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

　　叶寒声跟他们走的时候，离学校不算很远，还有几个学生经过看了一眼。
　　其中就有叶寒声的同班同学，李相思和刘清清。

　　“相思，那几个人看起来好凶。”

　　“不是看起来，是真的很凶。”

　　“那叶同学跟他们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跟上去？”

　　李相思犹豫了一下，两个女孩去了只能是帮倒忙。“我给向晚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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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寒声被他们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说是带，其实也得是他自愿。

　　没有摄像头，不太有人路过，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

　　见没什么人了，张扉停了下来，转身对叶寒声说：“你个臭小子，一个人就敢跟着我们走，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胆子太大。”

　　叶寒声就看着他没有说话。

　　见他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张扉觉得自己再不动动手，他这个当大哥的面子真的要败光了。

　　贺小蒙很识时务地接上话，说：“我看你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我们张哥的厉害。”

　　叶寒声已经没兴趣听他们放狠话了，这都已经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了。“那你们倒是让我知道知道，怎么个厉害法？”

　　“这还用你说，兄弟们给我上！”一般这种事，都是贺小蒙来，张扉就站在后头等着人被收拾地差不多了再出来踹上两脚，以便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看到没，你张哥就是不用动一下手就能给你打趴下，以后老实点。

　　但叶寒声可不是软柿子。

　　除了张扉和贺小蒙之外，其余四人冲了上去。

　　叶寒声趁着他们还没上前，找了个好位置把书包放好。叶大少爷虽然没什么洁癖，但是也不能搞得太脏，毕竟老妈不在家，没人给自己洗书包。这样一想，得把校服也脱了。四人立马就要冲到跟前了，叶寒声一伸手，做了个让他们停下脚步的手势。四人一个刹车，竟然被他愣住了。

　　“几位大哥，让我把校服也脱了，弄脏了弄坏了我还得买一身新的。”叶寒声一边说一边拉开拉链，把校服脱了下来。

　　站在后面的张扉看到四人被对方喊停，还以为怎么了，一听他说怕把校服弄脏，不屑地呲了一声，说：“让他脱，等下被打得满地打滚他就知道还不如穿着校服呢，至少还能挡一挡。”

　　叶寒声仍然不在意，穿着？穿着怕是会影响我的发挥。

　　“来吧。”

　　几人早就不耐烦了，没见过这么墨迹又不怕事的人了。

　　几人跟着张扉横行霸道惯了，在学校里基本上就走到哪别人怕到哪，叶寒声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一片平整的草坪突然冒出一棵蹿得特别快的草，让人恨不得赶紧剃了。

　　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想伸手去抓叶寒声的衣领，被叶寒声一个闪身避开了，顺便凑到他跟前把他往后一推，对方显然没想到叶寒声有点东西，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退，撞在了后面那个人的身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更加恼火。

　　一人冲上来抓住叶寒声的肩头，抬起脚想攻他的下盘，可惜早已被叶寒声看穿他的用意，肩膀被他抓着，叶寒声一提脚，把对方的脚踢了回去，顺便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

　　看到这里，后面的三人都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好惹的了。放弃之前的1V1，四个人决定一起上。

　　张扉在后头看到，也明白了，对方不是傻小子，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跟着他们来的。一路上毫不畏惧的样子也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有两下子。不说能不能毫发无伤，起码不会太狼狈地走出去。

　　一旁的贺小蒙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张扉说：“快，给家哥打个电话，叫他带人过来，我就不信了，今天收拾不了他。”

　　说完张扉也撸起袖子上去了。张扉能和那些小混混玩得好，也不全是因为人傻钱多。
　　而是他打架确实也有一手，加上他平时又客气大方，和大家也都相处得挺好的。

　　张扉从小就爱惹事，成天欺负人的事自然也没少干，打架的事自然也少不了，于是也就在这过程中摸索到了点技术。

　　“家哥说他在附近，马上带人过来。”

　　张扉没了后顾之忧，准备出手，几人稍微让了点位置。

　　叶寒声可不管来的是谁，抓着一个人就往旁边抡，那人被惹火了就反过来打他。叶寒声算好了角度，就等张扉走过来，稍稍侧了身，那人就打到了自家大哥身上。没费多少力气，就让传说中的张哥被“打脸”。

　　向晚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和周南轩、佐明分开走了。
　　挂了电话没犹豫，向晚直接往李相思说的地方赶。两个女孩留在原地等他。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李相思和刘清清拉着手说。

　　“太晚了，你们先回家。”说完他就往叶寒声被带走的方向跑出去了。

　　叶寒声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攥着校服跑出来的时候，向晚凭借他5.0的视力分辨出了正在向他跑来的就是找了半天没找到的叶寒声，脸上好像还挂了彩。

