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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
雕梁画栋,描龙绘凤,目光所及,皆是一派富丽堂皇。
沈如卉迷茫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却又从这红墙黄瓦中,寻得几分熟悉之感。
“前些时日,母亲托人送了些雪蛤来,我想着姐姐爱吃,便命人掺着牛乳搁在小火上煨着,今日晚膳,姐姐便带了戎儿一起来罢。”
一对挽着胳膊的倩影自身旁经过,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沈如卉伸手想去触碰,却发现所及唯有一片虚空,张口却发不出声响,想要追上去也挪动不了半分。
不能碰,不能动,不能言。沈如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名女子消失在拐角处。
而后画面一转,是一处古香古色的院落,院子里有两名女子,一位琴瑟起,一位舞翩跹,岁月静好。
沈如卉极力想去看清那二人的容貌,可总有一股迷雾,无论如何也看不分明。
画面再转,已然进了屋内,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烟,一个女子坐在桌边,边饮酒边喃喃,她的对面只有一盏酒盅,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帷幕后的一幅画上,隐约依稀可辩,是一位女子的等身画像。
不知为何,看到这里,沈如卉只觉心中一闷,似有千斤重。
画面再转,已是漫天纷飞的白雪,白色的灵幡与黄色的纸钱,一道在肆虐寒风中招摇,给送丧队伍更添几分肃杀。
“姐姐!”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似利刃般划破长空,一道瘦削的身影奔跑在大雪覆盖的甬道上。
一路奔跑,一路哭喊。
心上仿佛是被人捅了一刀,沈如卉抬手捂住胸口,看着那个女子不顾身边人的拉扯,一次次摔倒,一次次起身再追,仪态尽失。
·
沈如卉豁然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看着窗帘外蒙蒙亮的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是一场梦啊。
她抬手摸了一把脸,却摸到满手湿润,自己哭了,还哭的很厉害。
沈如卉坐起来,拧亮床头的台灯,柔和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梦中的悲凉,梦中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那古香古色的建筑又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熟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后睁开眼,从床头柜里拿出日记本,往前翻了翻,果然,那个古香古色的地方,自己曾经梦到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沈如卉拿出笔,将自己梦到的内容记录下来,可能是这段时间,自己在撰写故宫方面的稿子,看了许多故宫的照片,才会梦到的。
·
“沈姐姐早~”
一进门,沈如卉就听到了周寻芳热情的招呼,于是微笑着回应:“寻芳早~”
“沈姐,你今天来的好晚啊。”一直趴在桌子上的陶瑞抬起头,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居然比我还晚。”
“嗯,今天是有点起晚了,不过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沈如卉在座位上坐下,关切的问道。
“还不是稿子!我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都没回家。”陶瑞忍不住抱怨,“都怪主编那个老男人!他绝对是更年期了!寻芳你扯我干嘛,沈姐,我跟你说,他要是今天还对我的稿子不满意,我就…”
“你就怎样?”主编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周寻芳默默的收回了手,朝着沈如卉无奈的吐了吐舌头,她提醒过了,失败可不是她的原因啊,沈如卉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笑了笑,示意她不用管。
“我就…”陶瑞宛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偃旗息鼓,抬头朝主编腆着脸笑道,“我就继续认真改啊,改到主编大人满意为止。”
“噗…”周寻芳憋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收到来自陶瑞的一记眼刀。
主编满意的点点头,端着热气腾腾的养生茶离开了。
“你居然笑我!”看着主编关上办公室的门,陶瑞立刻开始和周寻芳算账,压根不想等到秋后。
“沈姐姐救我。”周寻芳眼疾手快的往师父身边一躲,可怜巴巴的寻求庇护。
“不许欺负我徒弟。”沈如卉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揽,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的警告道,“否则,我之后再也不帮你看稿子了。”
周寻芳反手搂住沈如卉的腰,得意洋洋的扭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着陶瑞挑了挑眉。
“别!沈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被戳中了痛楚的陶瑞急忙告饶,随后忍不住酸溜溜的补上一句,“为什么我当年没有师父。”
“因为人家命好~”周寻芳故意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看着陶瑞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忍不住笑的开怀。
“好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崽子。”陶瑞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去拍周寻芳的大腿,后者一个劲的躲,整个人都快黏在沈如卉身上了。
沈如卉看着她俩闹腾,只一味的笑着,也不制止。
周寻芳一边闹着,一边闻着沈如卉身上的香水味,是自己送的那瓶香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总有一种已经将她占为己有的感觉。
“好了好了,别闹了。”看着厅里人越来越多,沈如卉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打断这俩人孩子气的打闹,“都好好工作吧,一个还在实习期,一个稿子还不过审。”
“哦吼,沈姐还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双杀啊。”一直没能真正打到周寻芳的陶瑞悻悻的收回手,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寻芳赖在沈如卉身上不起身,好不容易有个撒娇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好了,别闹了,小陶都回去了,你也该回你位置上去了。”沈如卉的口气很是宠溺,就像是在哄家里未成年的小妹妹。
“沈姐姐的腰好细哦。”周寻芳抬起头,看着她含笑的眼睛,笑吟吟的说,“抱着手感真好,想抱一辈子。”
这句话刚说完,沈如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急忙抬手在她额头上不清不重的弹了一下:“口无遮拦,快起来工作。”
周寻芳委屈的揉了揉额头,百般不情愿的起身,大长腿一蹬,带着椅子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偷偷瞥着某人通红的耳垂和脸颊,抑制不住笑意。
时间在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中缓缓流逝,这其中还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主编暴跳如雷的训斥声,这是报社的常态。
直到一个声音的响起,打破了这动中有静的的和谐画面,将这平静的一天,升级为不平静的一天。
“请问,哪位是沈如卉沈女士?”
“我是。”正忙着校对的沈如卉在抬头之前,就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周寻芳同时抬头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沈如卉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看着那个青年在同事的指引着,微笑着抱着满满一怀的红玫瑰,走到自己面前。
“沈女士,这是有人为您订的九十九朵玫瑰,请您签收。”青年礼貌的微笑着,和沈如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伸直胳膊将花束递过来。
“冒昧问一句,是谁买的这束花?”沈如卉迅速冷静下来,然而并没有接过花束。
“抱歉,那位顾客请我们保密。”青年依旧笑着,维持着递花的姿势不动。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呢?”周寻芳心中从最初的震惊,到刚才的醋意熏天,再到现在疑云密布,可谓是大起大落。
“那位客人说,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等到哪天她准备好了,她就会亲自捧着花束出现在沈女士面前,到时候,这里面的就不是巧克力,而是戒指了。”青年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花束中央。
听完这番话,大厅里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感叹声,就连冷面主编都端着他的保温杯,倚在办公室门口看热闹。
沈如卉这才看到,花束中央有一个心形的盒子,应该就是青年说的巧克力了。
“不好意思啊,这位女士,您能不能先接过去,我这样伸着,有点累。”青年实在是忍不住了,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他的胳膊都快酸了。
“抱歉啊。”沈如卉急忙接过来,朝着青年歉意的笑了笑,闻着玫瑰淡淡的香气,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以退吗?”
“不可以的。”青年语气很轻,但是很坚定,“既然花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店里还很忙呢。”
“辛苦你了。”沈如卉礼节性的起身,两人相对着微微点了下头,随后青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周寻芳抬手摩挲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面熟呢?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有现在的花店小哥出来送花的时候,都穿的这么西装革履了吗?
“啊!!!”捂着自己的嘴压抑了很久的陶瑞,终于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迸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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