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长歌

　　兆妄山。
　　“那个，我们去兆妄山做什么啊？”
　　楚云天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和我说。
　　“去救人。”
　　“救人？什么人啊？那你是大夫？”
　　说实话，因为不在意，所以一直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反正也不伤害我和揽雀，还能陪着我们一起逛，这就好了。但现在，我却十分好奇起来，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先父临终前曾嘱托我两件事，一是了却身前债，二是成全身后名。兆妄山山君沈月早年间曾有恩于楚门，如今，却已是半生人事不省，我此行前去，就是尽力救回沈山君。”
　　“哦，这么回事啊，那救沈山君就算是身前债了呗，那身后名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犹豫地看着我，我等了半天，这次却是没有回我。
　　好在我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看他不说我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我对这兆妄山还是很好奇的，换个话题，他不会再不说了吧。
　　“那兆妄山是个什么地方啊？”
　　这次还没等楚云天说，一旁实在无聊的临风先和我唠上了。
　　“这兆妄山啊，传说本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灵气强盛，哪怕是凡人俗物居住一段时间都是大有裨益的，后来神仙弃了兆妄山回神界了，兆妄山就开始了各方势力的争夺，都想独占，一时间内，那可真算得上是厮杀了。好在最后，沈山君力压群雄安抚各方这才算罢了。但是几年之后，有传言说兆妄山有不世之宝，所以这沈山君才此生不出的。于是乎，又开始有人暗地里前去探寻，之前由沈山君主事倒也没什么大事。但近几年，传闻沈山君遭难，暗地里去的人随之增多，但所去之人尽皆有去无回。”
　　临风给我讲了半天，我就总结出一句话，这兆妄山有宝贝啊。
　　“那你们是真的去救那个山君吗？还是，也想要那个宝贝啊？”
　　“世间万物不过虚无，我等此行只为救人。”
　　我问的是临风，楚云天却抢先回答了我。
　　见他又开始说话了，我急忙凑过去问他。
　　“那你说，为什么去了的人都有去无回啊？我们若是进了山，会不会也出不来了啊？”
　　“有我在，自然无碍。”
　　有他在，自然无碍。

　　这山君居所在山顶之上，说话之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继续往前走了不远，就看见有一座简单的茅草屋，门口趴着一只小小的浑身雪白色的小东西，之所以说它是小东西，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它。
　　它头上支起的角让它看上去很像小鹿，但是它又很小很小，像一只小猫那么小，而且它的眼睛是那种深蓝色的，又大又水汪汪的，还一眨不眨。我试着用心和它沟通，但它又好像听不到一样，看来也不是妖族。不过，它看起来迷糊的样子确实很可爱，发出的声音也是很清脆。
　　在这个小东西起身之后不久，从茅草屋中走出一个婆婆，虽衣着朴素，但仍能看出气质不凡。
　　“不好意思，灵耳见到生人就是这样的，它也没有恶意，几位没有被吓到吧。”
　　婆婆看了我们几个一会儿，格外看了看我和揽雀。
　　楚云天和云意姐姐明显心存戒备，但临风却直接走上前去。
　　“婆婆，我们几人要上山去，不知还有多远啊？”
　　“上山？那可是还有一段距离呢，从山下来的吧，想来也是累坏了，歇歇脚再上路吧。”
　　楚云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云意姐姐也没有动作，不过临风直接就在门前的木桌前坐了下来，我看着婆婆和善，也拉着揽雀跟着一起坐下了。
　　婆婆笑了笑，回身给我们盛了几碗水，就开口问了起来。
　　“你们要到那山上，莫不是也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宝贝？”
　　楚云天却直接反问道，“婆婆怎么一人居住在此处？”
　　“我本不是住在这里的，只是几年前家遭变故，想落个清静才躲到了这里，却不曾想，因为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说，还是清静不成。”
　　“那婆婆之前住哪里？”
　　“我们不是来找山君的吗？你老打听婆婆做什么。”
　　临风一句话打断了楚云天。
　　楚云天无奈的看了一眼临风，又转头看了看我，不过我一直也没插入几个人的对话，走了很久的路，我是真的渴了，此时我已经把婆婆端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了。
　　见楚云天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干脆我也就别过了脸去，看起了那个叫灵耳的小东西。
　　又听他们几个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最后楚云天起身向婆婆施了个礼，这就要启程了，我也和揽雀急忙跟上了队伍。
　　突然之间，一直老老实实趴着的灵耳，突然冲着我们几个狂叫了起来，谁都没有料到这场变故，皆是心里惊了一下。
　　婆婆紧忙将它抱起，轻抚几下，灵耳才安静了下来，随即，婆婆又对我们说了几句抱歉。
　　再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这匾上怎么没有字啊？”
　　“此山是兆妄山，此处也是兆妄山，自然也就没有虚名了。”
　　“晚辈楚门楚云天，拜兆妄山。”
　　云意姐姐和临风也跟着一样的动作，行礼作揖，我也赶紧拉着揽雀学着做。
　　不多时，一个小童走了出来，看了我们几个一眼。
　　“你们也是来寻宝的吗？”
　　“我们是来拜见山君的。”
　　“拜见山君？那你们进来吧。”
　　小童先是皱了一下眉，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带着我们进入院中。
　　只见院中正前方是一个大厅，干净雅致，额上四个字横山纵岭。左右各有小间好几，后门左右各一扇，想来后方便是居所所在。
　　“你们几个等等，我去叫山君。”
