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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chapter.20
时间转瞬即逝,在樱花落下的瞬间,在晨露凝聚的瞬间,在枝丫被折断的瞬间,我能和源赖光以及鬼切相处的平和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退治即将到来。
我愈发不安起来,在源赖光出发的前一晚冲去他的房间,即使撞见了他赤裸着上身的样子也来不及害羞了,而是抓紧了他的手臂:“赖光,赖光……”
源赖光一愣,有些无奈地把我拢进怀里:“怎么了,葵姬?慢慢说,不要着急。”
我看着源赖光的眼睛,那双比红玛瑙还要璀璨的,闪耀着烈日般光芒的瞳孔。那只向来锐利地让人瑟瑟发抖的眼眸,却在对着我的时候柔和了棱角。
但我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我着急地看着他:“赖光,你真的要去吗?就不能……不,不对,啊……我就是……”
我有些语无伦次,话都理不顺,干脆狠狠地抱住了源赖光,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内:“赖光,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源赖光好奇地看了我好久,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才了然,环着我摸了摸我的脑袋,亲亲我的耳尖,说:“葵姬,你相信我,我总能办好一切的。”
不,根本不是,在鬼切和赤影的事情上你就犯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错误。
我看着自己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征兆,就好像我突然来到了平安京一样,哪怕呆了十几年,我也依旧害怕我哪天会突然回去。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源赖光,毕竟对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源赖光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可现在慢慢恢复记忆,父母,亲人,好友,思念撕扯着我的内心,让我几近崩溃。
我放不下赖光,也舍不得现世的牵扯。
我哆哆嗦嗦地捧住源赖光的脸,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就知道直接往他的唇上亲,然后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
我太害怕了,我需要其他事情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但源赖光却制止了我,他将我凌乱的碎发撩开,吻去我控制不住流下来的眼泪,安抚着,像在哄着小孩子一样。
“葵姬,冷静点,”源赖光压在我身上,一点一点地亲着我的额头,鼻尖,和唇,“葵姬,不用害怕,看着我。你不需要那么担心。”
我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他不声不响地哭。
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已经给源赖光添了很多麻烦了,他明天还要出行,还要费神去战斗,他或许还没有收拾好东西,我却在这里只知道流一点软弱的眼泪拖累他。但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害怕接下来的剧情,我害怕源赖光真的死了。
源赖光看了我好一会,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如果真那么不放心,我明日带你一起去可好?”
我吓得连眼泪都收回去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带,带我去?可以吗?”
源赖光看见我不再默默流泪,这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脸颊,说:“虽然葵姬表现得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我可没忘记,你是父亲教导出来的弟子。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后院钻研阴阳术,说起来的话,可能比我还要优胜几分呢。”
我有些不敢接受那么高的评价:“我哪有……”
源赖光低头,轻轻咬住了我肩膀上的肉,热气喷在上面:“但是,带你去可以,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将士们也会有所不满。”
源赖光的头慢慢下移,含着我的锁骨吮吸,留下一个红印:“平时要和鬼切呆一块,要不就跟在我身边,别在陌生男人堆里乱跑。”
我试图推开他的脑袋:“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先走开。”
说话就好好说,不要边说正经话还一边动手动脚的。
源赖光抓住我的手腕,在手背上亲了一口:“这是葵姬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能吃肉还不肯让我喝口汤?”
说着,硬是把我吻得七荤八素的,才将我按在怀里,被子一拽就抱着我闭上了眼睛。
“睡吧,明天还要出发,”源赖光像抱着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餍足地蹭了蹭,“不要再想一些无关的事了。”
在熄灭的蜡烛中,月光照进窗内,描摹了他下骇的轮廓。我轻轻输了一口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过去了。
不过,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惴惴不安的我再一次比源赖光先睁开了眼,猛地一下爬起来就要下床,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碎碎念,顾不得双眼发直就摸索着找衣服:“完了完了完了我说怎么忘了什么呢,我根本就没收拾要出行的东西啊……”
源赖光被我吵醒,看着外面的天色抽搐了下嘴角,一把把我捞回来,替我整理了下和鸡窝差不多的长发:“我都说不用想些无关的事了,东西我早准备好了。”
我一脸惊讶地回头:“你怎么……”
源赖光却拉开我的衣领,在我胸前蹭了蹭,脸色明显放松:“好香。”
眼看着就要走光了,我赶紧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推开源赖光,赶他下床洗漱:“香什么香,天天抱天天闻还不够吗?赶紧给我去收整一下自己。”
源赖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清醒,平时一直凶狠的雪豹此时温顺得跟米努特长毛猫咪一样,就连我在他穿衣时乱rua他那一头白毛都没有任何脾气。
真好,希望他天天这样。
在洗漱收拾完毕后,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找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拨开一堆杂乱的发饰,弄了个最简洁的发型。
说起来,我和源赖光的关系感觉就像偷偷摸摸的小情侣一样。当然,这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某只毫无顾忌觉得可以娶家姐的猪蹄自然是无所谓,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和他睡过了。
但还好,总得源赖光还是知道分寸的,至少他也不想我被人以为是跟着过来给他暖床的妓子,除了牵牵手倒是没干什么别的事了。
军队列队整齐,气势磅礴。
源赖光站在行军前头,气宇轩昂。烈烈凛风吹乱他如雪绸般的长发,一抹红如血一样亮眼。向来骄傲自信的源氏殿微微抬起下巴,赤色的眼带着必胜的信念。
他站在前方,在阴阳术的辅助下,声音远远地传遍整个行军:“诸位——”
军人齐齐应答:“在!!”
