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深渊

　　但什么时候才是天亮？
　　梦里的景象光陆离奇，他感觉在里面沉浮了许久，但是睡醒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二点整。
　　他坐了起来，看向了窗外，外面居然还是一片漆黑，一切的光源都来自火车包厢中昏黄的灯光，然而这束灯光照不亮外面。
　　他坐直了身体，看向了对面，老板温柔的笑容又浮现在眼中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的缘故。然而定睛一看，老板居然真的在对他笑。
　　“睡好了吗？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要到目的地了。”
　　“我……我睡了多久？”
　　“嗯？三、四个小时吧。肚子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他心不在焉的点头，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筷子和便当盒开始吃。
　　奉凛的脸上一瞬间有着古怪的神色。

　　吃完东西之后，血糖上升，他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便当盒收起，他看向了老板，踌躇了一下问道：“老板，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奉凛在他期待的视线中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不知道安安问的是什么？
　　“嗯……”他试探性的说道，“今天感觉天黑的特别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外面就没亮过了。”
　　果然！这外面真的很奇怪，那有什么地方真的能够一直漆黑的，他就算将脸距离车窗比较近的地方，也看不清外面有着什么，要不是感觉到火车在前行，他都快以为他们停在了原地。
　　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昨晚看见事情说了出来。
　　奉凛听着他的讲述，眼中浮现出笑意，但在安安的紧盯之中，他根本不敢笑出声，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后，他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事情，那我们不如再出去看看？”
　　“看什么？”
　　“看那个小男孩。”
　　他愣了一秒，突然明悟了。对了，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应该当个明白鬼。
　　他点头同意了，打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因为睡觉有些凌乱的衣服，就先走了出去，等身后的门关上的时候，他回过头，有些奇怪，老板怎么没有跟上来。
　　“你先过去，我等一下就来。”
　　隔着一个门板，老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他犹豫了一秒，想他男子汉一个，也不需要老板陪着才能去验证事情吧？他也就对着门板应道：“我知道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他走了，奉凛这才抬头看向了包厢的上面。
　　虚幻之色笼罩在整个包厢之中，包厢的门渐渐融化，消失不见，想是要将奉凛在留在这里面。
　　奉凛俊美的脸上是冰冷的杀意，他微微一笑：“想要拦我？”

　　——砰。
　　他站在车厢的走廊上，面前是通往另一节车厢的车厢门，就在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打算打开车厢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他茫然的回过头，发现老板已经走了出来，提着两人的行礼大步向他走来，一边对他说：“门坏了，开门的时候费了点力。”
　　费了点力？他还以为是火车在后面的爆炸了，不过为什么要提着行礼。
　　“待会找列车员重新换个包厢。”老板眨了眨眼，解释道。
　　火车上空车厢的确还很多，他了然的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打算去接老板手里的行礼。
　　老板错身而过没让他接手，“不是要过去吗，我开门了。”他便说边打开了车厢门。
　　车厢门一开，对面车厢的景象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
　　他的注意力被迅速的吸引了过去，精准的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小男孩。
　　小男孩已经睡着了，被家长抱在怀里，紧闭着双眼，睡得很熟。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两人看见的东西是一样的。
　　他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之前看见的东西纯属是幻觉或者视觉差异的一种，反正是个误会。
　　“那我们去找列车员吧，总而言之，先往前走吧。”
　　说来也有点奇怪，从他们上车开始，就没有见过列车员，一般来说，应该会有列车员检票或者推着小车售卖食品。
　　奉凛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让老板走在自己后面提着行礼，他总是有点不好意思，借此频频回头，想要让老板走在前面或者把行礼拿给他提着，但是奉凛坚决的态度不让他提，他只好作罢，专心回头走自己的路。
　　在要跨过这节车厢门之前，他又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和他前几次回头时一样，车厢里的人该睡觉的睡觉，偶尔有一两个人抬眼看见了他们，摸了摸自己的重要物品后又闭上了眼睛。
　　果然，之前的事情完全是他一时产生幻觉了。
　　他终于完全的放下了心，步伐都轻快的许多，装作自己回头是想和老板说话，小声的说道：“不知道火车上的餐厅开了吗，有没有早饭了。”
　　奉凛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说道：“可能快有了？不如待会在餐厅坐着喝一杯咖啡，反正也快到了。”
　　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头回应着。
　　奉凛跟在他身后，眼睛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

　　在两人离开这节车厢，奉凛反手将车厢门关上，被隔绝的车厢一瞬间在身后消失不见。
　　就和原本他们所在的包厢一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两人来到新的一节车厢，这里也是一个卧铺，不过没有包厢。
　　低层的卧铺基本都睡了人，中层和高层人比较少，现在天色还暗，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偶尔有一两个年轻人在玩手机，白色的手机屏幕光照在人脸上，竟然让他有点安心。
　　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列车员，他们又往前走。
　　途径了两个车厢，都是一贯卧铺，不过第三个车厢的时候，他们两个看见了检票的列车员，列车员沿路提醒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站了。
　　列车员看见提着行礼的两人有些惊讶，走上前请两人出示了火车票。
　　他顺势问道：“请问餐厅现在营业了吗？我们想去喝杯咖啡。”
　　列车员检查无误后，微笑的回道：“餐厅24小时为您服务，再往走两节车厢就到了。”
　　“好的，谢谢。”
　　他回头和奉凛说起了话，两人往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列车员见两人远去，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这两个人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餐厅不只有咖啡，还有早餐卖，各种零食自热食品也挺多的。
　　他们点了咖啡，还点了一份早餐。
　　等待的过程中，他没事干的眼睛乱晃，看见了吧台那头，有列车员在准备小吃沿路叫卖一些饼干矿泉水的东西。
　　看见餐厅忙碌的人，他算是有了活着的实感，昨天一天都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他坐着的餐桌正对着窗户，外面虽然还黑，但是朦朦胧胧的能看见掠过的风景。
　　餐厅目前只有他们两人用餐，他的早餐是一份三明治和一杯黑咖啡，老板则是一杯蓝山咖啡和一份三明治。他刚才才吃饱，对早餐暂时没有兴趣，就在慢酌咖啡，视线无意之中放在了老板身上。
　　老板先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慢地放下，接着又拿起了三明治吃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慢慢地放下，看起来就不怎么合胃口。
　　他看着有些想笑，对老板一脸嫌弃的三明治有了些兴趣，拿起来吃了一口，嗯，不算难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三明治都被他吃完了。
　　像他们一样准备在餐厅消磨时间的人还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来到餐厅，不过都没有像他们一样点了早餐的，大概是真的饿了，老板在他吃完了三明治后，也把自己的吃完了，两人没啥事，就开始了闲聊。

　　等到阳光照射出第一缕的时候，火车上的广播响起了：各位旅客，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各位旅客拿好自己的行礼，做好下次的准备。
　　广播一连响了三次，坐在餐厅中能听到其他车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扭过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人穿过了餐厅，他回头时，看见奉凛在窗外照射的阳光中，对他笑着说道：“该下车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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