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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家倾覆
男子立于院中，一身大红的衣衫在他身上倒不显得轻浮，只衬托了贵气。
万铭麒眯起双眼，神色肃然，“百商宴向来只接待有请柬的人。”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并非来赴百商宴的，自然也就无需请柬。”
万铭麒向前走两步，“哦？那我倒要请教，南宫老弟大老远跑来漓州所为何事？”
周围一片议论声。
琉晔心中暗想：原来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北方商界首领——南宫启。
南宫启笑着向厅中走去，全不顾那十几名护院手中的钢刀。“难道必须有事才能来你这万家庄园么？”
万铭麒哼一声，说道：“这里可不是锦州，轮不到你放肆！”
南宫启又是大笑，“有借当还，我来收账，怎么能说是放肆呢？”
“收账？”万铭麒蹙起眉头，“南北商界素无往来，你来这边收什么账？”
“收同庆当铺的账。”
又是一片哗然。
万铭麒面色一白，同庆当铺正是他的商号，“同庆当铺何时向阁下借过赫石？”
“四月十五，三通钱庄，八千七百万紫赫石；五月初四，得利钱庄，七千五百万紫赫石；六月初七，禄元钱庄，一亿三千三百万紫赫石。”
万铭麒的脸色越来越白，为了弥补各方亏空，他确实分别向三家钱庄拆借赫石。“三通钱庄、得利钱庄、禄元钱庄，怎么都成你的了？！”
酒桌上，三人起身，站到南宫启身后，“万老板，你自己经营不善，给人可趁之机，可怪不得我们。”
“你、你们串通一气！”万铭麒气的胡子直抖。
南宫启的嘴角高高扬起，“万老板，这二亿九千五百万紫赫石在下今日便要讨还。”
万铭麒手扶着桌面，面色苍白，肥硕的身躯不停发颤。“等到了期限，老夫自然会还你。”
“期限就是今日啊。”南宫启举起右手，三张借据悬于半空。众人抬眼望去，那三张借据上清楚地写着期限：尚华历七百三十六年七月十三日。而下面的落款正是万铭麒，红色的指纹也清楚的印在借据上。
这下，万铭麒连嘴唇都白了，“怎、怎么可能，明明……”
“明明不是这样的，对么？”南宫启笑笑，“但很遗憾，这确实是当时您签下的借据，如果不信，可以找人来验。”
“怎、怎么会……”万铭麒已经近乎崩溃，双唇不停地抖着。
南宫启不屑地看他一眼，曾经的权国第一富豪，如今不过是个落魄的胖子。他举着借据在厅上行走，边走边说：“诸位也知道，按我国法律，欠债不能按期归还者，需变卖家产抵押。在下算过，万家旗下的产业若说商业价值，也许能值上百亿。但若要充作实物来卖，也就不到十亿紫赫石。而且，这其中还有大约五亿的债务，想必都是各位的。”他停下了，笑着环视一圈，“在下这二亿九千五百万紫赫石是一定要立刻拿到的，到时若变卖产业导致诸位损失了赫石，可别怪在下。”
这话一说完，厅中的人跑了个干净。一个百商宴，如今只剩下半疯半癫的万铭麒、放声大笑的南宫启，以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琉晔和青翧。
那南宫启笑了一阵，忽然发现厅上还有人在。他转向琉晔二人，好奇地问：“你们不用回去清算债务么？晚了，好的产业可就都被瓜分了。”
琉晔耸耸肩，“我又没借万铭麒钱，干吗要担心。”
南宫启越发惊讶，“这权国南边的商家，竟然还有人没借给万铭麒赫石？”
“北方的商家都已经渗透到我漓州地界了，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哈哈！有意思！”南宫启走进两步，“你就是刚才喝酒骗赫石的姑娘吧？”
“骗？在阁下面前，柳晔怎能当得起骗字。”
“原来你就是柳晔。早听说漓州近年出现了一个精明的商人，而且这商人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娃。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柳晔一叹气，“你是有幸了，我可不幸了。你这么一折腾，我的见证人就变成了这般。”她指指那呆坐着的万铭麒，“我那两百零九万七千一百五十一枚紫赫石就这么泡汤了。”
“哈哈！柳小姐难道还真想凭着几杯水酒就骗得二百多万紫赫石？”
柳晔挑挑眉，“有何不可？阁下还不是凭着三张纸骗了万家五十六座钱庄、三十七间当铺？”
南宫启眼睛一亮，有意思，这丫头居然一下就算出那二亿九千五百万紫赫石是对应的哪些产业！“怎么能说骗呢？我这可是白纸黑字，有凭有据。”
“只怕万老板当时签的却不是这几个黑字吧？”
“哦？你怀疑这借据是假的？”
琉晔哼笑一声，“这借据当然不假，只不过当日你在日期上盖了一层纸，写了别的时间。”
“那我是怎么让两张纸完全切合，之后又能取下上面一层而不伤害到下面的一层呢？”
琉晔伸手，从桌上拾起一粒米，轻轻捻碎，“有一种纸，很薄，而且有粘性。不需要胶粘，它可以完全贴合在纸上，待风干后便会自然脱落。那就是米纸。”
南宫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琉晔，“看来南方最精明的商人不是万铭麒，而是你——柳晔。”
“多谢夸奖。”
“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跟你较量一番。”
琉晔像听了笑话一般，掩嘴笑了几声，才说道：“阁下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吞并南方的商铺了么？我想，我的乘风楼和乘风绣庄也都是阁下的目标吧？”
南宫启的神色终于转为严肃，“看来我低估了南方的商人。”
琉晔却不再理会他，她伸手揉揉自己的肩膀，“翧，我有些累了。”
青翧打个哈欠，离开椅子站起身形，“我早想回去了，偏你这么多话。”
琉晔低头看向桌面，“啊！我的莲子燕窝！”
青翧一摊手，“我看你也没机会喝了，就替你喝喽，省的浪费嘛。”
琉晔一撅嘴，迈步走出厅堂，口中念念：“今儿个真倒霉！赫石泡汤了，粥也没喝到！”
青翧打着哈欠跟着后面。
南宫启站着原地，眼中露出凶光。柳晔，这个女人一定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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