“此战,乃正义之战;此战,乃为人类之战;此战,乃为京都和平之战!”
“是!!”
“为了人类的正义,为了源氏的正义!”
“源氏万岁!!”
呼应声震天动地,气震山河。我看着意气风发的源赖光,再看看眼中尽是崇拜忠诚的鬼切,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遮住双眼的银色面具,前一步走到了军队众人面前。
在各人疑惑的眼神中,我催动符咒,散飞到各个士兵的身前,沙化成浅蓝色星光笼罩下来。我手持源赖光令人打造的打刀,一手挥散星光,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乃源氏殿长姐,藤原之女,已故的满仲殿下内弟子,此次行军,由我接收各位的安全、辅助和治疗。”
“以葵之名,愿诸君,武运昌隆!”
chapter.21
我有幸见识了古时候的战场。
其实并非像电视中的那样千群万马,可胜在妖鬼四溢,阴阳师后方支持,将士前方冲刺,华丽的符咒带着厮杀的吼叫,在妖怪们各色的妖力攻击下交织出绚丽的色彩。
就像游戏一样。
我运力一跃冲到前方,在一名士兵后面击杀了准备偷袭的小妖怪。带着腥味的液体溅上我的脸颊,让我的胃液翻滚。
士兵感激地道谢:“多谢葵大人!”
我将带着【攻】与【生】的符咒环住附近的士兵,对着那个士兵喊了声“别分心”后就匆匆离开,跑到源赖光的身边。
鬼切侧开一个位置,让我们三个人的后背靠在一起,我也顺势抽出打刀向前挥去。
源赖光在解决了一只小妖怪后看了看我,有巡视了一眼周围,下令:“众将听令,击杀完这个范围的妖怪后,整军休息!”
“是!!!”
我小小的松了口气,又把手里握着的打刀紧了紧,咬着牙斩杀下去。尽管手臂已经麻木,但眼前面目可怖的妖鬼提醒我,必须继续杀下去!
一切动作停留在一只小小的人形花妖。
不知道是妖怪的外表太幼小,还是她本来就是误打误撞进了战场的幼崽,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的小姑娘让我止住了手。
【拜托,求求您……放过我吧,姬君……】
我的手慢慢垂下,我别开头,不再看她:“……快走,这种战场不是你该来的。”
小花妖忙不迭地爬起来准备离开,我看着她跑远的的身影,却听见源赖光的喊声:“葵姬,小心!”
利爪随着妖气袭来,我想离开,却发现动不了步伐。低头的时候,几根细小却坚韧的枝条紧紧缚住我的脚腕,向上蔓延着扯住小腿,在肮脏血腥的战场中开出白色的芍药花。
情有所钟,依依不舍,是完美的概述了我对源赖光的感情的,白色芍药的花语。
三道血痕撕裂了我后背的肌肤,被我的血液浸染的花朵颤着枝丫挺立着,接住每一滴维持生命的鲜血。
我吃痛地倒下,看见那个小花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复杂的由歉意与恨意交杂的眼神。只不过一瞬,她便消失在战场上。
“小姐,请等我过来!”
鬼切几下解决掉剩余的小妖怪,快速地跑过来砍断缠着我双腿的树枝,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臂,扶住了腿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的我。
由于害怕动到我背上的伤口,鬼切不敢乱动,源赖光紧跟着沉着脸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后,用灵力封住血,下令修整后传阵回到了帐内。
鬼切呆在一旁,深深地埋着脑袋,双手捧着伤药。而源赖光则是小心地剪开我的衣服,把清凉的伤药抹在我的伤口。
我咬着源赖光递给我的衣服,防止鬼哭狼嚎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眼见着眼泪都快糊了我一脸了,源赖光这才绑好绷带把我松开。
我一抹脸,把眼睛弄的红红的,装可怜看着源赖光,试图撒娇萌混过关:“赖光,好痛……”
源赖光难得没有动摇,而是阴沉着脸色俯视我,眼里满满的都是“我非常不高兴”。我侧头试图对鬼切求救,却得到了对方爱莫能助的眼神。原本想着外面有谁来汇报军情解救一下,却通过阴阳术看见将士们全部躲着这里走,仿佛一接近就会被灰飞烟灭一样。
靠,关键时刻全部都是猪队友。
我只能苦着脸看着源赖光把鬼切叫走,然后单独面对这尊大神。
源赖光站在床前,我则趴在床上,艰难地仰视着他。抬头看了好久,感觉肩膀都要酸掉了,我才对着源赖光说:“你凑近点,我有话和你说。”
别扭的站在原地好一会的源赖光,终究还是一脸败给你了的样子,松弛了脸色靠近我,在我面前半跪着,一手摸了摸我的头问我:“怎么了?”
