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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府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巨响,那扇饱含岁月的大门被人一脚无情的踹成了好几块,几名年轻女子一道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女子一身鹅黄色华服,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七八,生的貌美如花。后面跟着的四个侍女皆手里持了剑,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冰冷。
小余儿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惨了,忘了跟您说了。金家少主还有个妹妹叫金灵儿,任性霸道,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说话间,那一行人已经到了跟前。一名侍女上前一步,高声道:“怎么,见了金家大小姐还不赶紧问好?”
小余儿一脸讪笑,上前两步道:“不知金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只是寒舍实在简陋粗鄙,恐大小姐呆不习惯,还望大小姐速速移步别处。”她这番话看似体贴,其实就是恨不得这群人马上离开这里。
金灵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语气慵懒且不屑道:“不急,事情处理完了本大小姐自不会多留。阿彩。”
她这一招呼,先前说话的那名侍女立马冲金灵儿恭敬的的道了声:“是,大小姐。”她转过身立马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高声道:“砸毁金家清风楼,打烂金家药铺大门的是谁?有本事就站出来。”
小余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她悄悄看向昙玥,只见她神色平静,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心中暗道:这个时候,姐姐居然还可以如此淡定,如果不是胆色过人,那便一定是反应迟钝。
昙玥上前一步,语气平静道:“砸毁金家清风楼的是我,打烂金家药铺大门的也是我。此事皆昙玥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小余儿心头一跳,她没想到昙玥竟把罪名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知道昙玥认了罪,也就意味自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自己和爷爷依然可以平安的呆在这定海城。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甚至有点担心昙玥。
阿彩本想怒骂几句,但只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便觉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来。金灵儿见阿彩没了动静,十分不耐的斜了昙玥一眼,只这一眼,她的喉咙也被传染般发不出声来。她从小自恃美貌,放眼这整个定海城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比得过她的美貌,但此刻她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女子比自己美,而且是比自己美了许多倍。她的美犹如江南水月般秀美,清澈如水,清丽脱俗,连女人看了都不忍移目。女人总是不喜欢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更加不喜欢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人。金灵儿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她衣袖一甩,上前一步,面色阴沉道:“你既已认罪,那你倒是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昙玥淡淡道:“不知道金大小姐想怎么算?”
金灵儿眸里勾起一抹兴味,道:“我们金府素来大度,念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本大小姐本想宽宏大量放你一马。只可惜你此次所作所为实在有损金家脸面,若就这样放了你,金家日后岂不是让人笑话。不如这样,若昙玥姑娘肯到金家当一个月丫鬟,这事本大小姐便不再计较,如何?”
金灵儿这番话说的甚是漂亮,一方面体现了自己的宽宏大度,一方面让昙玥没法拒绝她的要求,否则显得有些给脸不要脸了。昙玥知道自己若不答应此事,金灵儿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假思索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小余儿没想到昙玥居然会答应金灵儿的无理要求,她本想开口劝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因为她既掏不出这二十两银子,也得罪不起金府。只得心中深叹一声,保持沉默。
昙玥继续道:“金大小姐如此宽宏大量,那昙玥斗胆多说两句。此事既是我一人引起的,希望金大小姐不要再因此事为难任何人。还有,你们刚刚进来踢烂的门得赔偿。”
金灵儿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略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道:“好,本大小姐答应你,此事绝不再牵连任何人。阿彩,给她十两银子,赔她一扇好门。”说完,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小余儿上前扯住昙玥的衣袖,心里很是愧疚,低低道:“姐姐,对不起。”
昙玥并无半分恼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好好照顾爷爷。”
阿彩沉着脸催促道:“姑娘,请吧。”
小余儿只能松了手,眼睁睁的看着昙玥同那几名侍女一同离去。阿彩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余儿,然后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小余儿握紧手中的银子,第一次觉得这银子竟然有些烫手。
金府后院,一名侍女抱着一大堆脏衣服,随手扔进地上的木盆里,语气不善道:“这是大小姐刚换下来的脏衣裳,你也一并洗了罢。”
昙玥无奈的看了一眼木盆里堆的满满的脏衣裳,叹道:“金家大小姐一天哪能换这么多套衣裳,定是这些个侍女把自己衣裳拿来说是金大小姐的。”
她明白金灵儿有意难为自己,却还是挽了袖子,埋头认真洗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把这一大盆衣裳洗完。昙玥把洗净的衣裳一件件晾起来,忽然,她两道柳眉微微皱了起来。原来她发现先前洗净晾晒的衣裳上竟多了许多泥巴,这些污秽的泥巴在太阳底下是那么的刺眼。昙玥左右扫了一眼,沉思片刻,重新取下那些弄脏的衣裳装进木盆里,端了去洗。
一个身影悄悄的靠近那些刚洗净晾晒的衣裳,毫不留情的把手里的泥巴抹了上去,刚才还干干净净的衣裳立马变得脏乱不堪。这名侍女见得手,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正准备离开。不料,刚转身立马脸色大变,又惊又怒道:“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昙玥似笑非笑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这是做了亏心事才吓着自个了。”
那名侍女见她当面揭穿自己,一时又羞又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竟然知道了,刚才为何不阻止我?”
