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有求必应

　　“原来如此，寻找中野先生吗？”

　　将我们领进私塾的一间房间后，吉田松阳为我们各自沏满了一杯茶，他歪歪脑袋，神情上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的确，他走得很匆忙，不过也提到了会有可能前来寻他的人。”
　　“那么他去了哪里？”

　　“嗯……这个嘛……”
　　他捧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随后挽起袖子将载着日式小点心的盘子推向我，话题一转，“长途跋涉，谈正事之前，千城小姐先停下来吃茶点洗洗风尘吧。”

　　“是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倒也不急，拿起桌上的仙贝就放进嘴里，毕竟有的事不方便当着一些无关者说出来。有我开了先头，坂田银时也不客气，他一手一个将桌上仙果塞进嘴里，看了看都突然不言不语的我和吉田松阳，便歪着脑袋贴过来，压低声音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嗝，打大人的哑谜做肮脏的PY交易？”

　　哪有肮脏的交易。

　　我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不回答也不反对，只是抬眼盯着吉田松阳，毕竟我是客人，也仅仅是客人，有的事并不能擅自越过主人，能做的就是开始和他有一阵没一阵的闲聊，像什么今天天气真不错，就是仙贝有点辣，仙贝真的有点辣之类的。

　　吉田松阳笑了笑，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他接过我的杯子，再次沏上一杯差茶，等到将茶壶搁下时，他佯装垂下的手，却极为自然地在我眨眼的刹那放在幛子门上。

　　几个孩子“唉哟”一声，随着门的突然打开，挨肩搭背地因为惯性滚在了榻榻米上。

　　“晋助，小太郎，心太，偷听可不是武士该有的行为哦。”

　　温言细语地念出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吉田松阳在抿唇轻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我看着那几个小小的擅闯者爬起来后乖乖地缩着脖子，他们虽是没有反驳，但嘴上仍然没有歇着，直接就将自己的老师围了起来。

　　“松阳老师，听说这女人是抛弃别人来投奔你的？”
　　这是眼睛眨巴眨巴，顶着着锅盖头的一脸八卦的黑发仔。

　　“松阳老师，你…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这是紧张捏着衣角，看起来迫切想知道到真相的男孩，在意识到我在看他后，他瞥过头，板起俏脸，悄悄瞪了我一眼。

　　“松阳老师，我听隔壁的大妈说，有个从小和你青梅竹马但是嫁给了别人最后丈夫病死后带着遗腹子来投奔你的人，请问，是真的吗？”
　　这是长着一张秀气脸蛋，梳着高高马尾辫的漂亮女……哦，不对男孩。明明说起话一板一眼，认真爆出和事实相差八百米远的小道传言。

　　我拍了拍坐在身侧的坂田银时：“遗腹子？”
　　正埋头喝茶消肿的人捂住嘴咝了一声，直接呲牙回了我一个“滚”字。

　　这边，吉田松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屈指在这些八卦的小家伙脑袋上轮流敲了敲，以一种不赞许的语气表示不可道听途说。虽然我完全不在意，但是他依旧让这些人向道歉了。

　　“这样，作为赔礼，你们带着千城小姐的弟弟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虽说是已经定下了方法，但吉田松阳依旧维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他对我微微一笑，转而将视线落在坂田银时的身上，以征求着本人的意愿：“之后再让他们几个带着你去村子里玩，如何？”

　　“……”坂田银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他挠着自己的脑袋看了看站在外面的那群人，我注意到他随后朝我这里瞄了一眼，似乎仍有什么顾虑，于是爽快地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人交了出去。

　　“舍弟就有劳你们了。”
　　“喂！阿银我的意见呢混蛋！”

　　早就采纳过了啊。

　　我招招手，看着坂田银时被几个孩子拥簇着推出去之后，这才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谢了。吉田先生。”

　　虽然相性不是那么合，可这位老师果然是个又漂亮又机灵的人。

　　“不是千城小姐想让我那么做吗？”

　　对方笑了，“毕竟，你看起来并不想那孩子和你牵扯过多。”

　　“没办法。面对被提前催熟成熟的芽苗要保护保护，那家伙已经是天生的银头发了，不能心态再提前变成肮脏的大人。”

　　比如就像我这种没什么耐心的家伙。

　　“所以，吉田先生，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将手里最后一块辣味仙贝咔嚓吃掉，舔舔手指上残余的辣椒后，盯紧了吉田松阳的脸，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出发那天，我就在想，我所待得那家神社怎么看都是被血洗了。

