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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陌上,碧水旁
就这样,他们几个大小伙子开始了乡下的务农生活。
几个人经常是一边干活儿一边斗嘴,乡下的一切都让他们觉得新鲜。再加上他们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有使不完的劲儿,没有谁喊苦喊累,总是热火朝天,拼劲十足。只是华子哥总得隔一天就回厂子晃上一晃,虽说是个闲差,但是也不能总不见人影儿。
华子哥不在的日子,大红总会默默地暗自神伤。叔叔他们三个则要明显自在开心得多。
他们几个大小伙子虽说勤快肯吃苦,但饭量也十分惊人,每天连菜汤都能喝得一干二净。于是姥姥就发起了愁,家里是真没那个条件给他们改善伙食,可看见他们几个那欠肉的馋样儿,也是着实心疼。
而作为这个团体里唯一拿工资的人,老爸准确地读懂了他未来丈母娘的心理活动,当天就一声不吭地回了城里。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开始大包小包的拎吃的喝的过去,一个劲儿往姥姥身上推,不仅解决了大家的伙食难题,而且在姥姥心中塑造了靠谱的形象。
姥姥对于他们几个其实一直很歉疚,但也确实没有余力给大家提供更好的伙食。于是她也只能接受老爸的好意,变着法儿的做各种好吃的给他们。但她自己却从来不吃,总是借口自己口味清淡,不爱吃大鱼大肉,每餐饭都只夹些白菜土豆了事。
伙食的问题解决了,姥姥家的活计,也该给大家分上一分了。除了地里的农活儿外,姥姥家还养了三十多只鸭子,一头老黄牛和一对山羊母女。
鸭子每天都得赶到附近的小河里游水觅食。于是叔叔和清安每天上午,会分别站在鸭子围栏两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把鸭子从栏里赶出去。
两个人每次都会紧张地先互相点头示意,然后清安才会 “唰啦”一声拉开围栏,三十多只鸭子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嗖嗖嗖嗖”地“射”了出去。
叔叔和清安刚开始还镇不住他们,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用木棍这戳戳,那摆摆,直吓得鸭子们没命地四处逃散。没过几天,两个人就能游刃有余地一个左边,一个右边,让那群饿极了的鸭子规规矩矩地排成一个还算整齐的方阵,一路“咕呱”地往河边进发了。
等到了河边,鸭子们便一只接一只“扑通扑通”的跳进河里,欢快地吃着里面的小虾米,小鱼虫。三三两两的在水里四处游走,翻滚,快活得“嘎嘎”直叫。
这时,叔叔和清安则会半躺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叔叔总会从旁边的田里拔一根冰糖萝卜出来,在小河里随便洗洗,就“咔嚓”掰成两半,递给清安。两个人一边啃着甜滋滋的萝卜,一边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
等到小鸭子们脖子旁边的嗉子变得都圆鼓鼓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吃饱了,叔叔和清安的萝卜也刚好吃得差不多了,俩人便会合力把鸭子们赶回家里。
让大家意外的是,大军居然主动请缨,揽下了放牛的任务。
第一天,大家都好奇地在一旁围观。只见大军慢吞吞地蹭到牛圈前,看样子,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毕竟他们之间有过一段不那么愉快的回忆。
大军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珍藏多天舍不得吃的苹果,试探着往黄牛身边凑。那头牛立刻就闻到了苹果的清香,发出了一声极其温柔的“哞”声。
大军边走边嘀咕:“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不愉快,当然,那并非我本意,也不是你的本意。不如我们就用这个苹果化干戈为玉帛,彼此扯平,既往不咎了。你,你看怎么样?”
