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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
车棚处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刹车那人双脚踩地,双手紧紧捏住车把手,刹车捏到底。
真他妈尴尬,盛安平回想起刚刚的事。
方才抚摸过魏桥脸颊的手松开车把,张开。
盛安平望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手掌,手掌上纹路交错,手指微微向里弯曲。
他的手刚刚抚摸过魏桥的脸,速度很快,手感不是那么明显,还差点掀翻魏桥的眼镜。
又是魏桥,手掌与脸颊的接触,盛安平不免再次想起昨天逃课被抓时的幻想。
伍崇的脸被魏桥所替换。
幻想中魏桥眼眸寻觅着焦点,迷离又抛去他平日里的冷淡。
盛安平心中暗骂一声,也不知道骂谁。
车棚里只有一两个停车的同学,推着车见他们学校的校霸盛安平停在那,张开手掌就这么看着,不知道在干嘛,都赶紧锁上车跑开了。
盛安平收回手推着车停稳在车棚下,拿出车锁蹲下身。
车棚内空无一人,落叶也不曾落下,夏日的阳光轻微在头顶蓝色的车棚上形成片片光影。
站起身的盛安平不禁再一次抬起那只手,张开手掌,眼神在手掌的纹路上驻足好几秒。
几秒后,盛安平粗暴地将手掌往校裤上擦擦,像是要擦去魏桥在他手上留下的污渍。
“安哥!”
擦完手,盛安平刚走出车棚不远,身后张期齐大声喊他的名字。
张期齐站在车棚尽头,呼吸有些急促,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走路上学的吗?”盛安平问。
他还不知道张期齐在不远处看到他“摸”魏桥脸的全过程。
不过马上盛安平就知道了,还恨不得踹死他。
张期齐从车棚尾小跑到等他的盛安平身边,开口就问:“安哥,你昨儿是骗我的吧?”
盛安平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骗你什么?骗你昨天数学小考的选择题是我乱写的?”
“啊?”盛安平一句话将张期齐本来要问的话堵了回去,“你乱写的?那你还给我抄?”
“你自己要抄的。”盛安平手插口袋边走边说。
张期齐:“………”
谁知道你是自己瞎写的啊?
“放心,”盛安平笑一声,“我觉得我蒙对的概率还挺高。”
张期齐:“恩………十分是挺高的。”
数学曾打十分的盛安平侧目瞪他一眼,张期齐立马笑若灿莲,竖起大拇指:“高,高,再来九个十分就一百分了。”
盛安平:怎么办,感觉还是很想踹死他呢。
“安哥。”张期齐叫他一声。
“干嘛?一早上总叫我。”盛安平转过头看向叫他的张期齐。
“你是不是喜欢魏桥啊?”张期齐顶着不怕死的精神大胆问。
哈?魏桥?
盛安平桀骜不驯的眉毛拧起,昨天替换伍崇脸庞的梦境再起。
“干嘛又提他?你是我昨天没把你掐死,你不干心了,还想让我掐死你?想死直说。”盛安平没好气地说。
张期齐了解他安哥,要真没好气,他就不会跟你站这说话了,直接一拳头砸你脸上。
“哈哈哈,我没那么不惜命,”张期齐笑起来,“刚我在校门口都看见了,你还摸了魏桥的脸。”
盛安平本打算转过去的脸在听到张期齐这句话后又转回来。
“so?”盛安平用他蹩脚的英语问。
本以为没有认识的人看见他摸魏桥的脸,结果还是被张期齐给看见了。
骑车骑这么快,就是因为尴尬,张期齐这个没眼力劲儿的还追上来。
盛安平英语说得蹩脚,一把揽住专门跑过来一问究竟的张期齐却一点也不含糊。
手臂紧紧勾住张期齐的脖子,张期齐不高,盛安平勾住他脖子还得微微弯腰,手上开玩笑地用了些力道。
几乎是被盛安平勾住脖子拖着走,张期齐开始他的日常求饶:“安哥,安哥,你换口味了就和我说………”
盛安平只想让他住口。
“你以前说喜欢比你大的,成熟的,温柔的,不太高。虽然很多都没对上,但魏桥有一点对上了,那就是比你大!”
盛安平:“???”
盛安平勾住张期齐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你给我这相亲呢?啊?脖子不要了?”
成熟,年长,温柔,那都是伍崇的特点。
盛安平加重语气对张期齐说:“你别给我乱说。”
“安哥,你真没兴趣,那你为什么昨天还要在楼上偷看人家,逃课还要带着他一起逃?今天还摸他的脸。”
盛安平:“……”
算我手贱好么?别提了!