　　留存下来的尸体虽然有武士有天人，但是仅仅从这些根本无法判断什么。我对这个世道除了知道天人降临后就打起战争后，尚且还一无所知，更不要说明白我家巫女这方在这里面处于什么样的角色。

　　要了解情况，自然就得找到我家巫女的那位相好。而要找到那位相好，就得从吉田松阳这里得到准确的情报。

　　但是面对我这个根本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物。
　　这情报有没有那么好拿就不知道了。

　　“千城小姐所要找的中野先生，离开去了西南方的若叶村，要走的话，差不多要去一个月。”

　　出乎我的意料。
　　吉田松阳根本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对方食指用沾着茶水，却是为我写下了一个与嘴上说得截然不同的地址，抬眼接触到我的视线后，他眼眸弯弯，继续说了下去。

　　“一二君说，若是一个月内，有位名为萤的巫女前来找他，就托我将此事告之，他会在相应的地方等候。”

　　“如何不是呢？”我问。

　　“如果不是巫女，而来的是另一位女性，那也没问题。”回答我的人保持着唇角上扬的表情，将手收回袖内，转而目视着我，“因为他说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就认出来，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也的确，千城小姐的存在非常特殊。”

　　像是难得起了一点玩心，他以自己双手比作相机，嘴上做着“咔嚓”的音效配音，再笑盈盈地颔颔首，好似已经将我现在的表情拍下来。

　　“能看到您在发光哦？”

　　“……”我嘴角歪了歪，配合着他的话，说：“是指我在夜晚里能做24k高功率灯泡吗？”

　　“不。”大概是被我逗乐了，他掩唇轻笑了一声，连眼梢都染上了笑意，随即摇摇头，“是那种闭上眼，也能依旧能感受到柔和光辉的月亮。”

　　……这二者好像没什么区别吧，顶多是功率调低了一档吧。

　　我托着下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也不继续纠正，只是大概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总之就是那样吧。
　　正如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在。

　　——他也能感受到。

　　“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吉田先生。谢谢您的坦诚相告。”

　　我将桌上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随即向他点了下头，等看到主人家回礼后，便起身迈步走出了门。

　　然而没有两秒。
　　我又倒着原路走了回来。

　　吉田松阳一愣。

　　“对了，最后麻烦一下。”我眨眨眼看向他，“食堂，我也能去吗？”

　　“……噗，当然。”

　　先不提某个人还是笑出声的事。
　　我一定得先解释一下，我并不是想找个冤大头蹭吃蹭喝。

　　只不过和坂田银时约好了，我也得需要像人类那样吃东西。

　　——虽然从醒来后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

　　在毒果和鱼腥的前车之鉴，松下私塾的伙食完全可以算得上十分美味了——至少味道正常也不害人。

　　简单地朝吉田松阳道别再问了个路后，我循着气息去看了看被同龄人拉走的坂田银时，他如今正在剑道的道场里，吊着眼懒懒听着漂亮的马尾辫男孩说什么。

　　我决定先不去打扰他，直接转身一个人先了附近最近的集市。定居在山里的小村落虽然消息比较闭塞，但是贸易来往这种刚需地点还是知道的。

　　有贸易的地方，自然就有弄到钱的地方。

　　“小、小姐，你真打算把这簪子卖我这？”

　　中年人模样的收货郎虽然是一副疑问的口气，但他的手已经将那金子制的饰品拽得紧紧的，生怕我随时抢过去。我不习惯地摸了摸发髻处空空如也的感觉，干脆扯掉了发圈，散下来了头发，随后向他点头确认。

　　“对了，大叔知道哪里有卖大福和衣坊么？”

　　我揣着怀里的小判左右溜达着了一圈，很快就摸清了这个时代的大致物价。

　　这里的集市虽然不同的小贩摆着摊子组建起来的，也能看到一些电子用品的售卖——虽然我根本用不着。

　　唯一称得上是意外，居然能看到有人卖刀。

　　我想起坂田银时腰间的那把残破的刀，虽说称不上破铜烂铁，但是也没差了。于是我停下脚步，估量了一下具体的价值。

　　“抱歉，请问一把小打刀多少钱？”

