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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啊,我们的青春呀7
当年味渐渐散去,好不容易趁年节歇息的人们又要开始为生活奔波了,务工的出门务工,上学的也背起了书包。
“蠢金鱼,走了!”阿狸带着孔心媚风风火火的招呼周瑾瑜,蠢金鱼是它给周瑾瑜取得特殊称呼,还霸道的不许人反对,也不许其他人也这么叫,隔壁班有人学嘴,玩游戏机时被它连续数次引来老师抓个正着,被批评的那叫一个惨呀。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它做的,但同学们都默许直呼周瑾瑜大名而非外号了。
“喵哥早上好,小妹早上好,你们今天穿得真好看。”
“那当然,这可是我过年的新衣服!”孔心媚得意的转着圈儿,她穿着红棉袄红棉裤,脚上还有红色运动鞋,加上头上扎俩羊角辫,发端扎着红彩带打的蝴蝶结,可以说相当喜庆——对孔家爸妈来讲,新年就是要穿喜庆些,而红色自然是最喜庆的颜色了——而对孔心媚来讲,这套新衣服的意义可大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穿新衣!要知道往年就哥哥有新衣服,而她都是穿哥哥的旧衣服。
“好看什么呀,穿得跟鞭炮一样。”阿狸臭着脸,他也是一身喜庆红,唯独脚上的运动鞋是白底黑面,“你这身不错。”
跟孔家夫妻俩土味审美不同,周瑾瑜家寄过来的过年衣裳很时尚帅气,白衬衫黑西装同色小西裤小皮鞋一样不缺,原本还有配套的红领结只是因为要上学改成了红领巾,看着就像是从书里掉出来的小王子,画风跟孔家兄妹截然不同。
“我觉得喵哥更好看。”周瑾瑜奉献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和往常一样牵住阿狸的手,这才发现他们的队伍缺了人,“那个孔乐雨呢?生病了吗?”
“呜哇——”原本正兴奋蹦跶的孔心媚嘴巴一扁,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怎、怎么了?”被魔音刺耳的周瑾瑜完全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阿狸翻了个白眼,“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放下了,你倒好,又提起来。”
“不会真生病了吧?很严重那种?”周瑾瑜猜测,毕竟上学期开学他也病过一场。
“不是,孔乐雨跟她妈妈走了。”
“哇——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们说好要一辈子一起上学的!我们说好要永远当好朋友的!她怎么就走了呢!她都没能跟我说再见——”像是配合阿狸,孔心媚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孔乐雨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跟她妈妈走了。”阿狸补充到,顺便跟周瑾瑜具体讲解了下事情的经过:
孔乐雨的父母这两年都在外地打工,也就过年期间会回来,夫妻俩虽然租一处却在不同厂子上班,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男人竟跟同厂的打工妹好上了,加上父母怂恿,他决定离婚另娶——其实这种事近年来还发生过不少起,花花世界迷人眼,见识不多的农村年轻人很容易被城市的灯火酒绿诱惑到,有把持住自我的,自然也有被迷昏头的:有钱就抛弃糟糠妻村里娃的男人有,抛夫弃子跟人走的女人也有——过年期间孔乐雨家就各种吵各种打各种哭闹,孔心媚还被家里要求不能凑过去。
到最后,那对夫妻还是离婚了,孔乐雨的爷奶不想要孙女,生育政策摆在那,有她在哪怕儿子再婚也只能生一个,万一又是女的怎么办?她爸倒是对闺女有些感情,但架不住外头野花香不想让人当后妈,又觉得父母说得有道理,生儿子上还是得双保险,女儿还是给前妻吧。但他们家更恶心人的做法是,以孔乐雨威胁她妈放弃财产好娶新人,不然他们不放闺女走,大不了养几年就去南边做工——无论是让女儿做童工或者更狠的特殊服务业,都是她妈无法忍受的——最后,孔乐雨她妈咬牙答应,一离婚就带着闺女去了外地。
“呜呜呜哇哇哇——”孔心媚牌配乐,哥哥你一边说,妹妹我一边哭,势必不让你孤单。
可真不怪孔心媚哭成那样。
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是很难有离别这个概念的,他们经历的太少,总以为说着永远就真的会永远相伴,相信大家真的会一辈子都在一起,你看他们连吵吵嚷嚷喊要绝交,明天也能再见面,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哪怕学习中途有人掉队辍学了,因为在村子里还能看到,不会有已经不在一起的具体概念;哪怕村里有人出去打工一整年,因为知道过年时他们会回来,就固执的觉得对方这一辈子都会回到这个生养他们的地方,离开了也会回来。在他们的观念里,或许只有老人家被一培黄土遮盖才是离别,而死亡离他们那么远,离别自然也离他们很遥远,从来没想过,或许朋友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知道孔乐雨去了哪里,妈妈说孔乐雨永远不会回来了,那她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小姑娘哭得像失去一切。
周瑾瑜抱着书包的手陡然一紧。
他突然有些害怕,虽然他觉得爸爸妈妈已经不要他了,自己应该会一辈子留在那个村子里,会随时能见到喵哥,可万一哪天爸爸妈妈又想起他了呢?那时,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一句话都留不下就被带走?就像他来时不需要他同意就把人送来一样,到他要走时,爸爸妈妈也不需要他同意的!那时,他跟喵哥也会这样彻底分开吗?
“喵哥喵哥!我们拉勾好不好?我们拉勾,约定一辈子当好朋友好不好?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周瑾瑜紧紧抓着阿狸的手臂,“好不好?”