　　去叫山君？楚云天不是说山君已经不省人事了吗？看来这楚云天的消息不灵啊。我偷偷看向楚云天的脸色，果然，他的眉毛都快成缠在一起的面条了。
　　不久，只见一个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男子跟着小童走了进来，这就是沈山君？
　　“这就是我们山君。”
　　楚云天看了一眼，示意了我们几个一眼，便是起身行礼。
　　山君没有理会众人，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这才抬眼，挥着手示意了一下，小童便开口道，各位都坐吧。
　　“楚云天，你不是说沈山君已经半生人事不醒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嘛。”
　　坐下后我用眼神和楚云天说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山君，先父姓楚名卓，二十七年前，在岐海被仇家追杀，幸而山君出手相助，才救得先父性命，先父临终之前万千嘱咐，定要前来拜见山君，以效犬马。”
　　“二十七年前。”山君像是在回忆一样，过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一般。
　　“原来，你是他的孩子啊。”
　　“正是。”
　　“想当年，我也和他投缘，也并没有帮什么忙，你也大可不必这样，人既已去，过往不计了。”
　　“这是先父临终遗愿，我辈自是不敢怠慢，若有地方用得到在下，万望山君指派。”
　　楚云天这正经起来毕恭毕敬的样子，还真的是有些大家风范，对，紫凰小君教过我，这样的人，就叫大家风范。
　　“此事先作罢，天色已晚，童儿，打扫几间屋子，几位先住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楚云天再说什么，起身径直走了出去，那个小童也直接过来给我们引路了。
　　虽然以我的本事本不应该累到，不过却不知怎地，躺下之后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最后还是揽雀把我给叫醒的，我一看外面，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了。
　　“姐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听揽雀焦急地说出事了，我的大脑立马就就清醒了，跟着揽雀一起到了大厅。只见此时楚云天正拿着手中的雪情，指向面前的沈山君，大声呵斥着，尔等何人，竟敢在此作祟。
　　“吾乃兆妄山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兆妄山君？二十七年前，山君确实在岐海救过先父，不过彼时先父化名卓闻楚，从未告知真实名姓，我说的乃是楚卓，你又怎么快速回想起来的？况且，我已下山查看过，昨日半山处那个婆婆已经不在，竟也是一点痕迹没有，想来你们是一伙儿的吧，说，山君到底在哪里，你们把他怎样了？”
　　说完明显见沈山君一怔，我也是震惊了，原来，从昨天开始楚云天就已经怀疑了吗？看着在楚云天左右同样举着剑的临风和云意姐姐，想必也和楚云天一样，早早看出端倪了。
　　这时，山君收起了震惊的神色，随即嘴角弯起一抹笑。
　　“看来，小公子着实有些能耐。”
　　沈山君突然消失不见，就是凭空消失。随即一个女声响起，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眼前出现。这个人我看着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看了半天我才想起来。
　　“你是，山腰茅草屋的那个婆婆？”
　　“正是我，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这兆妄山找麻烦，宝贝，市井传言，竟然趋之若鹜。”
　　说完，婆婆双手结印，一股力量自她周身散发出来，眼见就要攻了过来，楚云天几人也是冲了过去，想要抢一个先机。
　　婆婆的力量很大，几个人辗转腾挪半晌也不能伤她分毫，不过几人围攻，婆婆一时也不能占得便宜。
　　揽雀在身旁护着我，时刻准备上去和婆婆出手，不过此时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婆婆说的话，来兆妄山找麻烦，还找什么宝贝，这不是误会了嘛。
　　“婆婆，我们不是来找宝贝的，我们是来救沈山君的。真的，我们昨天说的都是真的。”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婆婆，她牵制住了几个人，却没有再动手。楚云天看婆婆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也明白这其中可能是有些误会。
　　“婆婆，兆妄山有宝一事不论真假，皆与我等无关，我们此行确实是因先父临终嘱托，定要想办法救醒山君，还请婆婆行个方便，我楚门不胜感激。”
　　说完行了个晚辈的大礼。
　　“请婆婆行个方便。”
　　临风和云意姐姐紧跟着楚云天也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婆婆将信将疑地看着几个人，突然向我看了过来，然后招了招手。
　　“小姑娘，你过来。”
　　见婆婆突然叫我，揽雀拉住了我，凶狠地看着婆婆。
　　“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只是看这几个嘴里没个实话，想听听这个小姑娘怎么说。”
　　“揽雀，没事儿的，我觉得婆婆是个好人。”
　　然后我向着婆婆走了过去，揽雀则一直跟着我并肩向前走。
　　“婆婆，他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也就他父亲的名字没有实话实说，不过也是因为感觉到可疑才试探的，婆婆莫要生气。”
　　“你说，他们来这兆妄山，是为了什么？”
　　“救山君啊，是吧。”
　　我向着楚云天示意了一下，他也附和地点了点头，顺便又行了个礼。
　　“好了，这些虚的就不要磨我的眼了。”
　　婆婆在我们几个脸上看了半晌。
　　“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们几个一回。跟我来吧。”
　　终于，这惊心动魄的打斗算是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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