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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7 三叶草的敬礼
乌云滚滚奔腾,降下绵绵不息的雨。
雨里,瑞贝卡一直在追佐拉。她从墓地一直追一直赶,一路追到佐拉家。
佐拉躲进家里,闭门不出。
站在扎拉家的门口,瑞贝卡伸手敲击着佐拉家的门。
耳边充斥着风卷雨声加上紫苑虎鲸骑士的讥笑声。瑞贝卡她清楚她心中的感情是什么,是愤怒。对于和扎拉叔最亲近的佐拉而言,佐拉的心情肯定比她强烈得多。
屋里,没有回应。
瑞贝卡很不安,加快敲击频率:“佐拉……,你,听得见吗?”
难道要粗鲁地破门而入吗?
屋里,瘫坐在墙角,全身力气被抽离的佐拉,听见熟悉的声音,失去高光的蓝色眸子找回一丝光芒。
怎么会听到瑞贝卡的声音,她今天不是不来的吗……幻听吧。
“吱——吱——”
左胸前衣袋里有什么在振动,佐拉从衣袋里取出振动源,一颗蓝色珠子,瑞贝卡送他的通讯魔导具。
瑞贝卡的影像出现在蓝色珠子上方:“佐拉,你还好吗!?”
“……心好累。”佐拉脸色苍白,泪水从空洞的眼中流出。
父亲告诉佐拉要相信同伴,可相信同伴的父亲却被同伴背叛。
女孩的影像如风中的烛火在摇晃:“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开下门。”
原来不是幻听,她为什么会来?她是知道父亲去世了吗?
佐拉扶着墙站起,将蓝色珠子收进手里攥紧,走到门口,开门。
大门敞开,瑞贝卡看见佐拉的样子,吓了一跳,佐拉脸色憔悴,蓝色的眼眸像一潭死水空洞无神。
佐拉的状态很糟糕!
瑞贝卡想安慰佐拉,没有多想,她踮起脚拥住了眼前的红发男生,动作轻柔地拍拍男生的后脑勺:“我会陪你。”
有瑞贝卡的安抚,佐拉压抑在内心的愤怒悲伤一瞬间爆发,他接受了小女孩的拥抱,将女孩搂紧,大喊着哭着。佐拉眼泪流个不停,沾湿了瑞贝卡的后背。
瑞贝卡和佐拉保持相拥的姿势过了好久,佐拉的情绪平复。
“……我去拿身干衣服给你换上,再穿着湿漉漉衣服会感冒的。”泪水止住,佐拉离开了瑞贝卡的怀抱,不敢和瑞贝卡对视,转身向屋里走去。
向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撒娇了。
佐拉走进卧室找适合瑞贝卡穿的干净衣服,想到在门口他抱着瑞贝卡寻求安慰的一幕,羞愧。
“换上吧,”佐拉找到一身衣服,交给瑞贝卡,看到沾在瑞贝卡身上和脸上的泥巴,“你在路上摔跤了吗?”
双手接过佐拉的衣物,瑞贝卡低头看向自己一身泥泞的衣服,她刚刚用这一身泥拥抱了佐拉。
“佐拉,你先换吧,”瑞贝卡有些在意,将衣物双手交还给佐拉,“泥土沾到,你衣服上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的衣服本来就湿的,要换洗的,你先去我的房间里换,换好后,我再去换,”佐拉摆摆手,“有没有摔伤?”
“放心,没有啦。”瑞贝卡双手捧着衣物往佐拉的卧室走去,经过佐拉,佐拉说了句——
“谢谢你,瑞贝卡。”
“没事。”
——
走进佐拉的卧室,瑞贝卡留意到被雨水淋湿红发黑衣玩偶。
是扎拉叔送给佐拉的生日礼物。
四个月前,瑞贝卡问扎拉叔会送什么礼物给佐拉,扎拉叔还卖关子不告诉她。
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扎拉叔去往前线之前,曾托付瑞贝卡和婆婆要好好照看佐拉。
伊德阿尔父子对她都有恩,于情于理,瑞贝卡都会尽她所能帮助伊德阿尔父子。
整理好心情,换上佐拉的衣服,瑞贝卡带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走出卧室,提醒佐拉换衣服。
佐拉深深地看了瑞贝卡一眼,走进卧室。
瑞贝卡的存在,提醒着佐拉,他的父亲扎拉生前都有在贯彻着「我要用我的力量,守护我能守护的一切」这一主张。
也许,父亲所说的信任同伴是错的,那么尽自己所能去守护也是错吗?