　　叶寒声正在往向晚所在的地方奔跑，但是他没空看站在前面穿着一中校服的人是谁，他怕是张扉叫来的帮手，甚至还想换个方向跑。

　　两分钟前，叶寒声正和张扉搏斗着，两个人掐着对方的胳膊，试图在用脚踹对方的腹部，就听到贺小蒙在后头喊：
　　这一喊，叶寒声就知道他还叫了人，五个人他尚且能应付，人再多，那只剩乖乖挨打的份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叶寒声趁着撂倒一个人，又听说有援兵来后大家的注意力稍微之时，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跑。走之前还不忘嘲讽一句：“谢谢你们给我通风报信。”

　　几人没想到打得这么嚣张的人也会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人跑了的时候叶寒声已经跑到巷子口了。

　　张扉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贺小蒙撒开退就追着叶寒声的背影去了。

　　见叶寒声准备拐弯，向晚赶忙喊了一声：“叶寒声！”

　　听出站在前面的人是向晚，叶寒声不打算牵扯上他，便要拐弯，谁知道向晚急了，又喊了他一声。

　　此时后面的人也追出来了，大叫着不要跑。

　　叶寒声怕向晚喊他的时候被后面的人看到了，只得朝着向晚跑过去。

　　街上的人不多，也不算少，能挡着他们几秒钟。

　　叶寒声气息不稳，因为刚打过架的原因，显得有点冷硬。语气不善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向晚自然看到了追在叶寒声后面叫他别跑的那一群人，知道现在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拉上叶寒声拿着校服的手的手腕就说：“我们先走。”

　　叶寒声没忘后面还有追兵，用另一只手拿过校服，反拉住向晚，几乎是拽着他往前跑的。

　　令叶寒声没想到的是，向晚看着个子不高，跑得倒是很快。

　　两个人加快脚步，叶寒声凭借对附近的熟悉程度，在几个转弯后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些。

　　站在墙角正准备歇下来的两人就听到远处有人喊：“刚看到他们往这里跑了，给我找！”

　　不是之前那六个人声音中的一个，看来是张哥的救兵到了。叶寒声心想。

　　“他们的人有点多，我们可能还得跑一会儿。”叶寒声低头对向晚说。

　　向晚也低着头喘气，咽了咽口水说：“走。”

　　两个人的手到现在还拉在一起，叶寒声先是微微拉了他一下，那意思是还能跑吗？向晚直起身，意思是没问题。

　　于是叶寒声紧拉着向晚继续往前跑。

　　后面的人追上来，看到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跑着的人就知道是自己要找的没错了，大叫“人在这边”就气势汹汹地追上来。

　　向晚没见过这架势，把叶寒声的手攥得更紧了一点。

　　感受到自己拉着的那只手越握越紧的叶寒声，微微笑了一下，说：“别怕，马上就能甩掉。”

　　向晚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跟着跑。

　　又跑了一段距离，叶寒声静了静心，没听大周围有异样的声音，终于不再跑了。

　　此时向晚已经累得不行了，即使他再能跑，也不带这么消耗的。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叶寒声拉着向晚的手，适当性地用了用力。

　　向晚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要不是嫌这个地太脏，他都想直接躺下了。点了点头，任由叶寒声拉着自己走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叶寒声恶作剧般地跑了几步，向晚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跟着跑起来，听到叶寒声哈哈大笑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气之下甩开叶寒声的手，不说话。

　　叶寒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拉着他的手太久了，明明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松开。一时之间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叶寒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干笑两声，在前头领路。

　　两人来到一栋别墅前，叶寒声按了指纹开了锁。

　　“请进，向晚同学。”

　　“我突然不累了，告辞。”

　　没想到人都走到家门前了，忽然要扭头走了，叶寒声心想怎么也不能放过他，今天还有话没说明白呢。

　　叶寒声绕到向晚的身后，抓着他的肩膀就往里推。“进来坐坐吧，来都来了。”

　　向晚拗不过他，进了门。

　　一幢别墅空空荡荡的，这句话倒是没骗向晚，他父母确实不在家。
　　装修华丽的别墅，也印证了向晚的猜测：这人肯定是大手大脚花钱，才没钱吃饭的。

　　“你随便坐。”叶寒声把书包放下就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向晚也没客气，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一瓶水就当是招待了客人了的叶寒声，大大咧咧地倒在沙发上，一只脚曲在沙发上，一只脚挂着。

　　没缓过劲来的两个人，各自调整呼吸。

　　“你怎么在那里？”

