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温柔

　　经过这次意外的“生理期事件”，姜肆有整整一个星期都是绕着林淙走的。
　　一来是她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虽然没到需要请假在家休息的份上，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哪哪儿都觉得不舒服，也就懒得与人说话，二来是她的确觉得尴尬，青春期的小女孩敏感又骄傲，被他看到了自己最大的窘迫，她一想到就难过。
　　因此，两个人虽然每天上下学都还是一起坐车，话却是少之又少。

　　又到周二下午的体育课，两个班在操场相遇。
　　两个体育老师各自带了一队学生去打篮球比赛对抗了，剩下的人做完运动以后就自由活动，姜肆身体早好了，她本来是想找地儿休息，却被孟清拉着过来看戏。

　　一班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去到篮球架后面的位置，找林淙告白。
　　她的喜欢简单又大胆：“林淙同学你好，我是一班的杨淼，之前就找过你好几次啦，但你都没跟我说话。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你成绩差又傲娇不理人，虽然你……，但我真的喜欢你，咱们试试在一起吧，好吗？”

　　孟清拉着姜肆胳膊，小声评论：“你爸妈朋友家的这个林淙呀，长的是真帅，我看他五官真的好立体，不会是有混血基因吧？”

　　林淙父母亲身份成谜，姜肆哪知道这个。
　　她摇摇头，体育课带来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别扭：“不知道。”

　　不远处，林淙不着痕迹看过来一眼，然后低声道：“等会下课，你跟我去教导处一趟。”
　　杨淼有些纳闷：“可以是可以，但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声音更冷：“我去跟教导主任说下情况，让他教教你不能早恋的道理。”
　　杨淼：……
　　教导主任以严苛出名，别说公然告白企图早恋，就是男女同学走的太近了被看到，都要被好一通怀疑。

　　杨淼咬着唇跑掉了。
　　孟清拉着姜肆跳出来，笑嘻嘻的：“林淙，你好受女同学欢迎呀。”

　　林淙对别人，向来不是事事有回应，他只抬眸看过来一眼，没说话。
　　孟清自觉无趣，加上早就知道他这个性，也就没太在意，翻个白眼转身欲走，还想拉着姜肆。
　　姜肆回头看他一眼，终于还是没说话。

　　下课回家路上，两个人分坐在后座两旁，姜肆挨着车窗户，离他八丈远。
　　到商场附近，司机把车停在停车场，让他们稍等片刻，他被周美丽安排，去某个品牌店拿些东西。

　　车里只剩下两个人，姜肆无聊，用手指甲扣着车窗玻璃玩。

　　“我很吓人？”林淙忽然开口，“你这周没来我房间一起学习，也不跟我说话，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当然不是！姜肆张了张嘴，又叹一声气。

　　“我可还是年级倒数第一。”月考的成绩，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吧，还是挺重要的，至少那些无论光鲜还是丢脸的分数，会贴在自己身上整整一个月，直到下一次考试来临。

　　姜肆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对呀，还要学习呢：“那，那我从今天开始，继续给你补习。”
　　林淙轻声“嗯”了下，唇角勾起，总算和好了。

　　他侧头看过去，能看到她脸颊上肉嘟嘟鼓起一小块，真想捏捏。

　　-

　　杨淼找上来时，姜肆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林淙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

　　“姜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林淙呀，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其他人都没办法跟他搭上话。”杨淼说着，递过来一个巧克力礼盒。
　　以前姜建国去国外出差，也带回过这个礼盒，姜肆记得里面有99颗巧克力球，味道很不错，她跟姜芷一起分着吃了好久。

　　姜肆看一眼礼盒，摇摇头。
　　杨淼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也碰壁：“为什么？”
　　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姜肆知道林淙不会要的，而且她也不想做这件事，但此刻面对杨淼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和眼神，姜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犹疑半晌，她第一次开口说谎：“他说不要。”

　　杨淼生气：“你都没拿过去，怎么就知道他不要。”
　　姜肆不愿意继续跟她理论，继续低头写作业，心里气哼哼的，就是不要。

　　上课铃响了，杨淼没办法，只能拿着东西回了座位，走之前，瞪了姜肆一眼。这节是数学课，老师集中精力，给他们讲了两道高考压轴大题，还特意强调：“这是用高一所学知识就能做出来的题目，两道题在高考时分别占到15分和20分，大家认真做。”

