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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提琴
仆人已经因为塞勒斯私底下议论了好几天,也有好几个好奇心重的直接询问艾琳,艾琳如实告知了相关的情况,没有说很多,她担心英格丽德沉溺在塞勒斯的神秘之中,说不定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也只能自己多留心他们之间的距离。
中午劳伦斯侯爵的马车就回来了,他一如既往的风尘仆仆,行李箱装满了给英格丽德买的礼物,但是仆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管家也欲言又止,劳伦斯侯爵直觉发生了点什么,而且这事情一点也不小。
在管家的通报下,英格丽德和塞勒斯已经穿好衣服在大厅等候劳伦斯侯爵,看到劳伦斯侯爵后,英格丽德站起来行礼,塞勒斯站在一旁也学了英格丽德的动作,旁边的仆人捂着嘴偷笑。
塞勒斯这失忆过于彻底,连行礼都忘了,还跟着做女子才会用的姿势,愣头愣脑的,只怕要被赶出去。仆人对于塞勒斯的印象并不好,一身血被抬进来的经历也不是谁都能有,又沉默寡言,长着一张硬邦邦的脸,一看便是难以沟通的性格。
劳伦斯侯爵挑了挑眉,他着实没想到他出去了半个月,英格丽德就能找了个陌生男人在家里做小跟班。
“说吧,怎么回事。”劳伦斯侯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些不悦地看向英格丽德,他向来不忍苛责自己的宝贝女儿,然而这样大胆的行为让他无法理解。
“这位是塞勒斯,我救了他。” 英格丽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父亲的脸色,看父亲的脸色还算可以,又继续说,“目前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既然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就应该回家过自己的生活。”劳伦斯侯爵打断道,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塞勒斯,穿着自己的旧衣服,又剪了一头短发,脸又有棱有角,面对一家之主不会主动介绍自己,反而要躲在女儿的背后,越想劳伦斯侯爵心里越是生气。
“爸爸你听我说完,” 英格丽德有些急了,瞟向塞勒斯,希望他说点什么,但是塞勒斯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受了重伤,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要是我们再把他赶走,未免太残忍了。”
“英格丽德,这是我们的家,不是教堂,也不是医院,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我们这里留宿。”劳伦斯侯爵只觉得头开始疼了,英格丽德有些地方倔强得实在是难以沟通。
“我们已经决定要结作义兄妹了。” 英格丽德眼神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拒绝,劳伦斯侯爵用手搓搓脸,心里想着女儿的青春期果然是到了,看到喜欢的异性心都掏出去了。
塞勒斯有些震惊,他是没想到英格丽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他不排斥英格丽德,也不排斥这个贵族的领地,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长期生活在这里。
“爸爸,你就答应让他留下来吧。” 英格丽德跪在劳伦斯侯爵身旁,依偎着他的身体,企图通过撒娇让自己的计划得逞。
“下周我要出远门,这个小子跟我一起去。”劳伦斯侯爵盯着塞勒斯看,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两个洞来,“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大费周章的。”
塞勒斯沉默,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英格丽德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去了,她知道劳伦斯侯爵只是想了解塞勒斯这个人,不会对他做什么的。而她也不知为何对塞勒斯充满了信心,打从心底地信任着这个陌生的来客。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艾琳为炭火的储备作打点,听闻城外的市场消息,今年帝国的木炭储备已经告急,帝国所处温暖之地,虽然会下雪但是时间较短,根本不会储备很多木炭,在这大雪纷飞的时日,也很难召集樵夫去劳作。
以劳伦斯侯爵的财力,这些问题根本无须担忧,但艾琳还是隐约有些惆怅,那些条件欠缺的平民百姓又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天呢。
英格丽德得知塞勒斯要两周后才能回来,有些郁郁寡欢,短暂的离别让她显得更加落寞,大雪也阻止了她外出交友的脚步,英格丽德只好每日坐在壁炉旁写着日记,有的时候可能一天也写不下一个字,有的时候突然文思泉涌写了好几页。艾琳在一旁守候着,心想她或许在给塞勒斯写着什么书信,又或者记录着自己的少女心事,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或许等塞勒斯回来就好了。
管家很知趣的请来了音乐家为英格丽德解闷,大雪让乐队在路上耽误了数小时,但是英格丽德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等待,又不断修改需要演奏的曲目,最后选取了几首她儿时常听的音乐,轻松又愉快,与这漫长的冬日截然不同。
