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没用——其实有用[重生]

　　第七章

　　体检是在早上，有些项目需要空腹，秦曼和陆理也没吃早饭。

　　车子停在中庸医院，这里是中庸药业旗下的高级私人医院，而许江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推开许江办公室的门，秦曼就看见她正站在窗台边打着哈欠浇花。

　　“都安排好了？”秦曼不客气地开门见山。

　　许江放下水壶对秦曼翻了个白眼，向两人走过来，“当然，就是个体检还让我起个大早，秦曼你是真会折腾人。”

　　“好好好，辛苦了，那现在去哪？”

　　秦曼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九点上班时间还有俩小时。

　　许江走到门口招招手，有护士过来，许江示意护士带陆理先去，她和秦曼还有话要说。

　　秦曼没有反驳，陆理看了一眼秦曼和许江，没有多问什么，跟着护士去体检，到了地方后，在开始之前，陆理看向护士手中的检查单子，“我可以看一眼这次体检有什么项目吗？”

　　这个问题很正常，护士将手中要填的检查单递过去，“您放心，这些项目看上去很多，但用不了多长时间的，等过几天结果出来再来拿就可以了。”

　　陆理面上笑着点点头，翻看着检查项目表，视线在基因检测那一栏停留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秦曼的想法，不由皱了下眉头，秦曼难道是想将身世公开的时间提前？她的目的呢？或者只是用基因检测筛查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另一边，秦曼和许江坐在办公室里，聊起这次体检来。

　　“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们医院的保密能力？”

　　“相信啊，不过这次毕竟涉及到基因图谱，就要更谨慎一点了。”

　　秦曼是要找个合理的方法告诉父母身世问题，在可控范围内揭露，而不是提前把这件事广而告之。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来亲自安排？你就放心吧，没问题的。”许江摆摆手，她心里有数。

　　“行，还有一件事，关于我们两家合作的新项目，我想交给陆理负责，你多关照一点。”

　　这才是秦曼要说的重点，她思来想去对于陆理跟的第一个项目，还是和许江这边的最合适，主要是两家合作已久，可靠又放心，不会有什么差池。

　　“什么？”许江难以理解地看向秦曼，“你要让陆理插手集团业务？她没这方面经验吧？”

　　“就是因为没经验所以才需要攒经验啊，现在这不就拿你给她刷经验的吗？再加上我会让张助理协助的。”

　　秦曼跟许江从不记事的时候就混在一起了，两人太熟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干脆直说了。

　　许江差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一个箭步上前坐到秦曼身边，伸手扒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你让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去去去，哪儿那么夸张啊？”秦曼拍开许江的手，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事。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我记得你之前还跟我说过，娶陆理就是图省心，不用考虑联姻的权衡利弊，不用一家子里也勾心斗角的，把人往那一放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的，那你现在是干什么？”

　　许江掐指一算，现在距离秦曼说这话还没过去半个月呢。

　　秦曼则是神情一滞，“我说过这话吗？”

　　“跟我装傻充愣是不是？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娶陆理？不就是身世干净，性格软，长得跟秦枫有点像吗？还……”

　　许江话音未落，被秦曼一把捂住了嘴。

　　秦曼清了清嗓子，“别说了，我想起来了，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咳咳，这结婚了嘛，肯定会有点不一样的。”

　　被许江帮忙这么一回忆，秦曼总算是想起来这回事了，这话自己还真说过。

　　要说自己的理想型是秦枫这件事，基本上没有别人知道，唯有许江是个例外，谁让她们俩人从小形影不离，自己有点什么事情确实很难瞒得过她，那自然在后面遇到陆理的一系列事情，自己也没瞒着她。

　　可今时不同往日啊，秦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秦觉行那话来搪塞，把改变的原因归结到了结婚身上，婚前婚后有变化很正常。

　　许江看着秦曼不自然的神态，拉下她的手，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打算跟陆理好好过日子了？”

　　“额……反正我就是想让陆理有她自己的事业，而且她自己也挺喜欢的，那就这样吧。”

　　秦曼编不出来什么合理的原因了，干脆糊弄过去，这话听得许江脑袋上直冒问号。

　　聊不下去了，反正跟许江打过招呼了，剩下的自己就不管了，秦曼站起身来，“走啊，带我去体检。”

　　许江跟着站起身来，看向秦曼的视线依旧带着疑惑，“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啊。”

　　“第一天认识我？”

　　秦曼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她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了。