我双手一用力,伸前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给你亲亲,不要生气嘛,有你的灵力蕴养,再配合我自身的灵力调节,总归是不会出大差错的。再说了,还有那么好的伤药。”
我抓住他的手,在掌心中蹭了蹭:“我知道赖光担心我,这几天我会好好休养,必要时再来辅助你,好么?”
源赖光被我这么一番话下来也没了脾气,只是在我的额上浅浅地把吻下,说:“葵姬,你就是太明白了,明白到什么都能办好,但其实你也可以多依靠我一下的。”
我一时语塞,源赖光总归是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便叮嘱我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军中事务繁多,身为将军,他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时间耗在我这里。
我看着他离开帐篷身影,直到连气息都感受不到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伸手将长发撂到耳后,细细碎碎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呻吟伴随着颤抖着吐出来。
根本没有恢复。我低着头,满目都是迷茫和恐惧,我的灵力在消逝,根本,根本就没有促进伤口恢复的能力。没有本灵的调节,源赖光霸道的灵力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别说出战了,根本连下床都是问题,所以我才会松口要求这几天的休息。
不安再一次湮没了我,现在看来,源赖光并没有生命危险。那这一直以来的危机感,到底在提醒着我什么?
持刀的武士冷不防站在了床前,烛火照亮了他另一侧的脸。我吃力地想抬头去看他,却疼得动不了身。
“……小姐?”
chapter.22
帐外行人来来往往,或许是一战胜了,或许是有各大阴阳师坐镇,又或者是源赖光令人信的威压,士兵们毫无顾忌地大笑吃喝着,篝火噼啪作响,在夜晚中炸出一颗颗细小的火星。
我侧耳听了听声响,招呼鬼切靠近。
“鬼切,你过来。”
武士乖巧地像木偶一样,听话地跪在我面前,对我侧耳。我感慨地看着他,遮住那双骤然落入了担忧的瞳孔,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他不自觉地半眯起眼,我也忽略了身上的疼痛,露出了些许笑意。我像在抚摸猫咪一样揉着他的脑袋,再摸摸他的下巴。
“鬼切,记住,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赖光。大战在前,不可让他分心。”
鬼切一下子局促地皱起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了话头。隔着他额上的绷带,我捧起鬼切的脸,在那上面印下一个吻。
“鬼切听话。”
武士懵懵懂懂地看着我,摸了摸额,似乎是在为我的亲近而喜悦,又似乎是不明白我这个举动的意义。我笑了一下,有些疲惫:“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趴回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因为伤势而显现出气若游丝的飘渺。我莫名地难过起来。
“你们都要好好的呀。”
——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出席,在我的默许和源赖光的安排下,我被偷偷送回了本家。陪在源赖光身边的,是我做出的人偶。
在临行前,源赖光抚着我的背,脸上少有的带了懊恼和歉意,他说:“抱歉葵姬,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我的实力,我明明就可以保你安然无恙的。”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安慰着他:“赖光,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用担心,也不要愧疚,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说完,我对一旁的鬼切点了点头。武士受令,小心地抱起我,用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穿梭在林间,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下,夜云正浓。
我用袖子挡着风,看见树影迅速地往后跑去,才对着鬼切开口:“……鬼切,我问你个问题。”
鬼切乖巧回答:“请小姐提问,鬼切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靠着他的胸膛,有些疲惫:“鬼切,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会照顾好赖光吗?”
鬼切的脚步一顿,但碍于时间紧迫又迅速动身。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焦躁:“小姐这是何意,鬼切定会照顾好主人,但小姐要去哪里?”
