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嚼碎月亮的方法

　　“想进去吗，小莉世？”
　　男人压低了声线，带着丝毫不掩饰的诱拐意味，五岁的小孩子都明白前面一定是个陷阱。
　　我：“好啊。”

　　没想到我回答得这么干脆，五条悟一怔，哈哈笑起来：“你和惠的关系真好啊，感动。”
　　“我们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说着我指了指大楼紧闭的门，“那个，直接走进去就行了吗？”
　　五条悟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把手提包放到水泥地上，朝大楼走去。
　　“诅咒很可怕的哦，说不定会被杀掉的。”五条悟笑嘻嘻地在我身后说，“小莉世小心一点哟。”
　　“谢谢您的提醒。”我语调平平地回道。
　　推开大楼的门，霎时一股难闻的气味铺面而来，寒意缠绕住我的脚踝。
　　熟悉的恶寒，和在学校那晚相似，就是诅咒的感觉么……
　　深呼吸一次，踏入其间。

　　这栋楼很老旧，大概不久后不是被翻修就是重建，我在底楼转了转没人，伏黑惠应该在楼上。
　　果然，当我爬到三楼的时候，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上去之前，我往后看了看，身后当然什么也没有。
　　我轻轻“嘁”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贴着墙根慢慢地走出去。

　　“嗷呜！嗷呜！”
　　诶？这个狗叫声好熟悉。
　　我探出头，一坨奇形怪状的物体映入视界，它像是无数个肉球堆积起来的肉山，有很多张嘴巴，却发出了“嗡——嗡——”类似蜂鸣的难听声音，似乎在惨叫。
　　我有点想吐——诅咒都长得好丑。
　　一黑一白两团影子正撕咬着它，我凝神看去，那原来是两条大狗，头上都有着红色印记，白色那只就是那天晚上我遇见的狗狗！
　　我愣住了，诶，所以……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我被拉到了某人身后。
　　“莉世？你怎么在这里？”伏黑惠又惊讶又生气的样子，“五条老师呢？”
　　“就是五条先生让我来看你的。”我说。
　　伏黑惠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搞什么啊那个人。”
　　“退到后面去。”伏黑惠又用那种类似命令的口吻说。
　　这种情况下我没和他顶嘴，而是乖乖地跑到角落蹲着。

　　见我乖巧地呆在了安全的地方，伏黑惠说了句“别乱动”，就转身加入了战场。
　　他战斗的样子很好看，比揍不良少年们的时候好看。那时那些不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伏黑惠只是在单纯的碾压他们，而现在他灵巧沉稳地格挡、攻击、闪避，干净利落强大，他像狩猎中的脊背如流线的猎豹，有着令人惊异的力量，这力量同时又带来了令人赞叹的美丽。
　　——这就是“咒术师”的战斗吗？
　　——还是，这就是“伏黑惠”的战斗？
　　我的心脏鼓噪不已，对于诅咒的恐惧和厌恶、对惠的担忧外，还有另外一种翻涌的不明情绪充满了心脏，一波接着一波，我手心出汗。

　　战斗时间不长，几分钟后，我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那坨肉山已经快要被消灭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搏，它越涨越大，越涨越大，然后突兀地——
　　伏黑惠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
　　他做了一个手势，从地面的影子中飞出了一只带着骨质面具的鸟，猛扑向诅咒。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诅咒瞬间爆炸了！
　　我当然处在攻击范围中，我听见惠大声地叫我的名字“莉世”，看见无数的肉片炮弹一般朝我飞来。
　　——被打到会变成蜂窝吧？破破烂烂地流血。
　　我还有闲心这么想。

　　因为我没有害怕。
　　我不可能被打到。

　　“真遗憾。”
　　男人挡在了我的身前，银发高高竖起，是五条悟。
　　“还以为能再次看到’那个’呢。”

