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7章永远屈服于温柔本身(李泽言)
成年人的崩溃都是无声无息的。
作为一个肩头担负了许多责任的大制作人,你的每一期节目都必须是现有条件下能拿出的最好结果,会接受无数人的审阅评判。观众们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你需要让尽可能多的人满意,这也就意味着你得面面俱到,整体宏观思路和各处小细节都需要安排妥当。
你已经策划了很多成功的节目,按理说是个有经验的大制作人,可是这次节目刚播出的上期收视率和口碑都呈现出了断崖式的下跌,网上骂声一片,许多咒骂的词汇恶毒至极。
明明这种情况你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哪怕提前在心里预想了真人在你面前用食指冲着你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模样,之前也遇见过节目反响很差的情况,这次你的心态却崩塌得彻底。
资本只看结果,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没有人注意你付出多少精力时间,你甚至没有资格去提这些。
情绪这种东西,如果不好好宣泄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把人整个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也无法呼吸。
你没有时间去喘气,下一期节目一个月后就要播出,你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出问题根源,顶住压力将评论风口扭转过来。
但你没有思路。
像从包里慌乱拿出交缠成一团的耳机线,明知道迟早会解开理顺,心里就是堵着一团。
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你收拾好碎成一滩的情绪接通电话。
“喂,是我,李泽言。”
“嗯。”还是掩盖不住你的低落情绪。
“我现在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把东西收拾好之后下来,抓紧时间。这几天降温了,多拿几件衣服。”
“好,我跟大家把事情交代一下就下来。”
“嗯,挂了。” 打开车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静谧沉静。
“路途有点远,你可以在后座睡一段时间。”
你从副驾驶转到后座,宽敞的皮革座椅上有着柴犬抱枕,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车缓慢起步,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来要去问李泽言:“我们今天是要去哪?”
“明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记得上周你说过,想去山顶亲眼看一次日出。你这次节目的策划案,我的电脑里也有,刚好去休息一下换一个思路。”
在李泽言的面前,你终于不用装作自己有多么坚强,一想到这次的节目嘴巴就撇了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这次应该怎么办了,很担心认真做出的节目策划最终的效果还是不能够让观众们满意,最难受的就是明知道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必须去做。”
李泽言安静听你说完这一大串话,没有插嘴。
你长叹一口气,将怀里的柴犬抱枕抱得紧紧的。
“李泽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失败,只是这么一点小事情,但是我就是摆脱不了这样的情绪,甚至之后做的策划很有可能也会受现在的影响。”
他斩钉截铁:“不会。”
“我想制作出能承载深刻道理的节目,这样的节目,希望通过看节目来达到娱乐消遣目的大部分观众们并不会喜欢,我很贪心,既希望获得较高的收视率,又希望能做出真正我想做的节目。”
你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最主要的是我目前的能力有限,我所以为的深刻道理在许多人眼里不值一提,最终节目的制作既不能获得观众的喜爱,又不能将我想表达的阐述清楚,四不像。”
你能感受到李泽言将车速放慢了,道路空旷并没有多少来往车辆,他应该是在思考你说的话。
“作为你的投资人,我当然是会赞同你去迎合观众们的喜好,说他们想听的,做他们想看到的,这样广告商就能让我获利更多。”
你垂眸听着,这些道理你早就清楚,节目就算制作得再好,没有观众买账也不行,大家都靠着广告商的投资吃饭。
李泽言继续说:“作为你的爱人——”
不可否认,当爱人两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时,你突然有一种被宠着,被偏爱的感觉。
“我会更希望你能从工作中保持愉悦的情绪,制作喜欢的节目类型。”李泽言说话的语气也是平时工作中见不到的温柔,注意到空调的温度有些低了,他连忙调整。
“你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来与你谈论这件事。” 以上司的身份太过冷淡,以爱人的身份太过幼稚,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需要对方将自己看作保护罩里需要精心照料的花骨朵。在你刚和李泽言分享自己的情绪时,你是在抱怨,希望对方帮你捡起散落一地的情绪,想要对方表现出对你的偏爱。可是现在,他的理性唤回了你的理性,他可以偏袒你放纵你,但你真的是希望这样吗?
“我想你以老板的身份与我谈论这件事。”
“好。这次你节目的策划案我刚看完,思路错误的地方很明显,首先是情绪渲染部分过于冗长拖沓……”
李泽言一针见血,说的每个点都是你节目策划的要害,如果说原本你对于这次失败的策划了解只是懵懵懂懂,在李泽言的讲解下,那些必须要透过浓雾才能看见的问题逐渐明朗清晰化。拨开了层层薄纱,看见事物最本质的模样。
你这才恍然大悟:“我理解了,所以这次节目我想表达的东西其实大众完全可以接受,只是说我表达的方式比较失败,使得那些理念变得生硬而令人厌恶。”
“今天早上就发现你情绪不对,所以空出一天来陪你。”
你先就注意到李泽言的眼角眉梢染上了倦意,这样一想,他工作本来就很忙,还要刻意来关照自己的情绪,突然就有些愧疚。
“其实我这就是闹小脾气,你可以不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都说不下去,对于李泽言而言,时间是他最宝贵的东西,而他愿意花时间来陪你,那么你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的时间我自己安排,不需要某个笨蛋来帮我做决定。”明明是干巴巴的话,你听了却只觉得心中泛起暖意。
“那好吧。我们现在是去哪?”