或许是察觉语气过于急促无礼,鬼切听了一会后又小小声道了歉:“抱歉小姐,是鬼切失礼了。”
啊,我双眼有些失神。是抱歉呢,一天之内,我收到了源赖光和鬼切两个人的道歉,让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我突然有了预感——我要回家了。思念家人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全部涌了起来,就好像要把我这几年忽略的念想全部补回来一样,让我更加疲累。
我回想起了一切,我想起了源赖光的生平,想起了他最后孤身一人的日子。十几年的时光,我可以肯定我已经在源赖光的生活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习惯,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东西。
我是个意外,我本不应该出现在源赖光的生活里,甚至或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藤原葵这个人。源赖光应该是从小到大的孤单一人,再与鬼切相遇,再分离。他应该是手握权力的权谋志士,与爱恨权利纠缠一生。
藤原葵的出现点染了他的生活,完了他的童年,结了他的少年,伴了他的青年。是源赖光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和亮光,在重负重重时唯一可以松懈的对象。
【可以依靠我,】藤原葵温柔地这么对他说着,【如果是我这里的话,撒娇也可以。】
于是,那个高傲的男人低下了头。
我深吸一口气,把泪意收了回去。我毫无顾忌地插足了源赖光的人生,现在又要毫无预兆的离开。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我自己都很害怕。
我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同样忘了我是什么时候陷入的昏迷。
我的院子内布满了源赖光的式神化成的侍女,还有原本照顾我的女孩们。前者绝对忠诚,后者都是无依无挂,被源氏收养的少女,不管是哪个都对我的情况把紧口风,丝毫不透露一点风声。
时间在沉眠中逝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变了天了。妖怪的嘶吼在庭院内响起,与尖叫的女声参差着。式神们裙摆一撩,手中的扫帚便成了武器,誓死抵御在我的屋前。
我艰难地爬起身,伸手运力。或许是这些日子的休息,我的灵力居然没有消逝干净,在循着记忆找出柜子里的符咒后,我披散着长发,抓住皱巴巴的裙角就踏出了房门。
最亲近的小侍女立刻发现了我,随即满脸担忧:“小……”
我伸手把她拉到我的身后,运力调起符咒,念着咒语:“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急急如律令!”
语毕,咒起,阵成。巨大的保护罩罩住了我的庭院,脆弱的纸符化为利刃,将所有的妖怪都消灭。而式神们也尽了最后的能力,全部都化成了纸片人,只留一位站立在原地。
我下达了“守住这里”的命令后,又安抚地抱了一下哭的凄凄惨惨的小侍女:“别担心,我的阴阳术并不弱,我现在去看看前院的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啦。”
小侍女哭哭啼啼地抹眼泪,哭得好不难过:“小姐,小姐真的会回来吗?”
我哭笑不得地抹去她的眼泪:“肯定会回来的,我说过要带你去偷吃赖光书房的糕点的,我向来不骗你。”
几句劝慰后,小侍女这才松开我,我才得以离开。我提着裙摆,跑得有些吃力。说实话,我从醒来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能跑完全靠着所剩无几的灵力支撑。正常来说,我应该呆在庭院等源赖光来找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着迫切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
就好像……
我穿过长廊,躲过打斗的侍卫和妖鬼,踏过染红裙摆的血滩,跑进了源赖光的书房。在我迈进房间的那一瞬间,白发的大妖举着长刀刺穿了他的胸膛,让我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就好像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鬼,鬼切?”
我颤抖着嗓音,不敢置信地喊出鬼切的名字。
“……不要过来。”
鬼切沉着嗓音,血溢出嘴角,身上浸满了血液的腥味。我看着他,顺着刀看见了微笑着闭上眼的源赖光,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赖光?”
鬼切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低着头怒吼:“我让你不要过来!”,我却仿佛听不见一般,执着的要靠近,着魇了似的呢喃着:“赖光,赖光?”
刀光闪现,刀背随着我右额角的疤滑下,划破了我的右眼。我的视野立刻被染红,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上,但还是挣扎着爬向前方:“赖光,赖光……”
我推开被自己的行为愣住的鬼切,抱住了源赖光,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难过到无法自拔:“赖光,赖光啊……”
灵力彻底被伤势挖空,我手一松就倒在了地上。鬼切从后背抱起我,带着迷茫和恐慌:“小姐……?您怎么了,鬼切,鬼切……小姐,您看看我好不好?”
鬼切抱起已经开始涣散瞳孔的我,硬是用妖力封住了我的伤口,死拖着我的一条命,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往大江山跑。
白发的大妖哭得像个孩子,不停地道歉着:“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鬼切跑回了大江山,拉来了所有能治疗的小妖怪,一边看着小妖们为我治疗,一边抓着我的手跪在一旁,头深深地埋下,脸颊贴着我的掌心,不停地喃喃自语:“我不想伤您的,我不想伤您的。是鬼切的错,小姐,小姐您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突然痛哭着:“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您了,全都没有了……”
源氏重宝的身份,源赖光的正义,血缘相通的同胞,通通都没有了。他被这世间都抛弃了。
或许是鬼切的哭声太过悲痛,我居然没有立刻咽气,而是在小妖怪们惊喜的眼中睁开眼,艰难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鬼切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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