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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彩头二小窥葬父
投壶算是在宅子里难得的大伙儿可以一起玩儿的游戏,也不必许多讲究,抱个花瓶来就可以玩儿,张燕云与慧茹有心看看两个孩子如何相处,又不愿刻意打扰,于是约好了偷偷看一眼。
慧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做偷看孩子这种事情的时候,颇不自在,但看张燕云兴致勃勃,心里那尴尬倒散去了不少。
毕竟这种事情有人陪着总是比一个人来的光明正大多了。
张燕云道:“听路过的小厮说他们在书房外头的院子里玩儿投壶,真是奇了,往日我让我家小子别看书多玩玩儿要他命似的,这会儿小灵儿一来倒还真给他带活泼了?”
听她这语气里还有不确定的意思,慧茹笑起来:“这不是好事嘛,你不是一直嫌聂昀心思重,小小年纪总板着,怎么看他好似像个小孩子了又不见你开心?”
张燕云摇头道:“我不是不开心,只是奇怪,罢了,看看再说,我这个当娘的努力了这么久也没能让他活泼起来,小灵儿当真厉害了,不过才一两日,居然就能与他处好了?要知道以前他在家中与家中那些个堂妹相处的也一般呢。”
正说着,已经到了书房外围,远远听见女童的声音:“啊,你又投进了?你居然这么厉害。”
紧接着是男童的声音:“这很容易。”
女童道:“那接下来看我的,嗯,再开始之前,咱们得先说好彩头。”
外头张燕云与慧茹听的挑眉,慧茹表情一言难尽,张燕云听着笑起来:“得,姐姐,你这女儿着实厉害,我果真是不如了。”
自家儿子不仅会玩儿了,还要赌起来了,这可不厉害了吗?
慧茹哪儿听不出张燕云这语气中的新奇,她倒也新奇,两人对视一眼,居然不约而同的凑到门口看看。
钟灵与聂星晖自然是不知道门口那两个看的人,他们正被这彩头的事情弄的僵持不下。
聂星晖道:“什么彩头。”
钟灵道:“你之前玩儿投壶都没有彩头的吗?就是赢了就可以得到什么东西呀。”
聂星晖沉思片刻:“不要什么东西改换成其他要求可行否?”
钟灵道:“什么要求?”
聂星晖看着钟灵:“我若赢了,你不能在我温书的时候打扰我。”
好啊,这就是说她烦嘛!
钟灵小嘴一嘟,倔脾气上来了:“那我赢了明天你得陪我出去玩儿一整天,不准温书,啊,不行,你得以后都陪我一起玩儿,不能温书!”
聂星晖看她:“成交。”
钟灵:“好!开始吧!”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一个小厮的声音想起:“二位夫人,门口突然有个女孩儿举了牌子在卖身葬父,那孩子年纪不大,哭的可怜,门房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请两位夫人定夺了。”
聂星宇一抬眸正对上自家娘亲一脸‘被发现了’的表情:“……”
钟灵同时也发现了自家娘亲。
两位娘亲同时干咳了一声,慧茹到底大家风范,端庄看着那小厮:“知道了,我们出去看看。”
那小厮即刻下去,这时候钟灵小跑着到娘亲面前,好奇问:“娘亲,什么是卖身葬父?”
慧茹看女儿天真的表情道:“你还小,日后你就知道了,娘亲出去看看,你在这儿与小哥哥一道玩儿吧。”
钟灵道:“我可以与娘亲一起去看看吗?”
她想着,聂星晖总归人在这儿,投壶也跑不掉,但是卖身葬父她没有看过,就想去看看。
慧茹不赞同道:“不可以灵儿,你与聂昀在这玩儿,这件事情小孩儿不能看。”
钟灵略有不解。
张燕云道:“小灵儿听话,你娘亲说的对,小孩子不能看哦,你们一起玩儿吧。”
钟灵回头看看聂星晖,又小跑到聂星晖身边。
慧茹与张燕云转身便走了,留下钟灵与聂星晖看着她们走远了,钟灵一拉聂星晖的胳膊。
聂星晖本能觉得不好,在钟灵还没有开口之前,张口就道:“不去!”
钟灵:“……”
她还没说呢!
