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合欢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尹霖趴在窗户框上看着飘飘荡荡的小雪花，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还没怎么着呢，就快过年了。
　　裤子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群——暴走三人组
　　荒狂电光:下雪了欸!
　　干枯大地:这雪不影响咱们坐班车吧。
　　命运之炎:不影响。

　　窦锦城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命运之炎:不去了。
　　城北窦公:有事儿？
　　命运之炎:去奶奶家吃炸年糕。
　　城北窦公:行吧。
　　命运之炎:要不要一起？
　　城北窦公:就咱俩吗？
　　命运之炎:还有我两个朋友。
　　城北窦公:那行，我去。
　　命运之炎:带点换洗的衣服吧，明天回来。
　　窦锦城来到合欢路西头的时候，尹霖带着霍延筝和韦稳正在等他。看着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让窦锦城想起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窦锦城一直觉得尹霖的气质与众不同，他从来见过谁的气质与尹霖相似，直到他见到了韦稳和霍延筝。
　　看着他们就觉得很静。
　　说不上来的静。

　　班车行到村口的小卖部，尹霖四个人就下了车，往奶奶家走去，快要到的时候，尹霖看见了一群熟人，有他的青梅竹马，也有他的死对头，上小学后尹霖去了县城，渐渐地远离了这里的生活，只有放假的时候会偶尔跟他们见两面，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学龄前儿童的恩恩怨怨，经过十年的变迁，早就不重要了。

　　此时，他曾经的死对头——赵万凯和三个男生正扔着一个带玩偶的钥匙，看样子钥匙应该是他曾经的青梅——陈雪婷的，她手里拎着个大袋子，追着被扔来扔去的钥匙，被溜得团团转。赵万凯还对她动手动脚的，陈雪婷又恼又羞，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四个人把她困在了一个包围圈里，陈雪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尹霖曾经的竹马——洪嘉辰，正站在一边看着热闹。
　　眼前的形式让尹霖回忆起了那几乎已经随风飘散的过往。小时候赵万凯也是这样带着几个人，欺负他、陈雪婷和洪嘉辰的，从前的经历让尹霖下意识冲了过去。
　　窦锦城最先注意到尹霖的意图，第一个跟上了尹霖的脚步。
　　霍延筝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唾弃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有人敢耍流氓！”一边说着也冲了过去。
　　尹霖扒拉开一个男生，把陈雪婷拽出了包围圈，护在了身后，窦锦城卡着时机，插着裤兜挡住了赵万凯，笑的很邪恶:“一个干巴瘦的小姑娘有什么好摸的，来来来，哥身材好，给你摸。”
　　赵万凯看着半路上杀出来的四个程咬金很不爽，但是看尹霖四个，都人高马大的，连霍延筝一个女的都比他高，真跟他们打起来恐怕也捞不到好，就想绕过窦锦城离开，但是窦锦城不饶他，挺着胸膛欺近赵万凯:“来呀，摸呀！”
　　赵万凯后退了一步，恶狠狠的说:“你谁啊，有病吧!”
　　窦锦城扬着头鄙视他:“人呗，你不是爱欺负人吗，我让你欺负我，来啊。”
　　赵万凯见窦锦城不依不饶的态度有些窝火，他赵万凯也算是地头蛇，更何况算上洪嘉辰，他们有五个人，他认为就算打不过尹霖四个人也不至于吃亏，开口骂到:“傻逼吧。”说着一拳就砸了过来，窦锦城早有防备，手依旧揣在裤兜里，抬起大腿用膝盖把他顶开了，跟着赵万凯的三个男生见状要过去帮忙，被霍延筝和韦稳给拦了下来。
　　韦稳看着三个男生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森冷:“要打群架啊？”
　　霍延筝看了一眼韦稳，摩拳擦掌道:“咱们暴走三人组时隔六年，要重出江湖了。”
　　尹霖没有上去帮忙，而是对着陈雪婷说:“你没事儿吧？”
　　陈雪婷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滚了出来，她使劲的摇着头:“我没事儿。”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对尹霖说：“别让他们打了，我真没事儿。”
　　“操……你妈……”窦锦城一连几拳怼在他肚子上，一个擒拿把赵万凯的脸怼到了地上说道：“你吃什么了，嘴巴这么不干净。”
　　赵万凯看着站在一旁的洪嘉辰说：“你傻了吧，还不过来帮忙。”
　　尹霖听到这话看向了洪嘉辰：“你跟他们一伙的？”
　　洪嘉辰对上了尹霖的眼睛，又快速的移开了，扭头就跑了。
　　赵万凯冲着他的背影吼：“个怂包，你他妈给我等着!”
　　窦锦城手上用力：“你不怂，你起来打我啊！”
　　赵万凯奋力的想要挣脱窦锦城，但是窦锦城跪在他后背上，把他的一条胳膊拧在身后，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气急败坏的吼到：“你有本事松开我。”
　　窦锦城姿势未变：“你说一句谢主隆恩，我就放开你。”
　　韦稳一个打俩，听见窦锦城的话后，分神看了窦锦城一眼，被其中一个男生打中了肩膀，才收回了视线。
　　赵万凯吼到：“你从疯人院跑出来的吧!”
　　窦锦城低着头对赵万凯说：“不说也行，你看你长着跟家雀似的，那就多趴会吧，多接接地气，就能得像个人了。”
　　尹霖没忍住笑出了声，窦锦城的思维他一直不太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窦锦城为什么非要跟他约架；为什么非要上课跟他说话；为什么非要玩沙雕游戏。今天他也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窦锦城把赵万凯按在地上，既不动手也不放手。
　　大概是想让赵万凯得到心灵上的创伤吧。
　　赵万凯怒火攻心，气的脑袋发懵，实在想不出什么脱身的办法。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大妈从他们后面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脏水，冲着他们打架的地方泼过去，吼到:“去去去，几个倒霉玩意儿，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门口打架，真晦气，快走!”
　　大妈泼出来的脏水让正在打架的几个人顿时如鸟兽散，赵万凯几个人趁这个空当都跑了。