昙玥一脸无所谓,笑的云淡风轻道:“为什么要阻止你?”
这种时候她还笑的出来,这名侍女不免有些疑惑道:“莫非你喜欢洗衣裳?”
昙玥淡淡道:“抱歉,我可没有这种爱好。只是,莫非你喜欢洗衣裳?”
“我?”这名侍女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昙玥收起笑容,眸中带了几丝冰冷,道:“我最讨厌那种浪费别人劳动成果的人,衣裳既是你弄脏的,你便得为你的无聊付出代价。所以,这些衣裳你统统都得给我给洗干净了。”
这名侍女闻言一滞,梗着脖子,态度嚣张道:“如果我说不呢?”
“只怕由不得你。”昙玥袖口一甩,一道星光划过,接着便听得那名侍女凄厉的惨叫声。那名侍女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鞭,雪白的胳膊上一道红色的血印格外显眼。这名侍女似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昙玥竟敢打自己,待反应过来,秀眉一横,拔了剑,一脸恼怒的冲上去与昙玥决斗。
她一剑刺出,昙玥仰身避开,踢出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这名侍女胸口,直接将她踢飞。这名侍女身子飞出去撞到衣杆上,“砰”的一声震的衣裳掉落一地。她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冲上去刺出一剑,昙玥侧身避开,反手一鞭,这名侍女直接被抽飞,很不幸的撞到另一根衣杆上,“砰”的一声衣裳又倒了一大片。
这名侍女连连吃亏,心中早已怨恨万千。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昙玥奔去,使出全身力气刺出一剑。昙玥见她朝自己奔来,眼中毫无半分惧色,她不躲也不闪,一鞭挥出,那鞭子竟像活了一般,死死的缠着对方的剑,就像山上的藤蔓缠住了枯木,任它如何动弹不得。这名侍女额上冒出阵阵冷汗,她两排银牙咬的咯咯响,使出浑身力气也抽不回自己的剑。就在她焦灼万分的时刻,昙玥突然鞭子一杨,那柄剑便挣脱了那只发抖的手,脱缰一般飞向空中,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又直直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插在距离那侍女身前不到两指的地上。那名侍女吓得身子一颤,瘫坐在地上。她终于明白昙玥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先前不过是故意逗自己玩玩。
昙玥丝毫不理会她那一脸的惊讶与愤怒,轻飘飘道:“好好洗衣裳,可千万要洗干净了。”
这名侍女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地上,只见地上七零八落的躺满了衣裳。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失声道:“这也太多了吧。”
昙玥脸色一沉,严肃道:“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否则只会自食其果。我会看着你洗,直到你把你弄脏的每一件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为止。”她那双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睛里竟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那名侍女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昏将至,昙玥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这是她今天要打扫的最后一间屋子。整个下午不知道打扫了多少间屋子,她早已累的精疲力尽,可是想到只要把这最后一间屋子打扫完就可以去休息了,心里又不免松了口气。屋里散发出一股甜腻的味道,昙玥一瞧,只见地上淌着一大片黏糊糊的东西,这甜腻的味道正是那一地的蜂蜜散发出来的。只可惜此刻昙玥心里并不觉得甜腻,因为她十分清楚洒落的蜂蜜是非常难清理的。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道:“可惜这些蜂蜜了,若只是想为难我,也不必如此浪费。”
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地上的蜂蜜。蜂蜜并未完全凝固,看来是刚洒落不久。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决定出去打盆温水回来。她用毛巾浸了温水,再把温润的毛巾覆在蜂蜜上,静候片刻,待蜂蜜软化,这才用毛巾一点点擦拭掉。如此反复,用了好些时间终于把地上的蜂蜜收拾干净。待她再次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太阳早已不见了,一轮皎洁的月亮不知何时挂上了树梢。昙玥估摸着已到晚膳时间,这才拖着又饿又乏的身子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一间屋里,一群侍女刚用完晚膳,桌上的碗碟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任由它们各自凌乱的躺在餐桌上。昙玥踏进屋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桌狼藉。那群侍女见昙玥来了,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名侍女不紧不慢的把剩下的菜一盘接一盘的往一个臊水桶里倒去。
昙玥上前两步,又急又气道:“这好端端的饭菜你倒了岂不是浪费?再说我还未用膳。”
那名侍女倒掉手里最后一盘菜,这才抬起脸来看她,原来这名侍女正是白日里被昙玥逼着洗了好几大盆衣裳的那名侍女。她幸灾乐祸道:“金府的规矩,错过晚膳时间不留饭,是你自己错过了用膳时间怨不得别人。不过,你来的也不算晚,看到这一大桌子碗碟没有,你可得小心仔细的洗干净了。”
昙玥今日的确是累了,活了一千年,她还从未干过这么多活。她瞟了那名侍女一眼,并不想多说,尤其是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多说。那名侍女见她沉默,又补了一句,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金府的丫鬟,若偷懒惹大小姐不高兴了,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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