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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阳山昊辰师兄修为精深人尽皆知,离泽宫禹司凤术法精妙也是无人不晓,这两人皆是人中龙凤,此时直接以灵剑相斗,身法绝妙,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昊辰素来温和守礼,与人争斗都是点到即止,从未有像今日这般不留情面,他此时少了往日的稳重平静,剑气中带着股常人难以抵抗的凌冽霸道,攻势极为迅猛,禹司凤与他对抗,论实力的确有些难以抵抗。
他们这边争斗激烈,隔着房间门都听得清楚,毕竟叮叮当当的,但凡不聋,都该听到了。修罗连忙把桌上如今瞧着没什么动静的花盆小心翼翼的收拢好,放进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推开门,就看到那禹司凤正和昊辰打的要翻了天。褚璇玑被定了身形帮不上忙,此时看到罗睺从屋里走出来,心中大喜,仿佛终于找到了救星一般,“师侄!快,你帮我求求昊辰师兄,让他放过司凤吧!”
昊辰听到动静侧目看了一眼,见计都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便命令道,“回房间里去!”
禹司凤看了他一眼,“连对你徒弟都是如此!”他又转头看向褚璇玑,“璇玑,你甘心就这么回去守境么?”
“我……”褚璇玑一脸犹豫,却也道出了心中所想。
禹司凤自然看的出来,“既然你不愿意,我便不会让他带你回去。”
昊辰实在不能理解禹司凤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凭你也配管我的事情?”他一手执剑,一手凝结灵力将对方震的吐了血。这人法术修为皆不如他,还再三挑战他的底线,当真是以为自己不敢杀了对方么?
眼见两人继续对峙,禹司凤落了下风,褚璇玑连忙催促修罗帮忙,计都歪着头,忽见一物从那禹司凤身上飞来出来,那东西居然化成一个女子,朝着昊辰扔了一把du药,还好被对方及时打落。
修罗和昊辰皆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觉得对方似有不同,不过计都倒是还记得自己欠了禹司凤一个人情,便主动开口,“师父,我欠禹司凤一个人情,今日可否绕他一次。”
昊辰本来已经收起的剑却又提了起来,“人情?你何时欠他的人情?”
修罗不善撒谎,此时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才更让昊辰气急,褚璇玑一心向着这禹司凤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计都也会如此?他此刻已是满心愤怒,早已不知将自己的无情大道抛到了哪里,只恨不得将这禹司凤一剑刺死,“褚璇玑为了此人几次三番顶撞与我,违背师命,你也要同她一样么?”
修罗看着眼前好友,对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其中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愤怒和恐惧,对方此时情绪瞧着十分不对,这句话仿佛不是单单问的眼前之事,对方似乎是隔着一层层他看不懂的迷雾,问出这句话来。
“我,我只是问他要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拿来!”
禹司凤看到昊辰这不近情面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面帮忙解释道,“一片昆仑木而已。昊辰师兄,他虽是你的徒弟,但也是一个人,终有自己的想法,你无法左右他一辈子。”
“我的想法却只有昊辰师父可以左右。”禹司凤这话任谁听着都十分有理,可惜这师徒二人的确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类,修罗当即拒绝了他的这片好意,又从自己乾坤袋中掏出一瓶药来递给禹司凤,“这个权当还你人情,望诸君记住,我与师父之间的感情无需外人置喙。”这一副甘心被昊辰继续压迫,不争顺从的模样,当真是让众人大开眼界。
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昊辰心中怒火却莫名都消散了,他走到徒弟身边,将对方手中药瓶拿了过来,发现是自己当初送给他的玉清渡厄丹,就这一瓶,凡人但凡有一口气,都能安然无事。这小子倒是大方,他将药瓶扔给禹司凤,便扯着徒弟离开,经过褚璇玑身边时也顺手为她解开禁制。
两人回到屋中,昊辰设下结界,他看着眼前修罗,“你要昆仑木干什么?”