　　在逛街一事上，女人永远都是充满战斗力的。
　　等我腰上别刀，手里拎着好几个纸袋，意识到该回去的时候，已经快接近黄昏了。

　　集市上的人影也陆续消失了，我确定过自己没有什么想买的后，于是扭头沿着磕绊的山路原路返回。

　　俗话说，总走夜路会碰到鬼，这句话我验证过了——我唯独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再验证一遍。

　　半山腰。

　　我手里拎着纸袋，麻利地闪进了树林的阴影后，虽然隐约能听见微弱的求救声，但是我还是小心地往外探了探脑袋，心里叹息着自己的听力为什么要这么好。

　　“救…救命……”

　　几乎是嘶哑的女声在这里四周的蝉鸣中显得更为渺小，很快就被我听不懂的粗鲁声音盖了过去，从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越走越远。我重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腰间插着的刀。尽管我完全不会一点武艺，但是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手指第一次握住冰冷的刀柄，慢慢地抽出，却完全没有心安的感觉。我压着自己的脚步，接跟了过去。

　　被拽着头发拖走的女人最先发现了我的存在，她下意识地想要大声张口求救，可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又恢复到之前那样的状态。

　　很好。还算机灵。

　　我冷静地调整着自己速度，贴近了目标。
　　从背影看起来这是个男人，长得虎背熊腰……等等，为什么看起来足够有两米那么高？

　　我的心里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实际现在的情况不容得我再过多思考什么，对刀剑一窍不通的我只能瞄着对方的腿弯，然后狠狠地一刀捅下。

　　“跑！”

　　趁着男人跪地的一瞬间，我厉声喝道。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被对方用力抓住的长发，用力往外一挣，以见血的代价直接着连滚带爬地朝我这边的方向跑来。我也借此将刀拔了出来，却在想要撤离的下一刻，被地上骤然暴起的男人一手锁住了喉咙。

　　将我撞向粗糙巨松的家伙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顶着小巧牛角的青色长脸，他…她正对我喷着粗气怒吼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不过想来大概的内容是要宰了我。

　　…天人。

　　哟。
　　合着我遇上的这只还是小母牛。

　　正常的人类被掐住颈动脉进行压迫应该早就无法动弹了，不过对我而言还能忍，我蹙着眉，手腕一抬，将刀顺势插入对方的手臂，终于获得一丝挣脱的权利。

　　身体无力地摔在地上，我捂住隐隐作痛地喉咙与眼前的人拉开距离，从未有过地想念了以前那股能将恶鬼震碎的力量。

　　不过，没办法，就算我每天再怎么睡。
　　没有信仰的孤家寡人恢复力量是超慢的。

　　硬要说我这菜鸡神明身份的唯一好处是，似乎已经能渐渐听懂了她的话了。

　　“杀@#你、猴子——！”

　　这个种类的天人似乎不怎么聪明，除了怒火以外脑子里看起来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被穿刺手臂后的牛头人惊叫了一声，在看见我往地上啐了口血水，又站在远处向她勾勾手指后，于是怒不可遏地冲撞了过来。

　　逮着她冲过来的时机，我迅速变换步伐，完美地错身闪过，接着还踢了一脚。

　　高大的天人因为惯性一下冲过头了，直接抱成团咕噜咕噜滚下山坡，被下方的半截树干穿透了身体。确认对方已经完美变成死牛肉后，我摸了摸自己仿佛还留有余痛的脖子，在感觉疼痛渐渐消散后，这才扭头去找一早被自己丢出去的纸袋。

　　“恩…恩人。”

　　我“嗯”了一声，拍拍自己购物袋上的土，这才扭头看向刚刚才被我救下的正主。女人似乎是没有多少力气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神里却不失感激，她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很快就被山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喂——夫人，夫人？您去哪里了？呜哇——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死掉的天人？！”

　　“恰好，接你的人来了。”

　　眼见时间不早了，我挑挑眉。
　　接着放心大胆把女人扔下，抬腿就走。

　　“再见。”我说。

　　“等、等一下？！恩人！”

　　按正常地发展我本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但是脚下没走几步，我想起了什么，不由己又倒退了回来。可能是被我看地有些紧张，女人愣了愣，然后试探地开口问道：“恩、恩人？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啊……不，就是……能让你的人把刀从尸体上拔出来还给我吗？”