　　姜肆心里窃喜，这两道题，昨晚她和林淙学习时已经做过了。
　　后半堂课，老师在黑板上写出两种解题方式。
　　昨晚姜肆也是用的这两种方式，但此刻她的草纸上写着第三种，是林淙的解题思路。

　　老师惯例询问：“有没有同学还有其他解法？”
　　姜肆是不想用别人的东西去抢风头的，奈何她一个不设防，她的同桌已经举起了手，还颇为骄傲地看她一眼：“老师，姜肆同学有。”

　　林淙的解法比老师的简便，思维上也更为跳脱，数学老师看着姜肆写在黑板上的东西，频频点头，最后夸奖不已，姜肆硬着头皮说：“谢谢老师，这个是同学教我的，我只是写出来了，我们做练习时，正好遇到过这道题。”

　　数学老师有些意外，毕竟姜肆可是年级第一名，他点点头，看向下面众人：“是哪个同学呀，怎么自己不上来？”

　　“是十五班的林淙。”

　　姜肆话落，全班集体爆发出哄笑声，大家可能没记住年级第十名的名字，但倒数第一的名字，没人不记得。
　　只有数学老师和杨淼没有笑。

　　姜肆跟老师鞠个躬走下讲台，迎着杨淼质问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

　　到了课间，杨淼果然又来了，语气里还泛着酸：“你们既然每天一起写作业，那帮忙带个东西，一点都不难呀。”
　　姜肆不想跟她说话，起身往外走。

　　课间时间有限，出了教室门，姜肆就加快步伐，她到十五班门口的时候，顾赢又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嗨，级花，找林淙是吧？”
　　闹出这样的动静，也不用刻意去叫，林淙已经看到了，每次姜肆来，他虽然不情愿，却也都会出来跟她说话：“有什么事？”

　　姜肆心情不是很好：“就上次那个跟你告白过的杨淼，让我给你带东西。”

　　林淙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所以？”

　　“我拒绝了，说你不要，如果她来找你，你跟我保持一样的说辞，免得她觉得我撒谎。”
　　就为这个？
　　林淙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说：“知道了。”

　　姜肆方才还一塌糊涂的心情，奇异的被他这三个字治愈了，她想到刚才课堂上的事情，告诉他：“我把昨晚那两道高考题的第三种写法写出来，我们数学老师夸你了，林淙，我现在觉得，到期中考试，你的成绩肯定不会这么差了。”

　　林淙看着她与有荣焉的骄傲样，轻笑了下：“嗯。”

　　就这？
　　一个字“嗯”，都不说声谢谢。
　　姜肆正想着再跟他说点什么，要不商量下中午吃哪个窗口的饭菜好了，可是还没开口，就看到杨淼自己拿着那个巧克力礼盒来了。

　　“林淙！”杨淼来势汹汹，看到林淙和姜肆在教室门口说话，心里更加难过了，高中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不同班的男生和女生一起在教室门口说话，就会被人视作关系好的表现，更确切的说，这是独属于学生时代的暧昧方式。

　　结果杨淼还没靠近林淙的轮椅，就被从教室里冲出来的刘凯成拿个拖把拦住了。

　　本来林淙性格孤冷，是不容易交到朋友的，但是自从月考结束后，刘凯成就自顾自贴了上来，美其名曰要保护好林淙。
　　毕竟没了林淙，刘凯成自己就要当倒数第一名了。

　　眼下刘凯成就像个英勇的圣斗士：“这位同学，你要干嘛？”
　　杨淼更生气了：“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
　　“嘿，你管我是谁。”

　　两个人闹起来。
　　林淙无意参与这样的热闹，何况杨淼那边，他之前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看了姜肆一眼，转身回教室。
　　姜肆也不多逗留，要往回走。
　　杨淼胸脯微微起伏，气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只好恨恨跟上。

　　楼道里学生多，推推搡搡的，两个人并排走路有些吃力，但杨淼还是坚定的跟上来，质问了句：“姜肆，你是不是在跟林淙谈恋爱？”
　　姜肆步伐微顿：“没有。”
　　“最好是，”杨淼又忍不住瞪了一眼，“你已经有高二的周盛泽学长了，要是敢脚踩两条船，我就去告诉教导主任。”

　　这个威胁效力不大，但姜肆很在乎前面那句：“我跟周学长没有关系。”
　　杨淼一脸“哄鬼啊”的表情：“周盛泽经常来找你说话，你当我是瞎的？”

　　姜肆：……
　　她之前不知道大家会有这样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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