜蔺元辰说的。

      “他其实并不是非要得到令牌不可,他只是很乐衷于给连诀添堵罢了。”

      “甚至他一度打算从连诀手里抢到令牌,再当着他的面扔进炼器炉子里熔了。”

      从蔺元辰嘴巴里听到这段话,苏如云不得不佩服,祁逻恶心人的程度,比秦无衍高多了。

      她应和着蔺元辰,说了几句“单看他这张脸完全看不出来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之类的话。

      当时正闭目休息的祁逻掀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会,挖苦道:“你当初救了连诀,难不成看的是他的脸么?”

      苏如云:“……”

      不好意思,当时的南朝还真是看脸救的人。

      毕竟长得好看总是方便很多。

      当然前提是那张脸是要毫无争议的好看才行,从南朝单单只救连诀这个事来看,只能说祁逻这张富贵张扬的脸,不合南朝的眼。

      ——

      苏如云躺在客栈床上,思索半天令牌的下落,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她看着时间去楼下吃午饭,而不合南朝眼缘的祁逻和蔺元辰已经吃好了。

      可恶,提前吃饭不叫她!

      楼下零散坐着些食客。

      祁逻坐在靠窗户那边,对桌做了两个彪形大汉,手边放着一米长的大砍刀,看起来很不好惹。

      苏如云目不斜视,径直过去坐下,恨恨地招来店小二,加了几个菜。

      这时,邻座来了一个拿着算命帆的布衣先生。

      他微微驼背,有八字撇的胡子和一双左右乱晃的眼睛,说话间偶尔还能看到左边嘴角处缺了一颗牙。

      一坐下,灌了自己几口茶,就开始滔滔不绝,渐渐地,店内其他人都放慢手下动作,凝神听着。

      “……连家这次来的贵客来头可不小,我的堂弟在皇城某个大官府里当门客,他说让我避着连家,莫要把生意做到连家人头上。”

      “哟,莫先生还能有这本事呢,前天不还是你表哥的儿子在皇城当差吗。”

      掌柜的拎着茶壶给添了茶,戏谑不已,道:“你那些堂弟表弟的各路亲戚,看来是多虑了,难道还担心你招摇撞骗到那贵客身上?”

      说完哄堂大笑。

      莫璜在满堂笑声里摇摇头,对掌柜说了一句你不懂,就不再开口了。

      倒是拼桌的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前天先生在天桥底下说的那段故事,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文?”

      “老朽我一生说的故事多了去了,今日说小姐书生,明日说狐妖术士,至于前日说了什么——”莫璜捻着自己胡须,拖长了音,“——还是需要费些脑子才能想起来的。”

      “好汉莫要被他那张嘴骗了,那些故事都是他瞎编的,可不能当真啊!”掌柜赔笑道,“你们刚来不久不知道,这莫先生是个赌徒,没钱了白天当算命先生唬唬人,晚上在天桥说书赚饭钱,过路来往的,有一半都会被骗……”

      莫璜吹胡子瞪眼:“谁骗了?谁骗人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生意来往,掌柜的你莫要污我清白!”

      大汉并不在意骗不骗人,他把桌边的大刀掷在桌上,不耐烦的道:“行了!你只要说完前天那个故事,不然,我怕你有钱没命拿!”

      掌柜不插话了,只好任由他们去。

      “莫急,莫急!”莫璜大声说着,手上却做着数钱的手势,“只有铜板的叮当声才能让我的记忆不出错啊,老爷们!”

      “我们可不是你的老爷!”其中一个大汉扔了一个钱袋子给他,“你现能想起来了吧。”

      莫璜从空中接到钱袋,抬起头露出笑容,“你们不是老爷,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对!我记起来了!说起无方城外那场大火,烧到了连家和关家的铜鹿山,那山一般人不可靠近,里面到底有什么,外人都……”

      大汉打断了他的话,说:“不是这个!”

      “啊,那就是血衣楼那次整顿,不,现在叫嗜血盟了,说起那嗜血盟的刀客庄煦,那叫一个暴虐成性……”

      “也不是这个!”大汉怒道:“你到底记不记得,不记得老子不介意用我手上的砍刀帮帮你!”

      凶神恶煞的莽汉!

      莫璜的腿有些颤抖,他叫喊起来:“喔!我想起来了!”

      “那就是富家小姐遇见山匪的事!”

      他那天因为肚子不舒服,最后说的这个故事草草结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财,他仿佛已经看见好酒好肉在冲自己招手了。

      富贵小姐和霸道山匪的爱情,这是多么狗血的桥段,还不如讲讲嗜血盟的事,苏如云咽下最后一口肉,想着等会要不要去找这位神棍聊聊天。

      对面祁逻推过来一杯水汽袅袅的清茶,苏如云下意识接了。

      “南朝姑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

      祁逻那张好看的脸在升起的朦胧水汽里模糊难辨,苏如云感到他直视而来的目光。

      苏如云眼也不眨,瞪着大眼睛的和他对视。

      祁逻:“……”