　　…
　　…

　　没有及时走掉的后果十分麻烦，在女人的下属及丈夫十分迫切的热情下，我不得不留下了一个自己的名字。来回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都黑了下来。

　　照理来说，松下私塾这个点应该关门了。而吉田松阳那样细致的人，应该是已经把坂田银时给安排好了吧。我怀着这样的念头，琢磨着还是去一趟私塾看看状况，却不想隔得老远就看到眼熟的家伙。

　　坂田银时正靠在门前，闭着眼睛打着盹，毛绒绒的银色脑袋靠着墙点来点去，他已经不再穿着白日里那身灰色的服装，而是一身黛蓝色的条纹和服，腰里虽然还是插着以前的那把旧刀，可整个人看起来比我以前见过的时候精神多了

　　看起来吉田松阳已经提前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了啊。

　　我放慢了步伐，将纸袋背刀身后，慢慢走到他的身前，然后便看到了提着灯候在他附近的吉田松阳。

　　青年一看到我如今的模样，眼底稍许流出些惊讶，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提灯轻轻放下，随后为我指了一间房，便转身朝私塾内走去。

　　我挺感激他什么都不问的。

　　前提是。
　　他没把人惊醒的话。

　　比我矮大半个身子的男孩慕然睁开眼，右手抚上腰间，麻利地抽出那把比跟他差不多的长刀，可看清眼前人是谁后，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却没能来记得收住架势，只能强行偏转手腕，让这一刀堪堪擦着我的脚边钉在在了土里。

　　勉强阻止了一场见血的惨剧发生后，他也稍微松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瞳在打量了我现在的样子后，酝酿出了别的东西，他愣了愣，随之微微低下头，任凭额发遮住双眼，有点生气地压住了音调，问道：“哟，搞成这个样子，阿银完全以为是看到了吃小孩的山婆呢。”

　　“有我这么漂亮的山婆？”我反问道，接着就被他抬眼瞪了。

　　坂田银时盯着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能容易就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沿着我的头发，面容，一路下沿，最后，当然是脖子。

　　他没有吭声，但是却冲我扬了扬下巴，大意是坦白就从轻发落的意思。

　　我脸不红心不跳道：“爬山的时候脚滑摔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重新放回刀柄上。

　　我立刻补充：“摔得还有点重。”

　　“我看是你的脑子也跟着摔了。”坂田银时的眼神死了，大概是知道已经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他重新收好自己的刀，随后捡起地上的提灯，带着一点气急败坏的意味跨进私塾门内。

　　“不想说就给阿银我闭嘴，再说下去我一定把假发的鞋垫抽了给你堵上。”

　　……假发？

　　我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这个词，在大致明白这可能是他给谁取得绰号，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看来松下私塾的确是个好地方。
　　这家伙终于也能做到和他年龄相符的事了。

　　“…话说回来。”
　　“啊？”

　　“你藏在背后的那是什么？”
　　“……没用的垃圾。”

　　坂田银时这次没听我胡说，他利落地绕到我身后，探手一拎，就地开始拆包。

　　第一个口袋翻出来了白衣黑袴剑道服，已经揉成了一团。

　　我解释道：“给我自己买的。”
　　他死鱼眼看我：“…你是把要腿砍了穿吗？”

　　于是这件被他披在了肩上。

　　第二个口袋翻出了一件月白色的浴衣和青色的甚平衣，也是揉成了一团。

　　“这个——”
　　“闭嘴。”

　　于是这两件也被他披在了肩上。

　　第三个口袋翻出了一盒大福，白白净净到能清楚看到每个上面凄惨地有着明显的灰尘。

　　“这次真的是没用的垃圾。”

　　我还在最后再争论一下，但是坂田银时却依然没打算听我的。

　　他蹲下身子，拾起一个沾满泥尘的大福，随意拍了拍后直接放进了嘴里。

　　“所以说神明大人才和我这种无父无母平时又吃不饱的人不一样，像是娇气过分的大小姐。”

　　咬下一口后，他看了看里面冒出来的草莓夹心，满不在乎地抬起脸来说道：“这不是还很甜吗？”

　　“……”我沉默了两秒，跟着蹲下身来，伸手撕掉了他手中大福粘灰的那部分，然后也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真的蛮甜——痛。为什么打我？！”

　　“闭嘴。”坂田银时的视线在我的嘴边停留了一下，有点气恼地将自己手掌中剩余的大福直接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你不许碰阿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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