黄牛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专注的瞪着大军,然后认真地又“哞”了一声。
得到了大黄牛的认可,大军才大着胆子把苹果送到了它的嘴边。那头黄牛突然伸出一条老长的舌头,一下子就从大军手里卷走了那个苹果,然后“咔嚓咔嚓”有滋有味的大嚼特嚼,嘴边流下了两条长长的口水,一直滴到地上都没有断开。
大军看着被舔了一手黏糊糊口水的手,不但没有觉得恶心,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伸手随便往身上擦了擦,便解开黄牛的绳子。
一人一牛,迎着夕阳,朝河边走去。
后来那头牛只要看见大军就会低头往他手心里蹭。在河边吃草的时候,也会吃一会儿就踱到大军身边,用肚子蹭一蹭他,一直蹭到大军伸手摸着它的头,一声声温柔地叫着:“红梅,乖,红梅,真乖。”它才心满意足地踱开,继续吃草。
半躺在山坡上晒太阳的叔叔和清安,每每听到大军充满爱意的叫那头黄牛“红梅”时,都会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
放牛的任务被大军领走了,家里的活计便只剩下了照顾那对山羊母女。而它们母女俩,一直都是大家的心头好。
羊妈妈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大家建立了革命友谊,经常把小羊随便往谁身边一丢,就蹦蹦跳跳地自己跑出去吃草去了。吃饱了再蹦蹦跳跳的回来,“咩”的一声,小羊就会应声跳回她身边,扬起头来恶狠狠地吃起奶来。
那头小羊性格特别活泼,而且好斗。只要你对着他的头伸出拳头,他就会用前蹄在地上刨几下土,然后往后退几步,再把他那还没长出犄角的额头对着你的拳头,摆出决斗的姿态,然后猛地向前一跃,一心想把你的拳头撞飞。
可它好像总是无法准确估算出拳头的位置,每次都是一跃,一顶,发现和拳头还有一点距离,然后再尴尬地偷偷往前挪两步,轻轻地挨上你的拳头,然后自我安慰似的得意洋洋地“咩”上一声。
这种“决斗”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每次都会以大家的爆笑收场。
埋头苦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雨季就要来临,各家各户都在争分夺秒的将地里所剩无几的大蒜收割回家。
叔叔,清安和大军他们三个,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累了就坐在田间地头,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就着大酱啃几口从家里带出来的白面馒头,喝着水壶里清冽的地下水,天南海北的一通瞎聊。
大军干活不仅认真,而且肯卖力气,休息的时候,总是会在地头上打起瞌睡来。
一天,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在地头上闲聊,还没聊几句,大军就枕着地头上的蒜叶堆,以天为被地为席,睡着了。
叔叔举起水壶,“咕嘟咕嘟”一口接一口的猛喝凉水。喝完,他指着朦朦胧胧还没有大亮的天空,说:“你看那边,还有颗星星。这个点儿居然也能看见星星。”
清安顺着叔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远处地平线的上方,在逐渐泛白的天边,一颗星星,仍在孤独的闪烁着。
“那是金星,在凌晨和傍晚可以看到它。只是名称不同。”清安接过叔叔手里的水壶,慢慢的喝了一小口。他侧过脸去,看着叔叔,继续说:“凌晨的时候,叫启明,傍晚的时候,叫长庚。”
“启明星。”叔叔低声重复了一遍。
“嗯,启明星。日出前最亮的星,能够带来光明的星。看到它,也就意味着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清安说着,把手臂支在身后,仰起头来,看了眼星星,又看了眼叔叔,温柔地笑了。
叔叔看着清安的笑容,心头猛得一热,他直勾勾的盯着清安,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
清安没有动,眼神落在叔叔的喉结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突然间,大军猛得喊了一串意义不明的梦呓,吓得叔叔那好不容易才诞生的色心,立刻就夭折了……
“妈的!吓我一大跳!“叔叔一脸尴尬的挠着后脖颈,飞快得跑开了。他跑了几步之后,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眼清安。
清安仍旧坐在地头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远远的望着叔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在他身后,朝阳已经悄悄的布满了天边。不远处,来往于田间地头的男男女女渐渐多了起来,大声的打着招呼,附近的村庄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吠……
热闹又平凡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而在那人来人往充满烟火气的背景前,坐着一位让叔叔心动的少年。
紧接着,雨季,如约而至。
一天清晨,天还刚蒙蒙亮,大家就被一声惊雷炸醒。紧接着门外传来大红用力的拍门声。她边拍边喊道:“起来啦!起来啦!要下大雨啦!院子里的大蒜还没晒干,得赶紧用塑料布盖起来!醒醒啊!”
几个人“蹭”的从炕上跳下,胡乱套了身衣服,便一头冲了出去。
外面雷声隆隆,不时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把天空撕得四分五裂。
“清安,东子,你们两个抓住那边两个角。大红,华子哥,你们俩抓住那边那两个角。好,起!”在大军的高效指挥下,大家快速行动,很快就把院子里的蒜堆罩得严严实实了。
塑料布刚刚罩好,倾盆大雨就“哗啦啦”的狠命砸了下来。几个人忙活得都没来得及躲,一瞬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华子哥看着其他人那狼狈的样子,突然“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其他的人也都被他的大笑感染,你看看我,我指指你,都被对方的狼狈模样逗得大笑不止。
这么傻呵呵的一通狂笑,连日来风吹日晒的疲惫,好像也随着阵阵笑声,被这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在院子里又唱又跳又叫又笑,任由入注的雨水流过他们稚气未脱的脸。姥姥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跑到门口,伸头一看被吓了一跳,连声呼唤:“我滴娃呀!快快进来,可别着凉感冒了啊!快!快!快进屋!”