“那里没有酒店,我让魏谦给我们订了民宿,至于晚餐,有许多特色小吃可以尝试。从民宿去山顶最为方便,早上你可以多睡会儿。”
越是偏离市中心,入目的房屋低矮,树木葱茏,窗外的景色从俄罗斯方块变为起伏连绵的远山。
“还要开多久啊?”你有点晕车,再平稳的车技遇上崎岖的山路还是难逃颠簸。
“车后座有话梅,大约还有半个小时,我在这附近找个方便的位置停车,你先下车,看有没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地方。”李泽言没有问你的意见,而是直接让你下车,他很清楚你在这种情况下,多半会选择自己忍耐到目的地。
“好。”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弄了两下车门才打开,刚准备出去就被李泽言叫住,手里被塞了一件外套。
“真是一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笨蛋。”
明明就是说着关心自己的话,语气却冷冰冰干巴巴的。
“哼,某个每天工作到转点完全不懂得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人才是笨蛋。”
“还有心思顶嘴,看来精神状态不错。”他嘴角轻轻扬了扬,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
李泽言很快就将车停好找到你,他一向办事很有效率。
这时你正在街边买小吃,用艾叶汁做成的青团,竹筒中的糯米红豆饭裹上一层白砂糖清香扑鼻。自然而然接过你手中的大袋子,他问:“怎么买这么多糖。”
塑料袋鼓囊囊地装了好几斤酥糖,糖霜上洒了白芝麻,拿在手中颇有分量。
“这东西不常见到,我多买一些带回去给公司的大家吃。” 这边的民房大多依山而建,生活节奏慢得就像半眯着眼打盹的人在那懒洋洋伸着懒腰。
等到民宿,已经是晚上了,中途你们还去购买了换洗衣物,车的后备箱里堆了好多各式各样的非遗手工艺品,还有零嘴吃食。
洗漱完后,经过半天淳朴民风和自然的洗礼,节目的点子就像雨后的蘑菇一个一个冒了出来,你拿出电脑开始敲字,灵感一定要及时记录下来,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忘记。
看你一个人写着来劲,李泽言也没有打搅你,只是默默在身后为你披了一件外衣,防止你着凉。你偷偷爬上床,手脚还是冷了,大大咧咧往李泽言怀里一揣,你倒头就睡。
睁开眼,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你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李泽言,他一手从后面托住你的背,另一只手被你枕着,据当事人说,这只手已经麻了。
这里为登顶看日出的人提供了特殊的车辆,性能极其优越,因为想要攀到山顶,车辆需要在十五分钟之内转过七十多个大弯,这对车辆和司机都是严峻的考验。
你和李泽言在车的后座,他拥着你,每次经过感觉人要甩出去的时候,他抓住你的手都会暗暗发力。
下车时你才注意到,其实李泽言一直在用手护着你头旁边容易磕到的位置。
无尽的深色幕布上,添了一笔。这一笔最上面是深蓝,中间过渡着浅青与金色,最下面是宛如烈火燃烧的橙与红。
地平线被灼烧,这一笔飞快延长变宽,直到不知不觉间整片天空全部变成了浅色。
这个时候,灼目的太阳不徐不急从一边升起,在每个不起眼的平凡早晨,每个被睡眠掩盖的日出时分,你终于能够亲眼见证。
人真的很奇怪,只不过是日出场景,却令周围的一些人感动得落下泪来,你与李泽言十指交握,传递着在寒冷清晨里掌心里的温度。
这一刻,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清醒,他就在你的身边,这样能真切感受到的存在,你们会经历很多困难挫折,也会有海阔风平的那一天。
踮起脚,撑起身子偷亲了一下他,情不自禁。
被报以热情深吻,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头脑开始眩晕,周围的空气变得暧昧氤氲。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与他相遇,相知,相恋,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他带领你前行,指引你前进,见证你的成长,陪伴你的人生。今天,李泽言带你逃离了生活,就像两个想到什么就立刻去行动去做的小孩子。
他有时候倔强得真像一个小孩子。
你的唇滑过他的侧脸,喉结,随着优美线条转入锁骨,最后是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心脏陷入了似水似蜜的温柔乡。
回程的路上,李泽言问你:“你觉得这个景点有什么缺憾?”
你仔细回想,认真回答:“山顶面积小,能承载的人有限,但是这个景点上面都没有很好的防护措施,是个安全隐患。”
李泽言认可地点点头:“好,那我立刻安排人解决这个问题。”
你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这个不会也是华锐的产业吧?”
“嗯,这一片刚收购。”
——END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