钟灵一句话别在嗓子里被堵的难受,呜呜了许久终于没憋住:“偷偷看一眼有什么关系嘛,我保证不出声。”
聂星晖道:“娘亲与姨母都说了不能去。”
钟灵眨巴两下眼睛:“可她们刚才就在这里偷看我们。”
聂星晖:“……”
得,两位娘亲做的好榜样,让他无言以对了。
钟灵看他无言以对凑到他耳边用两个人听得见得声音很快说了一句话,聂星晖看她一眼,认命的闭上眼睛。
钟灵看他这样知是他默认了,笑嘻嘻的拉着人跑出去了。
聚福园门口是有门房的,又因为才闹过小贼,所以看守的人众多,看着便能让人知道里头住的人身份不一般,又因为这儿不是闹市,少有贩夫走卒,所以来往人也无,可偏偏就在不久之前,一个小姑娘吃力的拉着板车,居然就在聚福园门口不走了。
若单单只是板车就罢了,偏板车上一具尸体,用草席卷着,看起来应该死了有些日子了,天气炎热,路过就能闻到臭味。
小姑娘一身破破烂烂瘦骨嶙峋脸色蜡黄分明年纪小小可面无人色,看起来可怜至极。
顶着大太阳,她就跪在聚福园前头,也不大喊,就低着头跪着,门房倒是想劝她走,可这一劝,小姑娘大哭起来,门房也不敢劝了。
张燕云与慧茹出来的时候,只看见那小姑娘满脸都是泪痕,瘦小的很,看着比钟灵他们大不了多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能拉动板车的,身上好似还有血迹,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张燕云知慧茹一向心软,果然转头就见慧茹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跟着慧茹缓缓走到那小姑娘面前,便听慧茹问:“小姑娘,你是无处可去了吗?”
那小姑娘看着慧茹与张燕云走过来的时候似乎就呆住了,听到这一句,嘴巴一张,干裂的嘴角居然流下血来,直让人触目惊心,她睁大眼睛大喊:“夫人,夫人,你能不能收下我,为奴为婢都可以,我很勤快的,我什么都愿意学的,只要你……”她说到这里大约是呛了口气,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回头看着板车上那尸体,落下泪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慧茹:“夫人,求您买了我,葬了父亲,从此我为您做牛做马,怎么样都可以的。”
张燕云的目光在那小女孩儿衣服上的血迹上停留一阵,又看着慧茹:“姐姐。”
慧茹道:“还是让账房支些银两,先将她父亲葬了吧。”
张燕云看慧茹心意已决,又见这女孩儿确实年幼,点点头道:“好。”
说罢看着那面露喜色的女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花儿。”
花儿这名字颇为随意,钟灵只听过有人将狗取名字叫花儿草儿的,第一次听到人叫这种名字的,庵里的师姐师妹也有法号,没有法号的俗家弟子名字也都挺好听的,比如她,钟灵毓秀,那是爹娘对她的期待。
那取名字叫花儿有什么期待?指望她长的像花儿一样好看吗?
钟灵此刻巴拉着门探出个小脑袋偷看偷听,聂星晖正在她身后之后站着,旁边几个小厮欲言又止,钟灵冲着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个个憋的甚是幸苦。
直看见自家娘亲要回来了,她一把拉住聂星晖,飞快的跑了。
聂星晖这几天没少被拉着跑,本也没什么,但脚下踩到一个小石子,他险些摔了,好容易站定,只见钟灵面露不解看着他:“怎么了?”
聂星晖拧眉严厉道:“不准再抓着我的胳膊跑!”
他自懂事开始就没有在走路摔倒过,疾走小跑已经是有违他平日处事,若是摔倒?那是怎么样的惨不忍睹?
聂星晖偶有严厉,但是那都是之前,自从钟灵发现他的弱点之后聂星晖每每口头上拒绝,可再没有摆出这种强烈拒绝的严肃状态过。
钟灵被凶的一愣,她也不是傻子,明显的拒绝跟半推半就她还是能分出来的。
她看看自己的手,想想之前,疑惑问:“你,真的不喜欢我碰你吗?”
聂星晖道:“当然不喜欢。”
钟灵看他依然是那样严肃认真的表情突然发现了之前没有发现的一个盲点。
因为聂星晖一直半推半就的,她一直都觉得她做什么,虽然聂星晖嘴上拒绝,但那只是他的习惯而已,没有往他真的不喜欢的方面去想。
但是现在她似乎懂了。
他之前那样不是说明他喜欢,而只是,他能忍着。
所以,其实,他是讨厌她这样随意的碰他的。
可钟灵还有点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不喜欢啊?”
聂星晖道:“我回答过了,以后不要碰我。”
抓手臂跑什么的,若是摔了,想必会让娘笑话一整年。
钟灵眨巴了一下眼睛,小表情有些懵懂,又好似难过。
心说,原来他真的这么不喜欢啊……
既然如此:“嗯,那我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聂星晖看着钟灵,张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钟灵这丫头跳脱放肆的很,可她有一个优点,一个很多人都不太能做到的优点。
她说话算话,但凡她说的,她必定遵守,这是聂星晖与她相处之后发现的。
如今她貌似郑重的说出这句话来,那想必是真的不会碰了。
聂星晖松了口气,就见钟灵转身走了,他一时僵了一下,只看着钟灵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胳膊,是,她这回没拉着他走了。
果然,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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