　　好不容易体检结束，秦曼和陆理直接去了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按部就班地工作，秦曼也将中庸药业那边的合作项目交给了陆理负责，这样等这个项目顺利完成，自己下一步的安排也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了。

　　平平无奇的一个周六，秦曼接到了许江的电话，她知道事情终于要进入正轨了。

　　果然，接通电话后许江没有说什么事，只说很严重，让秦曼去她家一趟。

　　秦曼答应下来，看向不远处的陆理，“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等会儿你自己去景园那边看一下吧，如果打扫好了我们就搬回去。“

　　景园别墅就是之前被消防系统浇了的那里，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扫换新。

　　秦曼交代过后就走了，没有注意到陆理若有所思的神情。

　　到了许江家，秦曼一进门就看见许江快步迎了上来，砰一声关上门，拉着她往书房走去，紧张兮兮的很不寻常。

　　到了书房关上门，秦曼才开口，“到底怎么了？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还问我怎么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许江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放到秦曼面前，神情严肃，“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事啊？”秦曼低头扫了一眼那个报告，装听不懂。

　　“别跟我装，上次我就看你奇奇怪怪的，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我彻底明白了，”许江死死盯着秦曼，“你不是秦叔陶姨的孩子，我对比了多个遗传位点，你和秦叔陶姨之间不符合遗传规律，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啊？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秦曼立刻换上了震惊的表情，许江打量她一眼，无语地笑了一下，“你演技真的很差。”

　　“其实也还好吧，我确实没那么震惊，只是听到结果觉得果然如此而已。”

　　秦曼放弃了，干脆承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许江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人。

　　“其实我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你难道没发现我跟我爸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吗？我妈是很标准的江南温婉长相，我爸五官也是儒雅柔和的，就我一个高鼻梁深眼窝的，这合理吗？”

　　秦曼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

　　许江仔细看了看，“其实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和秦叔挺像的，但现在的话……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准确来说秦曼身上和秦觉行更像的是气质，那种杀伐果断，强硬作风的气质，倒是让人忽略了具体五官的差异。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确切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许江在秦曼身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又递给秦曼一根。

　　秦曼借着许江的火点了烟，只抽了一口放在指间让它慢慢燃烧，“你说……这命运真会开玩笑，对吧？”

　　许江面色复杂，“其实还有更会开玩笑的，我还发现陆理才是秦叔陶姨的孩子，她身上还有和陶姨一样的遗传性轻度地中海贫血。”

　　“是啊，和我妈有一样的遗传病，和秦枫又长得那么像，陆理才应该是秦家人。”

　　秦曼的声音平着，让人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情绪。

　　许江看向旁边的秦曼，烟雾中看不清她眼里的东西，“这个你也早就知道？”

　　“刚知道。”秦曼不怎么走心地回答。

　　“我不多问了，反正你也不会说，你就告诉我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份报告只有我看过，我可以帮你绝对保密。”

　　许江的天平还是慢慢倾向于秦曼这边，现在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只要她们不说，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嗯，先帮我保密，不过这份报告我要拿走，等我这边一切处理好了，再找合适的机会公开。”

　　秦曼掐灭了手中的烟，她不介意告诉许江自己的打算，两家是深度合作的关系，无论从私交还是利益角度来说，许江都会保密的。

　　许江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秦曼的意思，“你打算离开秦家？”

　　“当然。”

　　秦曼也就在许江这里能说出她的真实想法，“我真的觉得没有什么脸去见爸妈，如果不是考虑需要缓冲的时间，我都想原地蒸发算了。”

　　“想逃避是人之常情，”许江安慰地拍了拍秦曼，“所以这就是你把陆理安排进公司的原因是吗？”

　　秦曼闭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许江换了个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回家商量一下，应该不会太久，尽快让陆理在集团站稳脚跟，我走了也能应付得来吧。”

　　秦曼这才开口，她预想是这样的，顺不顺利还要看情况。

　　“你连叁悟集团也要退出？”许江真觉得不至于如此，就算秦曼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但也养了二十多年，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呢？“难道你想去找你亲生父母？”

　　“当然不找，只是我现在拥有的这些都应该是陆理的，我想全部还给她。”

　　秦曼从没想过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情，一来是年代久远，未必能找到，二来也很难接受两个陌生人是自己的爸妈。

　　“全部还给她？你是说秦家的东西你一点都不要？”

　　“当然。”

