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送老头皮

　　这天下午，秀妹早早地收了绣工摊子，一方白布盖了竹篮提着，急急地赶回家去。母亲辞世，可是家里的钱连置丧事都不够，没有亲戚朋友，自己又勉强只能绣花，即使知道有个爹，千里迢迢的也来不及请求帮助，算下来只能卖掉家里那幢破屋子了，可是以后自己要住在哪呢？心力交瘁的她，一边想着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一边怀着沉重的心情穿过小巷，不期在巷子最狭窄处被人拦住去路。
　　“七爷，您。。。。。。您。。。。。。”秀妹语无伦次。
　　“不要怕。不要声张。七叔有件好事要告诉你。”王七将二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秀妹的手里，堆出就他那副尊荣来说算得上最和善最诚恳的笑容“来安居的刘大老板很同情你的遭遇，想要给你好工作，请你去一趟。这些银子是给过世的大嫂办事情用的~”
　　“来安居是青楼，我不能去！银子你收回去。。。。。。”
　　“可是这银子已经给你了，我是不敢再拿回去了，你要是不要自己去跟刘老板说去！”
　　“这这。。。。七爷你就帮帮我啊，我怎么能自己往火坑里跳，不管名声再响亮，青楼就是青楼。。。。。。我这一去，怎么还出得来？”
　　“不妨事的，你可还记得那位三簇长须的老爷，那据说是刘老板的朋友，特别关照过的，刘老板正要做别的生意，不是在那楼里，那位老爷一直很关照你，不会害你的！”
　　秀妹将信将疑，他不敢相信王七肚里会突然生出一节好肠子。看出秀妹的犹豫，王七又加了一句：“刘老板可是大好人，连我们双溪的神捕都是她的朋友，若是不信你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去来安居！”
　　秀妹把竹篮交给王七，仅仅是相信王七确实对恩公有几分敬畏和实在需要钱，才走这一趟。心急腿快，不一会到了“来安居”。

　　另一边，王七也没闲着，匆匆忙忙赶到了三江客栈，战战兢兢地敲开了曹耿的门。要说这王七为什么这么听话，还要从几天前的中午说起。那天，王七阴沉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迈着虚飘飘的步子在街上走。他的左眼被黑布蒙住，使那张本来就粗俗凶狠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丑恶。
　　“你就是王七？”一只扇子点上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相貌斯文的瘦弱青年。
　　“小子，大爷正好饿着，自己送上门来是要请我上茶楼还是下酒馆？”王七肚子一挺，牢记地痞无赖“虎倒不失威”的信条。青年微微一笑：“酒馆也好，茶楼也好，得你‘铲地皮’出血。。。。。。出钱不算，你还得把话说漂亮了。要是有一句含沙带泥，我就请你下双溪大牢待待如何？在下‘来安居’老板刘丝绮，要放肆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王七听出了弦外之音，料定今天溜不掉，便豪爽地一拍胸脯：“既然大名鼎鼎的刘老板看得起我王七，今天这酒算我的。太白楼——请。”
　　太白楼也算闹市中心有名的酒家。店主意见王七，知道一桌酒菜是赔定了，索性把人情做的利索一点，满脸堆笑吩咐道：“上等苏猜一席，花雕一小瓶。。。。。。”
　　“老子要在楼上开雅座，单间。”王七大拇指朝背后一戳，“和这位朋友聊聊天。”
　　楼上雅座单间里，店小二放下门帘退了出去，在满桌汤菜的腾腾热气中，王七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搜寻者这个传说中的刘老板脸上的表情。他知道刘丝绮在双溪城里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虽然是个女人确足智多谋，□□白道没有不给她面子的，听说还有外地的大官撑腰。今天她如此找上门来，麻烦一定不小。
　　“刘老板，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来来，吃菜吃菜。。。。。。”
　　而刘丝绮露出很馋的样子，埋着头只顾吃，看夜不看王七一眼。其实，当时的我在打“心理战”，我要让王七的狂痞在沉默中销蚀一大半，然后轻松省事地进行讯问。浅酌几杯，已有几只空盘 撤下桌子，我捏起一片香槽鸡，用手指一丝一丝撕下来扔进嘴里，极悠闲极受用的样子。“我说王七，你的命我算定了。这鸡，就是你的模样。。。。。。你要让人绑在剐刑柱上，一小片一小片的撕碎。。。。。。”
　　“刘老板说笑了。。。。。。”王七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牵动着。
　　“我说笑话，那大宋律例可不是笑话。□□两家妇女着当凌迟处死！！前几天晚上你做什么去了？都说玉蝴蝶从天而降灭了个小淫贼一盏灯，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王七头上冒出冷汗，眼睛散了神。“我该死，我该死。。。。。。。刘老板高抬贵手。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说二话！”
　　看看恐吓的效果不错，我变的一本正紧起来，想掏出王七肚子里的话。“你见过他的面，听过他的声音，他在双溪躲了这么多天，平常装扮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不也知道。尽量说，我包你的狗头不搬家，还给你机会替我做事。”
　　王七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他娘的，这回钻夹缝里了。那凶神别说去惹，连名字也不敢提；这边的刘丝绮估计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听说在双溪能呼风唤雨，能让来安居享誉天下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这下可糟了。
　　“刘老板，你也让我好好想想，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嘿嘿。”
　　我沉吟了片刻，笑笑答道：“怎么，还准备一边在我这招供，一边向那个人报信？告诉你，那人的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他跑不了。我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考虑，等你回话。今天的酒钱，你卖裤子也得给！”
　　王七呆了。刘老板去了好一阵，他还愣着缓不过神来。至于结果如何，看看我知道三江客栈和秀妹就一清二楚了不是？

　　这边，曹耿已经了结了玉蝴蝶，正准备离开双溪。走之前想到秀妹，小小的年纪就要照顾重病的母亲，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让她帮忙绣花的时候，小秀妹还很为难，推辞说：“好心的官人，我的手艺实在不配给您做事。金汤街上有的是心灵手巧的绣花女，您找别人吧。我和娘已经欠下你的人情债了。。。。。。”边说边哭，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让曹耿怀念过世的妹妹。当时的他还是中年客商的打扮，只能慈祥的笑着。“秀妹，你真是个知情重义的好孩子，要不是自己漂泊不定，我就收了你做义女。我的心肠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可惜我干的营生只能独来独往，浪迹江湖连自己也不知道去哪。。。。。。不过，无论去向何方，都记得双溪城里的秀美。”犹记得那时的秀美捧着绣帕，泪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和真诚。现在要离开，起码该去道个别，给些银两贴补！
　　才走到门口，发现有人敲门，奇的是，来人是王七！好你个王七，三番两次教训你还不长记性，还敢找上门来？王七也不敢废话，直接了当一句：“老爷可记得秀妹？”曹耿一听，一把抓住王七的衣领。“你把秀妹怎么了？”
　　“大老爷，秀妹是你护着的人，我拿敢啊。。。。。只不过秀妹的娘亲过世了，没有银两下葬，‘来安居’的刘老板把秀妹‘请’了过去而已。。。刘老板说。。。。。。”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哎？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刘老板果然说的不错，只要提到‘来安居’那个人保证会去。她已经备好酒菜恭候大驾了！”完成任务的王七也不停留，替曹耿关了房门就回家去了。

　　“刘丝绮，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来安居可是青楼，能毁了秀妹的一生！倘若你敢动她，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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