　　向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那条巷子里。

　　“我被老师放走后，走到校门口，做值日的李相思和刘清清本来出了校门，又……又折回来跟我说，你好像被别人给带走了，对方看起来不太……不太好惹，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想着能不能在那里碰上你。”向晚还没缓过来，说话有一点断断续续。

　　叶寒声掏出手机，就看到向晚给自己打了十来个电话。

　　手机白天都是呈静音状态，出了校门叶寒声也没来得及换回来，于是手机就在书包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不过就算听到了叶寒声也不会有时间去接的。

　　见叶寒声拿手机，向晚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点还没回家的先给妈妈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的陌生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180xxxxxxxx：向晚同学，你找到叶寒声了吗？

　　180xxxxxxxx：看到信息请回一个，不然我们也挺担心的。

　　询问的短信发了好几条，向晚回了个“找到了，没出什么事”给对方。

　　对面回复地很快，说好。

　　“你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叶寒声惊讶了，他的手机从来没有被这样连环夺命call过。

　　向晚看了他一样，说：“我这不是怕你被打趴下了，我扛不动你嘛。”

　　“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把他们打趴在地上的好吗？”

　　“哦，那就是我们白担心你了呗？你还挺骄傲？”

　　“你们？”

　　“对啊。”向晚把手机上的短信亮给叶寒声看，叶寒声粗粗浏览了一下，知道了两个女生也在满大街找他来着。

　　心里突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他神色有异，向晚以为他是疼了，毕竟脸上也是被打出了一点血的。

　　“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向晚凑近了观察他的伤口，问他。

　　叶寒声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地说：“不用，自己会好的。”我可是神仙，伤口分分钟自动愈合好嘛！
　　可是他现在可不能让伤口愈合了，怕向晚把他当成怪物。

　　虽然皮肉伤会好，可是骨头挺疼的，这么多双手和脚，叶寒声也不可能完全顾得过来，连脸上都挂了彩。

　　向晚盯着他衣服上的脚印，又看看他的脸，觉得叶寒声有点倔。“你都几岁了，还怕去医院？”

　　一听这话叶寒声急了，说：“什么，是根本没必要好吗。”

　　“你看看你的身上和脸上，你好意思说自己没事？”

　　“当然。”当字被叶寒声拖得老长，还转了几个调。

　　向晚凑过去，捅了捅叶寒声衣服上沾了脚印的地方，隔着衣服戳到了叶寒声的骨头，惊得叶寒声一下就叫出声来。

　　“你干嘛！”

　　“你不说没事？”向晚平静地看着他。

　　此时向晚站在，叶寒声倒在沙发上，不满地和向晚对视。“行吧，是有点疼。”

　　“家里有药箱吗？”向晚问他。不愿意去医院，那简单的处理还是要的。

　　叶寒声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柜子，说：“在那里。”

　　“那我先给我妈妈打个电话，然后帮你上药。”

　　“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你帮我。”

　　“哦。”向晚没有要搭理他自己可以这句话，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向晚自顾自走远了一点。

　　叶寒声看着他的背影，低下了头。

　　原本想和向晚说清楚，两个人还是不要一起玩了。

　　叶寒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之前是真的被“蛇”咬怕了，不愿意再相信人类。

　　低头看了看之前拉着向晚一路狂奔的手，感觉手心里还留有向晚的温度。叶寒声攥紧了拳头，暗暗想着：自己只要不付出太多真心，就当普通朋友，最最普通的那种朋友，也不是不行吧？每天只是打个招呼，偶尔一起打打篮球，不过分吧？只要管好自己，不付出太多，没问题吧？

　　向晚打完电话回来了，从电视柜下面找出医药箱。

　　叶寒声见他开始倒药，那架势是真的准备帮自己上药了，连忙夺过向晚手里的棉签。“我自己可以的！”

　　“别人帮你上药又不丢脸。”

　　“反正我自己可以的。”

　　“你后背也伤到了，你确定自己可以？”向晚打完电话回来时看到了他背上也有几个脚印的。

　　不说还好，一说叶寒声就觉得疼了。

　　向晚也从他手里夺回那根棉签了，又重新倒了一点，然后对叶寒声说：“把衣服脱了。”

　　“你干嘛！”

　　“给你涂药！”

　　叶寒声最终妥协，把T恤脱了下来，抬手的瞬间觉得浑身要散架了。

　　真他么的痛，那几个小崽子可千万别让我逮到。叶寒声如是想，仿佛今天被挑衅的是对方。

　　向晚轻轻地给叶寒声上药，伤着的地方痛得不行，没伤着的地方被棉签轻轻划过，就有点痒了。

　　叶寒声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耳朵，但只是微微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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