　　窦锦城望着赵万凯几个人逃跑的路口说:“尹霖，你能找着他们吗？”
　　尹霖挑了挑眉，问:“又没打爽？”
　　窦锦城白他一眼:“不是，万一咱们走了，他再欺负人小姑娘呢。”
　　“他们也不总欺负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他们也在外边打工，平时也见不着。”陈雪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窦锦城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实在说不出什么‘面对恶势力就要正面刚’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下次你看见他们就躲着，实在躲不开就跑。”
　　霍延筝点点头说：“要是跑不了你就大声喊人。”霍延筝想了想又补充道：“报警也行。”
　　韦稳也说到：“要不你就告诉你家里，让家里人去找他们家大人，好好管管他们。”
　　陈雪婷听着他们给出的建议，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送完陈雪婷回家后，四个人重新踏上了去尹霖奶奶家的路，霍延筝问窦锦城说：“你练过防身术？”
　　窦锦城回道：“健身房打过拳击。你们才是正经练过的吧。”
　　“我们仨都练过散打。”霍延筝抬起手在她和尹霖、韦稳三人中间旋转了一圈说道。
　　窦锦城回想起霍延筝和韦稳打架时的动作，干净利落，颇为帅气，认可的点点头:“你们学的挺好的。”
　　霍延筝说：“我跟银铃儿学的一般，韦稳比较厉害，还拿过奖呢。”
　　窦锦城没明白:“银铃儿，什么银铃儿？”
　　霍延筝说：“就是尹霖，你没发现他的名字读起来像银铃儿吗？”
　　窦锦城摇了摇头，霍延筝摆摆手：“再等等吧。”窦锦城问到：“等什么？”霍延筝说:“等你说秃噜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了。”

　　“大孙子!”
　　四个人寻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头发略白的老太太在朝他们招着手。
　　“你这朋友跟你爸的个子差不多啊？” 奶奶仰着头看着窦锦城。
　　窦锦城说：“是吗，我182。”
　　“对对对，他爸也182，我大孙子比他爸高，186!”奶奶摸着尹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奶奶招呼着几个人进了屋，就回了厨房，绕着大铁锅忙碌着，白色的年糕团子跳进热油里翻滚着，表皮逐渐变得金黄，奶奶拿着笊篱扒拉了几下就捞出了锅，尹霖四个人围了过来，一人拿了一块炸年糕。
　　“唔，真好吃啊！”窦锦城咬了一口年糕说道。
　　韦稳一口咬掉了一半，一边嚼着一边说：“真脆!”
　　“为这口吃的，我也爱过传统节日。”霍延筝三两口吃完了一块，又拿了一块。
　　窦锦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尹霖问道：“哎，你说过年为什么要吃年糕呢？”
　　尹霖答到：“这有什么为什么，习俗啊，过年了，就吃年糕呗。”
　　窦锦城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这时，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的爷爷慢慢的说道：“老话说的，吃年糕，年年高。”
　　闻言尹霖举起手里的年糕，对霍延筝和韦稳说：“正好你俩要高考了，祝你们高中!”
　　霍延筝和韦稳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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