看着屋里父亲送给他的正义使者,佐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屋外的雨小了下来,没有了凶猛的气势,没过多久,雨彻底停歇。
乌云没有散去,天色依旧阴沉。
“能陪我去墓地吗?”佐拉看着从屋檐滴落的水滴,向瑞贝卡发出邀请。
瑞贝卡点头,因为太在乎佐拉的心情就优先照顾佐拉了,没有去正式祭拜扎拉。
瑞贝卡从换下的湿衣服里取出扎拉叔交给她的正方体通讯魔导具。这个魔导具是骑士团成员配备品,它的主人是扎拉,瑞贝卡忘记将这个通讯魔导具还给扎拉了。
和佐拉一同走出房子,瑞贝卡向佐拉伸出手。
佐拉看着瑞贝卡伸出的小手,从心底涌出不少的力量,他伸手捉住瑞贝卡的小手,反客为主的牵起瑞贝卡,带领瑞贝卡去往墓地。
——
扎拉墓前,两位无礼的骑士已经消失,多出一束白色的花。
瑞贝卡认出了这束花,是尤里乌斯大叔送给扎拉叔的。
墓前显眼的白花让瑞贝卡心中的阴霾消散,是有人真心对待扎拉叔的,并不是所有人因为扎拉叔是贱民就对他持有偏见。
瑞贝卡偏头看向佐拉,佐拉看到有人真心纪念扎拉叔,心里会不会释怀呢。
瑞贝卡这么希望着。
可佐拉的表情,并不是释怀,而是怀疑。
“……谁?”
“尤里乌斯大叔。”
尤里乌斯……,尤里乌斯·诺凡克罗诺,佐拉听过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是父亲在战场上结识的同伴。
同伴,令人反感。佐拉面目因痛苦变得扭曲,他的父亲是被同伴杀害的啊!!
“佐拉。”瑞贝卡牵起佐拉的右手,稍加用力,想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佐拉。
佐拉感知到瑞贝卡传来的力度,他握紧瑞贝卡的手。
佐拉隐隐约约记得,从墓地逃出来时,他有撞到一位高个子大叔,那大叔手上好像有一束白花,那位大叔大概就是瑞贝卡说的尤里乌斯大叔吧。
“父亲同僚在墓地大放厥词时,你是不是也在场?”
瑞贝卡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也知道了,我的父亲死亡的真相。”
瑞贝卡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束花的主人,他以什么心情送出这束花,我不知道。”
在这阶级固化的国家,怎么会有跨越阶级的真情。
“那我们,看看吧,”瑞贝卡拾起墓前的白花,和佐拉面对面站着,“伸出手,触碰花束。”
瑞贝卡希望佐拉和她自己都不要因为那两位魔法骑士,就擅自否定世界。
“嗯?”佐拉按着瑞贝卡的指示,伸出另一只没有牵着瑞贝卡的左手,覆上瑞贝卡手掌上的白色雏菊。
“抵着我的额头,闭上眼睛。”
嗯!?
佐拉心中的悲愤被羞涩和疑惑取代,他讪讪地弯身低下头,用自己额头触碰瑞贝卡的额头,离得太近,佐拉能清晰地感觉到瑞贝卡的气息和温度。
佐拉不自觉地屏气,闭上眼睛,有种下一秒会有一个吻落在自己唇上的错觉。
看着佐拉闭上漂亮的蓝眸,瑞贝卡也闭上了眼睛,将她从花束中读取的记忆传递给佐拉。
佐拉看见:雨中,父亲墓前,穿着灰色幻鹿队服的金色寸头向父亲行三叶草礼。
三叶的敬礼。
佐拉睁开了眼睛,蓝色双眸注视着闭着眼睛,睫毛颤动,脸颊红润的瑞贝卡,露出笑容。
父亲,有被人尊重。
谢谢你,瑞贝卡。
“我的魔法……,是记忆。”瑞贝卡睁开眼睛,拉开和佐拉之间的距离,乌黑的双眸写着惴惴不安。
瑞贝卡向佐拉解释,佐拉看到的画面,是花束的记忆。瑞贝卡将她从花束中读取的记忆共享给佐拉。
瑞贝卡躲避佐拉的眼神,话语声变小:“是不是,很……”
“恶心”这个词瑞贝卡还没说出口,就被佐拉说的“厉害”打断。
“厉……害?”瑞贝卡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重复佐拉的话语。
“嗯!谢谢你。”
“我的魔法……,有帮助到,佐拉?”
“不用怀疑,瑞贝卡。魔法没有好坏,关键看使用魔法的人,将魔法使用在什么方面,不是吗?”
醍醐灌顶。瑞贝卡一直否定自己的魔法,一直认为记忆魔法是窥探他人隐私的恶心的魔法,她一直关注记忆魔法,从未想过自己怎么使用记忆魔法。
因为讨厌,所以避免使用。
“谢谢你!佐拉!”瑞贝卡眼神变得明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看着容光焕发的瑞贝卡,受到影响的佐拉露出笑容:“我才是,谢谢你,瑞贝卡。”
——
将正方体通讯魔导具放在扎拉叔的墓前,瑞贝卡效仿尤里乌斯,向扎拉献上三叶草礼。
瑞贝卡暗暗下定决心:扎拉叔没能走下去的路,她会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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