*
高三三班的教室早晨才算平静一点,魏桥背着书包走进教室。
在学校门口被昨天还和他打过架的人摸脸,魏桥不可理喻的神情在上楼后化为往日的平淡。
踏进教室的脚步与寻常的平缓脚步没有区别。如果硬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可能就是高三三班人人都感觉到魏桥的眉眼又冷了几分。
魏桥来三班还没半个月,就已经树敌不少。昨日想羞辱他却反倒被他羞辱的洪志坐在自己位置上不敢看他。
魏桥视而不见他移开的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
班上有人认为他装逼,有人认为他本性就是如此。
昨日他抽屉里出现那些东西,今日他到班上拉开椅子,班上众人都偷偷留出心思、探着脑袋想看看他抽屉里又会出现些什么东西。
很不好意思,让他们失望了。
魏桥拉开椅子,拍拍上边并不存在的灰坐下,快速往昨日放过那幅画的抽屉里看一眼。
什么也没有,垃圾都没有。
魏桥将书包塞进桌肚。
班上人见他那没有异常,又了无兴趣地做自己的事去了。
魏桥坐在位置上,身边没有孙子润机关枪一样不停烦人的声音。
又是一个能够享受平静的早晨,除了盛安平的事。
那傻逼是个真傻逼。
有上个星期那个男生给他告白的事在前,如果是别人骑着车在路上忽然伸手摸他脸,魏桥也许会认为那人是故意骚扰,或者说是喜欢他,而鉴于魏桥对盛安平一天的了解。
魏桥得出结论,盛安平那货就是个纯种傻逼。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又正是目中无人的时期,什么无厘头的事都做得出来。
想不通的事,这么一想就通顺起来。
魏桥不去理会盛安平一早上的突然抚摸,不在意地将那件事抛之脑后,可有人却硬是要专门提出来对着他说。
孙子润自挂个大哥名号,消息却比谁都知道得晚。
昨天洪志那幅画的事,他到中午才知道。被洪志求着说别提了,他不想再丢脸了,孙子润说他没志气。
今天早上盛安平摸魏桥脸的事,孙子润更是知道得晚。
吃完晚饭后才听自己小弟说起。
魏桥昨天被抓抽烟,名字挂在班级批评榜上还没下来,被孙子润笑了一天。
还将批评榜上的魏桥改成小乔,有人好心过来提醒他,魏桥也不回话,不在意。
改个名字,这个年龄还去做这种无聊的事,魏桥内心哼笑一声。
看来七中最近几年收了不少智障儿童。
孙子润是一个,盛安平又是一个。
完成白天劳累的课业,吃饱饭的晚自习前休息时间,班级人员懒散。
班上不注意形象的男同学打了一个大嗝,身边人都笑他。
魏桥坐在自己位置上,寂静得犹如一座雕像,手臂搁在桌上,手下压着作业本,手指握紧笔杆,正在算一道数学题。
做数学题讨厌被他人打断,一个长嗝连着一阵哄笑后,魏桥掏出手机,戴上耳机,点开一首他喜欢的歌,沉浸在歌声中捡起被打断的思路。
魏桥的位置与窗边隔着他同桌的课桌,夏日日复一日的晚霞滞留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班上有人在玩闹,有人和他一样在复习,也有人无所事事,走到他桌边擅自拿起他的手机看他在听什么歌。
隔着耳机里的音乐听到耳机外的声音,魏桥纹丝不动。
“小乔带手机来学校哎,被我给抓到又要上批评榜咯。”孙子润带着故意幸灾乐祸的语气。
任他拿着手机,魏桥也不理会他,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不去理会他,他觉得无趣就会走掉的。
果然,见魏桥没动静,孙子润像扔一张用过的纸巾一般,将魏桥的手机扔回桌上。
嗙。
手机砸在桌上碰撞一声响。
班上同学闻声扭头看来,魏桥还是不理会他。孙子润觉着没趣,这么多人看着,他决定放个大炸弹。
孙子润咳咳嗓子,像是要发表演讲,声音扩大到全班都能听见:“我们小乔真不赖啊,这么多人喜欢,果然是小乔啊~”
此言一出,魏桥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事了。
洪志给他画那种图他都不怕,他还怕被人摸脸?
三班人人都有颗爱看热闹的心,孙子润一句话勾来无数双眼眸。
孙子润看勾起大家的好奇心,笑得更加猖狂:“听说今天安校霸还摸了你的脸?你……”
你真是什么人都勾引得到啊!
这是孙子润后边打算出口的话,只是话才刚冒出个头,尾巴都还没见踪影,孙子润就已经一个□□扑,扑到地上。
像他扔魏桥手机那样,“嗙”的一声摔得特响。
那声音,骨头都像是要摔碎了。
孙子润趴在地上哀嚎喊疼,一直对孙子润的挑衅无动于衷的魏桥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起头,耳边是他喜欢的音乐。
熟悉的音符合着落进教室的余晖敲击着耳膜,盛安平站在讲台上,他刚踹完孙子润,桀骜不驯的眉头皱起,面色很不好,像是被惹怒,连温柔的余晖都不能抚平他皱成山川的眉毛。
魏桥坐在位置上,看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盛安平,盛安平提着一袋子零食走过来,顺便再踹地上想要爬起来的孙子润一脚。
盛安平是大家公认的校霸,都认识,孙子润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被踹到地上也不敢还手。
“好好说话,别给我造谣。”
重音落在“造谣”两个字上,盛安平说完又提腿用力踹一脚,踹到孙子润的大腿。
全班静默,魏桥的世界里,歌声流淌。
盛安平踹完孙子润,不用吼,一声不太凶狠的滚就让孙子润拖着被踹疼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从后门口跑了出去。
盛安平收回打人的劲儿,提着零食袋一改踹孙子润时的暴力,对魏桥说了句什么,将手中的零食袋轻轻放在魏桥女同桌的桌上。
“张期颐给你的。”盛安平对魏桥的女同桌说。
对女生盛安平轻拿轻放,动作都轻下来,声音也轻下来,却依旧带着他的狂傲不羁。
给完零食,任务完成,盛安平眼神都没给魏桥一个,直接转身走出高三三班教室。
盛安平一走,高三三班立马炸开了锅,都朝魏桥看去。
魏桥眨眨眼回望过去,有校霸撑腰,大家都集体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
窗外的晚霞被黑夜的洪水冲走,魏桥拿起笔继续做作业,同桌接到零食笑嘻嘻地递给他一包,被他摇头拒绝。
全班各个小团体都在讨论他和盛安平的关系,但很少有人听到盛安平对他说的那句话。
说得很轻,连魏桥的同桌都没听到。
盛安平说:“别瞎鸡.巴感动,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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