“别怕,就算分开了,我们还可以写信的,不会就这么断开的。”阿狸摸摸他的头,至于一辈子什么的,哪怕知道小崽子们这时候的话其实都当不得真,但它依旧不乐意点头以此哄人——谁能陪谁一辈子呢?况且它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它注定要走的,等碎片融合完全后就能走了。
“……哦。”半弯着的小手指恢复成拳,委屈的抿抿嘴,喵哥他,为什么不跟自己拉勾呢?
孩子的感情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的也快,过段时间,孔心媚不再天天念叨着小雨小雨,她又有了新的同桌,在别扭过几天后跟新同桌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她交了新的朋友,一起手牵手上厕所,她慢慢的好像忘记了孔乐雨这个人,或许只有吃中饭时那个空余的位子才能证明那个人真的存在过吧?谁知道呢?
时间是不会为谁停留的,转眼,周瑾瑜的生日到了。
和这个村子的人都过农历生日不同,周瑾瑜一直过得是阳历生日,就在4月30日,以往他最喜欢自己的生日了,晚上过完生日,隔天就是长假,加倍的欢乐!但今年他不爱自己生日了,因为这天爸爸妈妈依旧没陪在身边。
明明过年时就已经有自己被爸爸妈妈抛弃掉的觉悟了,周瑾瑜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到了这天,还是会很难过很难过啊!
爸爸妈妈真的……不要他了吗?
第一次,他完全控制不住脾气的将叔叔阿姨为他准备的饭菜与他们接到电话后赶去镇上买的蛋糕都扫到地上,把刚刚到手的机器人砸烂。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像个坏孩子一样发脾气,但是他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
“对不起…对不起……”望着叔叔阿姨错愕的眼,周瑾瑜哭着跑出门。
“这儿我收拾,你跟上孩子!大晚上的,可别出什么事!”女人连忙让丈夫去追周瑾瑜。
说句实在话,站旁观者角度,女人觉得周家这对夫妻真不行!他们这边没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不少,生活所迫,想多赚些钱夫妻俩一同在外务工的,孩子有老人就养老人那,不行就养亲近的亲朋好友那,甚至托付给孩子老师的都有,但起码过年要一起过吧?错过了过年,孩子生日就一天,难不成也抽不出时间来?莫怪孩子发脾气。
附近也就各家门口有灯,其他地方只靠月光照着,黯淡的很,希望他别处什么事。
女人的丈夫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
“孩子呢?你别把孩子跟丢了吧你个蠢货!”女人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吓的。
“他到他朋友那里了,经常来玩那个。”他不傻,这不确定孩子安全了他才回来的嘛。
“算了,跟同龄人玩玩,说不定能松快些。”
阿狸被周瑾瑜的到来吓了一大跳。
今晚月色不错,但用来照路就不够了,周瑾瑜又是跑着来,一路磕磕碰碰,又是泪又是土的,跟只泥猴子差不离了。
“快先进来,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洗,鑫啊,给你同学拿套衣服。”刘翠华也被吓一大跳,她不知道这孩子出了什么事,但出于对幼崽的心疼,连忙忙开了。
男孩子的洗漱是很简单的,脱衣服冲冲就好,孔瑞鑫小时候干脆遛鸟冲洗,后来年纪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才穿件小三角。周瑾瑜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洗干净,刚刚那股冲动也散了,对冒然来孔家充满了歉意。
他当时满腔难过,只想着找个怀抱哭一哭,而他在这一带最熟悉最依赖的就是阿狸了,这不连天又黑路不近都顾不上,一门心思往这边冲。现在见了人,洗澡后冷静下来,真是尴尬极了。
“蠢金鱼,你今晚吃饭了没?”阿狸歪歪头,他好像听到咕噜声了,
“吃,吃了。”周瑾瑜忙点头,但肚子却不听他的,又咕噜噜一声,他的脸唰啦就红透了。
他晚饭没吃,后头生日餐同样没入口,会饿太正常了。
“算啦!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看了看已经沉浸到电视剧情里的刘翠华,阿狸决定自己给铲屎官弄吃的——毕竟养自家愚蠢的铲屎官也是猫主子该做的事嘛——其他东西阿狸不会煮,热个菜下个面还是可以的!
据说镇上已经有人用起了煤气灶,但他们村里依旧是土灶,阿狸边折柴火边向周瑾瑜询问情况,然后心里叹气——人类就是古里古怪,弄出一堆节日要过不说,居然连每年生辰当日都要过!你是多年前出生又不是当年,需要庆祝什么呀!但没办法,谁让自家铲屎官在意呢?
给人煮了一碗面,加上俩咸鸭蛋,再按照人族规矩道一声生日快乐,阿狸催促他,“快吃吧,吃完一起睡,然后明天早早一起起床玩去!有整整七天时间呢!”
“谢谢!喵哥,你真好!”周瑾瑜含泪带笑,虽然面味道平常,虽然蛋有些太咸,虽然这个生日过分简陋完全比不过他从前那些生日宴,但周瑾瑜还是觉得今天的生日好幸福!
喵哥,真好呀!
钻进被窝的周瑾瑜笑眯眯的,忍不住往人那边动了动。
“别挤呀!热死了!你最好期待自己睡相好些,不然看我不把你踢床下去!”阿狸很不满,宽度不够一米五的竹床它一个人睡还成,两个人就不太够啊!
“知道了喵哥,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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