　　“哇，那你岂不是上吊都没买绳的钱？”许江脑回路有些清奇。

　　秦曼原本还有点难受的心情听见她这句话直接被气笑了，“我工作这么多年没工资是吗？而且我为什么要去上吊？”

　　“哦对，你还有工资，仨瓜俩枣，啧，你过得了那种苦日子吗？”

　　许江这话说得扎心，听得秦曼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最起码要想好自己以后的退路吧？我觉得你还是最好留在秦家，毕竟你和陆理也结婚了，你们两个人谁是真是假都没那么重要，反正都是一家的，对吧？”

　　“身份公开的时候我会和陆理离婚。”

　　许江：……

　　不得不说，今天的秦曼每一句话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次她转念一想，似乎有点明白了，“对哦，这样一来的话你和秦枫可就没什么血缘关系了，怎么，你还是决定要和秦枫在一起？”

　　“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代表秦枫会喜欢我吧？少想些乱七八糟的，跟秦枫没关系，只是我要离开秦家。”

　　有可能的话就另外再说吧，反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许江啧了一声，“所以你是非离开不可了？那是不是还要离开L市啊？你有想过你离开以后要做什么吗？你的衣食住行该怎么解决？”

　　秦曼听着许江的话，衣食住行这个还不需要那么担心，自己不是对这些方面要求苛刻的人，大不了简陋一点也没什么，自己工资那张卡里也还有几百万，操作一下每天的收益就能覆盖支出，再说了，自己好歹什么都会一点，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说不定到时候不用管公司的事情了，我反而有时间当个闲人，生活过得更惬意了呢？”

　　许江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点志向？以后一辈子就过那种日子？你没觉得你这压根不是在认真规划未来，而是在摆烂吗？很明显你现在完全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想逃避。秦曼啊秦曼，原来你就是个纸老虎？”

　　不得不承认，许江说的没错，秦曼扯扯嘴角，拿过旁边的抱枕抱着，“你骂吧，骂也没用，我是不会改主意的。”

　　看着秦曼这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许江还真拿她没办法，“好像我乐意骂你一样，反正你们商量着看吧，你流落在外后要是实在吃不上饭，我这里也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

　　秦曼就知道许江还是靠得住的，难得露出个轻松的笑来，“你这么一说我可当真了，到时候就搬你家来混吃等死。”

　　“想得美，到时候我就给你安排到国外分公司去开荒，好好让你发光发热，还想混吃等死？少做白日梦了。”

　　许江也笑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哪个国外啊？我提前考察考察。”

　　“非洲。”

　　“那叫安排？那不是流放吗？！”

　　……

　　秦曼拿着检测报告回家的时候，陆理还没有回来，或许是跟许江聊了那么多确实有效，她现在心里很平静，总比前世一个人闷着拒绝跟任何人交流的时候平静。

　　把检测报告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秦曼在沙发上半躺下，等会儿她就要跟陆理坦白了，顺带跟她说一下两人以后的事情，既然离婚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从现在开始就要有心理准备了，先从分房开始吧。

　　此外还要找个机会回家一趟，跟爸妈说一下，再商量要怎么将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降到最小。

　　脚放在地上点了点，秦曼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

　　陆理从景园别墅那边回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沙发上躺着的秦曼，她轻阖着眼，神态放松，已经睡着了。

　　放轻了动作，慢慢走到秦曼身边，用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哪怕两人这段时间时时刻刻在一起，可陆理也只能压抑着躁动的心去克制地看着她，可现在秦曼睡着了，那自然不需要再继续伪装。

　　原本人畜无害的眸子此刻染上贪婪和偏执，看着秦曼这个带给她最大痛苦，也带给她最大幸运的人，心里似乎在叫嚣着一个可怕的念头，想让她完全只属于自己，让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永远都不准离开，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陆理清晰地明白，自己从前世失去秦曼的时候就已经疯了，所以才会将秦曼葬在家里，将墓碑立在客厅，每天只能抱着她的骨灰安眠，拼命只想留下一点她存在的痕迹，想得发疯。

　　现在的生活正是陆理曾经求而不得的，所以她无比珍惜，想永远保持现状，就算是要终日压抑着自己，伪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也没关系，只要秦曼不抛下她。

　　看着看着，陆理露出笑来，伸手抚上秦曼的脸，真好，还是温暖的，柔软的。

　　秦曼本来就只是小憩一下，没睡多踏实，这样细微的动作也让她有所察觉，长睫忽闪，似乎有醒来的征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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