“我上次见璇玑种出的心灯十分好看,心中喜欢,便也想种一个,只是,我似乎无此天分。”计都从储物袋中拿出花盆,里面空空如也,连个心灯的影子都没有,他有些失望,将那空着的花盆小心翼翼放在床头。
提到心灯,昊辰难免想到上次,计都嘴上那个十分好看的心灯,乃是他亲手种下的,此事除了司命无人知晓,他如今脑中还记得修罗抱着那灯仔细端详的样子,看来对方是真的很喜欢。说来也当真是可笑,璇玑无心却能种出心灯,而修罗竟却又不行,也许,对方这至纯至善的性格,至今也不曾爱上过谁,毕竟要种此灯,总要有个心仪之人。昊辰刻意忽略自己那盏心灯,心中只觉得修罗种不出来也好,对方只是单纯因为好看才要种灯,这种心思倒也十分可爱,他安慰道,“这世间好看的事物有万千,若以后有空,我会带计都兄去看更好看的东西。”比如若水池畔的蓝色莲花,想来修罗一定会喜欢。
罗睺计都想到能与昊辰兄一同去欣赏这天下所有美丽的景物,就满心欢喜,那装了昆仑木的花盆他也不再继续纠结了。
他们二人在屋内因为设了结界,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等晚上时,方才知道钟敏言已经醒了,而且还认出了那个因偷袭昊辰而被他禁制不能动弹的陆嫣然,竟然在天墟堂杀了/人族弟子。对方又冒充点睛谷弟子被容长老戳破,其他掌门准备抓她审讯,奈何禹司凤极力维护,原是此人乃是他的灵兽,如此他们竟把禹司凤当成通敌天墟堂妖族的内贼抓了起来。可怜离泽宫不仅不维护自家弟子,还直接声称与其划清界限。如此,禹司凤这么一个没有门派出面维护的小弟子,自然是成了背锅的首选。
褚璇玑求不动他父亲帮忙求情便常来求昊辰,她不清楚什么人情世故,只关心自己所爱之人,五大门派毕竟都是人族,大敌当前,恃强凌弱倒也没比妖族做的少,纵然褚磊有点恻隐之心,可东方岛主为了维护自己夫人做事偏颇至极,容掌门则心思更多,他前弟子乌童已实打实的入了妖族,如今又出来一个冒充他门下弟子的,偏偏对方还是这禹司凤的灵兽,他堂堂一派仙门掌门,对付一个缺了门派庇佑的弟子,倒也用尽手段,理直气壮。
昊辰自然是没有褚璇玑的请求,纵然他与修罗之间那点误会解开,但他本身也不喜欢禹司凤,褚璇玑满嘴的司凤司凤,听多了让他头疼,再说,他到底也还没放弃让璇玑恢复无情无爱,不生爱忧的目的,此时没横插一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璇玑无法便又去求修罗,计都看她泪眼朦胧,的确也有些不忍,他对褚璇玑的感觉说起来也十分奇怪,这人身上曾数次冒出让他难以理解的相吸之感,纵然只是短短一瞬,却也没有让他忘却,可他若要出手,昊辰兄必定又会生气,为了一个禹司凤实在不值得,他伸手在褚璇玑手下写下一段符咒,道,“这道传音符,只要你想着对方样子,便可传给任何你要找的人,不论对方身在何处,离得多远,有没有结界。你可以去找一个真正能帮你的人。”
“真正能帮我的?师侄,你不能帮我么?昊辰师兄对你最好了,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褚璇玑有些无措,她脑子里能想到的人有限,可偏偏如今这些人都不愿意帮她。
虽然这句昊辰师兄对你最好了,让修罗心中十分开心,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单纯的姑娘解释,他在人间呆了也不过四年而已,如今也只能看出来,要囚禁禹司凤的人众多,并不是昊辰一人可以左右的,至于谁能帮忙,这他哪里知道,便实话实话,“我真的帮不了你。对了,我问你,你当初是如何种出心灯的?”