　　*

　　“所以说，我一开始就没害怕。”我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因为冰块化掉了所以奶茶味道变淡了，“五条先生叫我来，肯定会保护我的安全。”
　　而且，我感觉得出，五条悟很强，是我难以形容的强。
　　——话说我的直觉在学校那晚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之前我对五条悟观感很不好，我自己也不明原因，现在我明白是因为他太强了，强到令我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五条悟坐在石墩上，他的奶茶已经喝完了，他只能看着我和伏黑惠喝。
　　五条悟有点不爽，我看出来了。
　　——嘻嘻。
　　五条悟懒洋洋地说：“我会保护你的安全……小莉世这么相信我的吗。”
　　“让普通人送死，五条先生会受到处分吧。”我猜测他们咒术师估计也有上级监管。
　　“处分，哈哈。”五条悟笑了下，有些轻蔑，他很没礼貌地指指我，“处分先不提了，小莉世不是普通人哦，你已经达到咒术师的标准了，连术式也完成了哟。”
　　“术式？”我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五条悟转向伏黑，不满地说：“惠——你根本就没有好好问她！我们那个赌约还没有结束。”
　　“诶，什么赌约？”我满头雾水。

　　接下来，五条悟向我复述了一遍我当时“抹杀”圣母像诅咒的过程，并再次邀请我成为咒术师。
　　“莉世绝对不行。”没等我回答，伏黑惠就说。
　　“你什么意思！”我生气了，“你在小看我吗？”
　　“莉世对自己没有认知吗？你小时候和别人吵架都会把自己吵哭，而且恐怖片也不敢看，还怕鬼。”伏黑惠眉头紧锁，严肃地说，“莉世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逃走吧，你就是这样。”
　　我的脸“蹭”地涨红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哭的！恐怖片也看过的！喂，做出这副表情……你又想说垂耳兔了是吧，你才是兔子呢蠢惠！”
　　“啊，我也知道垂耳兔的哦！原来惠你还当着小莉世的面说过啊，好过分。”五条悟意义不明地煽风点火。
　　我瞪了他一眼，伏黑惠接着说：“咒术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也不是漫画里的英雄，咒术师会受伤，也会死，莉世想过这些吗？”
　　——可是刚刚的惠就像英雄一样啊！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狠狠咽了回去，我说：“我当然知道。”
　　我扭头向一边津津有味看戏的五条悟喊道：“我要当咒术师，我决定了！”

　　伏黑惠急了，他抓住我的手臂：“你不要任性！”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没有任性，我已经好好想了一个星期了。”
　　伏黑惠明显不相信我。
　　但我确实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从伏黑惠半开玩笑地问起我要不要成为咒术师那天起。
　　从那天起，我陷入了另一种恐惧。
　　——我见到过诅咒，体会过那种非人的邪恶，所以对于伏黑惠要对抗诅咒这件事，我非常恐惧。
　　——好几天晚上还做了噩梦。

　　我抬起头直视伏黑惠的双眼，他很愤怒，好像下一刻敲我脑袋似的。
　　我说：“莉世要做咒术师，就是这样。”
　　伏黑惠瞪着我，希望我收回那句话。
　　我毫不退让地回视他。
　　气氛紧张，打破僵局的是站起身的五条悟，他愉快地拍拍手：“看来是我赢了呢。惠，不要这么输不起嘛，头脑顽固的男人会被讨厌的。”
　　伏黑惠沉沉地看了一眼五条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莉世做咒术师？”

　　*

　　——我，被伏黑惠讨厌了。
　　明明是个大男人，闹起别扭来跟小孩子一样。
　　他拒绝和我说话，看到我就立刻走开，甚至不愿意和我同桌吃饭，津美纪为此教训了他很久。
　　——太幼稚了，为什么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会用这种方式闹别扭啊！

　　但不得不说，我被成功地激怒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我也不想理伏黑惠！谁稀罕啊！
　　一辈子都不要和他说话了！