      祁逻见她瞪得像花骨朵一样的眼睛,怔了一瞬。

      良久。

      苏如云在这种水雾缭绕的目光中率先败下阵来。

      她舔舔嘴角,说:“就是我觉得吧,人的长相和性格爱好有时候就是完全反着来的,哎,我可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两个大汉,你别看他们长得魁梧健壮,没想到喜欢听这种缠绵悱恻的话本故事,所谓‘人不可貌相’也……”

      祁逻听着她的胡扯,行云流水的给自己续上茶,姿态优雅地品了两口,隐晦地看了两眼苏如云的背后。

      坐在楼梯边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跟着他们很久了。

      ——

      “……朝廷招降了山寨,还给黑风寨的一干人都安排了官职,自此,那富家小姐和黑风寨的大当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不到一年,便诞下一个儿子,取名怀羽,叫赵怀羽。”

      四周突然一静。

      “这,”有人出声道,“这岂不是和,和幼年失踪的七皇子撞了名吗?”

      莫璜被这么一提醒,胆战心惊,立即明白对方找他的意图,虽然是天高皇帝远,朝廷不问江湖事,自从武林盟和官府有了牵扯,这江湖早就不是当初的江湖了,朝廷如果真要接管江湖之事……

      想到这,他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道:“大人饶命,好汉饶命!我竟不知此等大事,这故事我也是随口编的,并不是有意折损天家颜面啊!我家里还有五十老母,只我一个孝顺儿子,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追究我这种粗鄙之人干的蠢事……”

      “你胡说什么!”

      其中一个大汉粗声粗气,道:“你别给老子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把你刚才讲的故事去跟我们夫人再讲一遍,好处少不了你的,还有,那个故事你多讲讲这个地方……”

      人高马壮的大汉凑近莫璜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莫璜迟疑了一会,他一向信奉富贵险中求,要不是因为早些年身子骨彻底损坏,他怎会落得要饭这个地步。

      他脸上没藏住对银子的渴望,等他们结了账,亦趋亦步跟着往外走了。

      众人不知所以,满脸好奇疑惑看着莫璜跟着对方出了客栈。

      “莫先生,晚上房间还给你留着吗?”掌柜的在后面追着问了一句。

      “留着,再给我预备一桌招牌菜!”

      莫璜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街角。

      “你猜莫先生这次能到手多少钱?”有当地熟人问。

      “我看这一趟,够他半个月花销,那两人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

      客栈的熟人都笑了,显然是见怪不怪。

      掌柜放下心继续拨弄手里的算盘,等着莫璜回来结上个月的房费。

      “哎,你说连家的公子眼睛好了?那还有谁敢去跟他抢东西?”

      “人为财死,要不是连诀好得那么快,我看莫先生啊,也要去试一试呢!”

      “莫先生又不会武,他拿什么去试?难道要靠他的那双嘴皮子?哈哈哈哈……”

      掌柜也笑了,不过他还是把话引导别的地方去了,毕竟这个客栈人来人往,连家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苏如云支着下巴,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又看了会客栈的情形,若有所思。

      ——

      深夜,万籁俱静。

      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不外如是。

      苏如云在空中飘了一会,很是感慨。

      自从来这个世界,不是被抓就是逃命,现在大晚上还要出来晃荡,当个杀手,可真不容易,不仅昼夜颠倒作息紊乱,还时刻有生命危险。

      苏如云打个哈欠,眼角亮晶晶的,祁逻在前方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么她这幅可怜样。

      不过祁逻并未心软。

      “你再慢,天就该亮了。”

      “知道了!”

      苏如云加快速度,觉得这人事情好多。

      中午吃完饭就拎着那把杀人扇和蔺元辰出去,回来沉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样子。

      蔺元辰解释说是喝花酒的时候,发现自己常点的那个姑娘被人包了,所以很生气。

      苏如云真的很难相信,因为他俩回来脚上的鞋子都沾上了泥土。

      她不知道临城有什么花酒是要到泥土地里喝的。

      显然,他们不在乎她信不信。

      苏如云也的确不在乎,只要不关系到令牌和秦无衍的下落,她也不太想多管闲事。

      只是!晚上她都已经躺床上了,祁逻从她那个客房的窗户里跳出来,说夜色正浓,适合喝酒,硬是要在这种夜深人静好睡觉的时候去嗜血盟挖梨花酒?!

      ——

      南朝的轻功很好用,她没一会就甩开祁逻一大截。等到了嗜血盟的后院,她寻了一颗伶仃的老树藏身。

      嗜血盟夜巡的人少,只有前厅是灯火辉煌,后院漆黑一片,毫无声息。

      苏如云摸着树皮崎岖的纹路,觉得这安静显得不正常。

      她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

      “难道我们就是来这里吹冷风吗?”

      她坐在这颗百年老树上,似乎忍无可忍。

      “自然不是。”

      祁逻悠闲地靠在树干上,盯着树下走过来的一行人。

      他们打着灯笼,游龙一般左穿右行,到了一扇朱红的房门前,为首的人焦急地敲门。

      “楼主,副楼主要您过去。”

      “什么事?”

      “说是,说找到了,少,少楼主的尸体……”

      屋里传来“砰”的一声。

      花瓶落地,清脆而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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