璇玑握住手中符咒,反将一军,“我若告诉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谁才是能帮我的人,这岛上除了我和六师兄,若玉等人,其他人纵然有人不想让司凤死,却也不肯出手相助……”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修罗挠挠头,其实他也不知,他只是能看出来岛上这群人族多心胸险恶,不似旭阳峰上那般单纯,可让他分析这种事情,怕是问错了人。他想了又想,只能提了个建议,“父亲,母亲,师父,舅伯,你们人族不是亲戚十分多么?随便找一个来就是了,至亲之人,总不至于不顾他的死活。”他说完才突然发觉自己似有失口,还好褚璇玑比他还要大条,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一门心思就在想对方刚才说的那番话。
师父,对!司凤还有师父!离泽宫副宫主不帮忙,但大宫主却是十分疼爱司凤,找他一定可以。
她跳起来就要出去,修罗忙拉住她袖子,“你还未告诉我!”
“我,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司凤,种心灯的时候也只想着司凤,其余我也不清楚。”褚璇玑又想起那在司凤手上消散的心灯,她也不知道自己种的方法对不对,若是对了,倒也不至于是那个结果,可惜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去救人,见对面之人若有所思,便赶紧离开,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找帮手。
浮玉岛的大牢里,禹司凤一身伤痕,肩膀处还有容掌门种下的阎罗钉,旁边却站着神情肃穆的少阳大弟子。对方冷眼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又知道些什么?为何接近璇玑,诱她妄生痴念不顾是非,岂知无情无欲本就是她的命格,一生守境亦是他的归宿,你却让原本单纯的她陷入无端的烦恼和执念之中!”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禹司凤垂着头未曾看他。
昊辰拧眉审视对方,他心中藏有三界最大的秘密,这事儿除他之外无人知晓,可禹司凤却屡次三番牵扯其中,让褚璇玑挣脱他的控制,还好修罗尚未受他蛊惑,但纵然到了这种地步,璇玑还要为了此人到处找人求助,弄得这浮玉岛上人尽皆知,这个人当初在少阳簪花大会中,就莫名入了秘境,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是否又早就知道了秘境中的秘密,接近褚璇玑是否又是猜测到了什么?这些事情如今让他细细想来,便是如坐针毡,不得不来问个清楚。
“璇玑她是人,她渴望同常人一样的感受,可你,却不让她有正常人的感受,”禹司凤抬头看着眼前清风霁月般的人物,突然问道,“昊辰师兄,你说璇玑妄生痴念,那你对你的徒弟,是否也是妄生痴念?”
“你说什么!”对方此话一出,昊辰便猛然冲了过来,掐住禹司凤的喉咙,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看眼前之人吐了血,才松了手。
禹司凤歪着身子,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我并非想要挟你什么,只是昊辰师兄,你既已有情,为何要求璇玑无情。你的徒弟尊你敬你,心甘情愿被你控制在手心之上,但你可知,人心皆是肉长的,若有一日,他被你伤的体无完肤,醒悟过来,可会再像今日这般没有条件的维护你?”
“你懂什么!”他与修罗的感情又岂是凡人可以理解!
“你又当真懂么?”禹司凤又道,“璇玑也好,令徒也罢,他们都是人,昊辰师兄,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命格,归宿,我不懂。你整日里要求他们无情无欲,又要他们时刻都听你的,当真没有半点私心么?咳——”
昊辰一掌打在他的肩头,他此时心中大乱,只想阻止对方胡乱说下去,出手后又发觉自己再次失态,跌跌撞撞的从大牢里走出去,妄生痴念?可笑!他乃天界帝君,修无情大道,一心只为三界苍生,哪里来的痴念和私欲?
脑中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起禹司凤的那番话,若有一日……若有一日修罗是否还会像今日这般?
可惜,早在千年前,他就已经把修罗伤的体无完肤了,褚璇玑,便是他的罪证……
昊辰恍恍惚惚回到住处,他心中无法平静,翻滚着的是那已经被禹司凤挑出来摆在他眼前的欲念。他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恢复成那个无情无欲克己复礼的少阳大弟子,推开门,走到屋内卧榻前,修罗已经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所有的事情如今的少年计都统统都不曾知晓,若他的一生本就如此该有多好。
昊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颊,却又猛然缩回双手。他闭上眼睛,默念静心诀,想着自己此行下凡的目的,待心绪平静后,才睁开双眼。却没想到,床头矮几上放着的那个空空如也的花盆,此刻竟悄无声息的盛开出一朵璀璨耀目的水晶莲花。
那是,修罗的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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