　　这段时间，我出校除了和津美纪见面，就是和五条悟在学习咒力的使用和体术。
　　我没有使用术式的记忆，五条悟试图让我再次使用术式也没有成功过。
　　“发动条件是什么呢？有意思。”他兴味盎然，“嘛，慢慢探索吧。”
　　我也努力回想过当时的场景，却只记得自己瘫坐在地上，看着诅咒张开大嘴。
　　似乎还有肥皂泡破掉的声音？
　　想不起来。

　　虽然我出于生物本能不喜欢五条悟，但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是个好老师。
　　他对我的身体数据和体能上限了如指掌，做的训练恰好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
　　我的训练强度没有伏黑惠高，我知道的。五条悟似乎更倾向于让我熟练掌握咒力的流动。

　　*

　　“所以，小莉世是为了惠才决定成为咒术师的吗？”又一次训练之后，五条悟看着我完全没有仪态地摊在地板上，笑着问道。
　　“不。”我现在提到伏黑惠就生气，“我讨厌他。”
　　男人问：“那是为什么呢？”
　　我很累，我的身体经过咒力强化后也算不上优秀，汗水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嗯……”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了解学生的心理状态也是老师的职责啊。”五条悟在我旁边盘腿坐下，“让我猜猜……是因为恐惧吗？”
　　我：“哈？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惠之前告诉我，莉世是个胆小鬼呢。”
　　“混蛋！”我更气了，“我才不是胆小鬼！”

　　“不过恐惧确实也是负面情绪的一种，咒力是负面情绪构成的，所以也不是坏事哦？”
　　五条悟的声音像是沉入海中的砂砾，不断坠入我的耳朵：“而且，如果很害怕的话，就变强好了，强大到什么都没办法伤害你。”

　　我躺在木地板上，没力气地说道：“那是要多强啊……”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那样的强。”他把手臂伸向天花板，想要划开不可见的界限一般。
　　“狂妄的大叔。”我用余光瞥见了五条悟的手指，白皙、纤细、精致，却似乎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我就是有狂妄的资本嘛！”男人大言不惭地说。

　　我沉默了一瞬，闭上眼：“反正我不要。”

　　“为什么？”他动了动，好像低下了头，我能感觉到他月光一样冰凉清晰的目光洒在我身上。
　　“我不喜欢极端的东西，一切极端的东西都会带来扭曲。”我懒洋洋地说，把双手交叠到腹部，做出仿佛是睡美人的姿态，“而且我知道自己的天分，我就算成为咒术师也不会是特别强的那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什么的，说不定惠还有可能点。”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么……”五条悟不满地叫道，“惠好辛苦的。”
　　“但五条老师说过惠是天才嘛，是天才的话就没关系吧！”我闭着眼，眼前似乎出现了伏黑惠的黑脸，要听到我和五条悟的对话，他一定会是这种表情吧。
　　——可恶，他会怎么想关我屁事啊！我刚才为什么不自觉地提起他！

　　“莉世也是天才哦。”五条悟说。

　　“别逗我了，我是不会上这种哄小孩的当的。”我气哼哼地说。
　　“呜哇，莉世你居然不相信我。”五条悟被伤到了似的，提高了嗓音。
　　他好像离我近了点。
　　“我要怎么相信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我的脑子也飞速地运转着，找出完美地回怼这男人的话。
　　“哦——”五条悟拉长了语调，“莉世想看我的脸啊，早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一片阴影覆盖上来，还有拉下眼罩，布料与头发摩擦的声音。

　　等等——这家伙——
　　我全身突然绷紧了。

　　“来吧睡美人，从沉眠中醒来，看看我吧。”他用咏叹调般的浮夸语气说。
　　“不要，万一你毁容了会伤害到我的眼睛。”我紧紧闭着眼。
　　“说不定我是个大帅哥哦。”五条悟带着笑意。
　　我：“大帅哥怎么会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别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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