音乐家到达庄园后急匆匆就开始了演奏,因为手指冰冷僵硬,面对着一个贵族小女孩竟有些发挥失常,英格丽德准许他们在壁炉旁好好的休整一番,又让管家给侍上了热茶,一开始还稍有拘谨,但在英格丽德的坚持下大家都逐渐放松了起来。
英格丽德对大提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她知道音乐家们对于自己的乐器是十分珍重的,仅在远处仔细观看,没有提出要近距离触碰的意思,但眼尖的指挥还是看出了这位正处于好奇心浓厚年纪的贵族小姐的渴望,主动提出让英格丽德尝试一下。
英格丽德先是有些害羞地拒绝了,但又在其他人的热情邀约下,轻轻用手抚摸了琴弦,发出了破碎的乐声,英格丽德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一直以来对音乐没有很大的兴趣,劳伦斯侯爵也似乎对这个不以为然,因为很少聘请音乐家到庄园里,如果可以用音乐驱散一下寂寥那也是极好的。
管家给大提琴手使了个眼色,如果这次能够攀上机会让英格丽德趁机学习乐器打发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大提琴手约翰逊先生心里也明白,因此让英格丽德坐在一旁观看,自己先做了一遍演示,又引导英格丽德拿着琴弓尝试拉出大提琴那浓厚的音色。
英格丽德惊奇地笑了,这对她来说都是极为新鲜的体验,如果可以学会演奏乐器,还能给劳伦斯侯爵听听,她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赞许,说不定塞勒斯听了也会夸赞自己,一想到这里英格丽德有些飘飘然。
艾琳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她知道这个小主人起码这个冬天都不会再在苦闷中度过了。
约翰逊先生每周将有5天前往庄园为英格丽德授课,英格丽德勤奋好学,课后起码能练上好长的一段时间,她娇嫩的手指头变得有些粗糙,练狠了的时候甚至出血了,约翰逊先生之前已经提醒过让她好好保养,如果长出了茧子就不会痛了。但是英格丽德好像丝毫不在意,她每天都在练习,进步神速,好像是有什么执着,要完成什么任务。
沉迷于学习新技能的英格丽德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当初的寂寥一扫而空,她心怀期待,终于等来了劳伦斯侯爵的书信。
她盖着狐狸皮毛,坐在温暖的壁炉旁拆开信封,劳伦斯侯爵的书信通常不短,都会娓娓道来自己外出的时间里的所见所闻,凭借他过人的文字功底,有的时候比起剧院里的戏剧更有意思一些,英格丽德也乐于给父亲写信,乞求他能寄回更多有趣的见闻。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的书信只有一面,上面说的都是一些常见的问候,简单提到前往了郊野的产业进行考察,工作很顺利,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甚至一个字没有提到遇到了什么人,也没有提到塞勒斯的近况。
英格丽德有些失落,她突然觉得让塞勒斯陪同劳伦斯侯爵外出是一件错误的事,或许他们这两周以来相处并不愉快,更有可能的是劳伦斯侯爵已经把塞勒斯赶走了,因此没有在信里提到他。看完信之后,英格丽德郁郁寡欢,连之前很喜欢的大提琴都没有拿出来练习了,只在闲暇之时给琴弓上一层松香,而后又眺望窗外,拿出日记本写下几句话。
等他们回来一切就会好了,艾琳这么想着,虽然她不对塞勒斯抱有很大的期望,那个木头脑袋甚至不会主动跟英格丽德问好,但是英格丽德对着他的时候好像从来不介意他的沉默寡言,或许英格丽德只是需要一个新的倾诉对象,而塞勒斯恰好很适合,何况那张英俊又硬朗的脸在这庄园内着实罕见。
英格丽德在被自己的多疑多虑的折磨下开始失眠了,躺在天鹅绒的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她不停想象着自己的父亲对塞勒斯说着恶毒的话语,在这冬日之下塞勒斯会不会又要独自流浪,想到这里英格丽德流了几滴眼泪,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在悲伤中沉沉睡去。
约翰逊先生能够明显感觉到英格丽德的不专注,心里感叹现在的小女孩做事情真是三分钟热度,这才一周半就已经上课走神,她蓝色的眼珠子都不知道朝着窗外看了有多久。想到这里约翰逊先生有些恼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两分,惊得英格丽德没有握紧琴弓,琴弓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是管家给英格丽德买来的名家制作的大提琴,虽然只是作为英格丽德初学练习用的,但是管家依然没有怠慢,给央求了好久才把这个琴给买了回来。得知管家是如此耗费心思才买到的琴,英格丽德向来很珍惜,听到琴弓摔到地上,英格丽德刚刚还在外梦游的心终于给拉回来了。
授课草草地结束了,英格丽德为表礼貌在门口送了一下约翰逊先生,约翰逊摘帽致礼。在帝国,等级制度森严,他在外演出也有二十多年的经验,才在贵族圈内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得以被邀请至贵族府邸进行私人演出,在那之前他的演出费少的可怜,演出的服装也是夫人夜以继日进行缝补,虽然外侧看上去还算工整,内里已经补满了各色的补丁,再加上晾晒条件的不足,隐约可以闻到霉味。所幸近几年约翰逊先生接到了不少授课的邀请,家境也稍有改善,劳伦斯侯爵家族出手大方,给出的学费几乎是一般家族能给的两倍,和别的贵族小姐不同的是,英格丽德明显更温润有礼,这使得约翰逊先生对他们更为的谨慎,生怕得罪了这个低调却又财力雄厚的家族。
送走约翰逊先生后,英格丽德松了口气,“给约翰逊先生定制一套大衣吧,我感觉这天变得更冷了,他从市里赶过来也不容易。”对管家说道。
管家点头,很快让男仆拿上自己拟好的亲笔信,给骑马送往裁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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