他们几个听到姥姥催命般的呼唤,低着头嘻嘻哈哈陆续进了屋。姥姥赶紧每个人递上一条毛巾,催促他们回房间把湿衣服换下来。
大红笑着笑着,低头一看,自己一身衣服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她的脸猛得涨红,一转身奔回了房间,“咔”的一下反锁了房门。
其他四个不明所以的大小伙子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有说有笑的回了房间。一回到房间,华子哥和大军就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在房间内来回晃荡,四处翻找换洗衣服。
清安和叔叔呆立在原地,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他们两个只好慢吞吞地用毛巾擦着头发,都想等着其他人换好衣服离开之后再换。
这时,大军走了过来,催促道:“快脱啊,不然真就着凉了。”大军一边说,一边在他们面前飞快的擦着身体。
清安和叔叔的眼神顿时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两个人先是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眼大军的某处,然后仿佛被电到了一般,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俩人忍不住低头又看了一眼。
大军皱起了眉头,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脸无奈地问道:“啊,我是不是发育得太快了?”
空气瞬间凝固。
在一片尴尬中,他们中的“王者”——华子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也跟着瞥了一眼大军的某处,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他故作镇定地用毛巾遮住了自己,清了清喉咙骂道:“都!都特么,都特么麻溜的!给老子把衣服穿好!”
大军听话地“哦”了一声,立刻把衣服穿好,然后就直挺挺地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牛圈里的“红梅”,抱怨起天气,抱怨起不能带“红梅”出去溜弯儿的事来。
华子哥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飞快地穿好衣服,闷头冲出房间,一心守在大红的门外。
清安和叔叔好像还没缓过神来,两个人偷偷地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的脸都红扑扑的……
清安清了清喉咙,默默的把毛巾罩在自己头上,遮住眼睛,说:“你先换。”
叔叔看着清安,心里暖烘烘的。他迅速脱下湿衣,胡乱地套上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干衣服。然后他借口出去看鸭子,拽着大军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清安也换好了衣服,但是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大家旁边,小声说:“谁……谁把我的裤子穿走了……这条裤子应该不是我的……”
大家一听,这才低头看向清安的裤腿。这才发现他裤子短了一大截,穿在身上几乎成了七分裤。然后大家开始互相看对方的裤脚,这才发现叔叔的裤腿在脚腕上堆了好几层。
“这个……啊!清安你比我高那么多吗!腿比我长那么多?我最近也长个儿了呀!”叔叔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身高和腿长上……
“就你会长个儿啊,人家清安不也在长!”华子哥又忍不住照着叔叔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要不……换回来吧……”清安看着叔叔,有些尴尬的说。
“……换回来就换回来……也不能让你一直这么吊着裤脚……这成什么样子……”叔叔挠着头,和清安一前一后的又回了房间。
尴尬,再一次的尴尬。
“我们背对背换……换好了交换……”清安说罢就背了过去。
“也……也好……”叔叔迅速脱下裤子,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偷偷转过头去看了眼清安。清安也刚好脱下裤子,只穿一条白色内裤背对着他。
清安始终都比叔叔高那么三四公分,一双大长腿又长又直,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而且,还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清安的皮肤白的跟白瓷一样。
叔叔看着看着,就忘了和清安背对背换裤子这事儿了。
“看够了没……”不知什么时候,清安已经转过了身,低沉的声音里难掩笑意。
“……”
叔叔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大跳,红着耳根把裤子甩给了清安,赶忙把他手里的裤子拽过来胡乱套上冲出了房间。
叔叔的色心又死而复生了,冲出去之前还不忘再偷偷瞄一眼清安的某处……
在那个遥远记忆里的雨季,情窦初开的叔叔静静站在门前,繁密的雨水顺着门玻璃蜿蜒流下。
少年的背影单薄而瘦削,他的目光应该落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吧。
想来那个画面应该既唯美又伤感。
可如果此时你刚好站在门外,便会看到,那个背影忧郁唯美的少年,脸上正挂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
“原来清安发育得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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