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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六年级
六年级下学期快毕业下午体育课上,学校为了筹备春季一年一次的三跳比赛。每个班加紧筹备并要求配代表参加。蒋南西瘦瘦弱弱的,别的体育运动不擅长,可跳起绳子倒是像山猫一样灵巧。
大概是低年级的时候总跟女同学一起跳橡皮筋的缘故。
早锻炼的时候班主任选人参加集体跳长绳比赛。就是那种,两个人拿着一根巨长的亚麻绳两端,不停甩的绳子,一队的人从一头跳到另一头。搞得像穿越火线。
操场上梧桐树旁全是聚拢在一起的学生。喧闹嘈杂。甚至有点混乱的秩序。
蒋南西从小便喜欢跳绳子。有些东西你一见如故,有的东西纵然再好,你也使不过来。蒋南西平日体育成绩一直徘徊在及格边缘。围着操场跑步都险些跟不上队伍。
她甚至自我宣称,书本是我的老婆,体育是我的敌人。
别人体育跑步跑不及格是因为穿了裙子或者小皮鞋。她即使不穿裙子不穿小皮鞋也跑不赢别人。
“集合集合”班主任嚷嚷着。
蒋南西随她同学余歌还有岳斯舒一起站在大队女生的后面。顺便说笑打闹。
岳斯舒也是个文静的女生。她跳过去之后,几乎是跑出绳子甩射范围的。脸上的笑还未凝固就化成了惊恐。
惹得余歌跟在她后面狂笑。
等到余歌跳的时候,甩绳子的罗喻故意把节奏放快了一点。不止放快,还抬高了不少。以致于余歌进了去却出不来。连着跳了好几次。
因为基本的跳长绳要求是跳一次就快速出去,结果余歌来不及出去就跳了起来。
“罗喻----!”
罗喻弯着他那无辜的狭长的凤眼一句话都不说,除了不停地加快手里的频率。
看到余歌实在是支持不住,撑着肚子,跳得直喊肚子疼,终于放慢节奏让她出来。
轮到蒋南西的时候,她有些担心。
但是仗着自己瘦小,瞄准了最靠边的一跳路径,就冲了进去。
跑,停顿,跳,继续跑。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后面的同学也顺着她跳,仿如连珠的炮弹,成行的珍珠。
练习过后,班主任把同学召集过来。一大堆同学围着正中间的班主任。
班主任似乎在说什么,可似乎蒋南西没听见,什么也没听清楚。因为操场太大,声音太小。自然课上老师说过,回声需要碰到墙壁才会反弹回来。
“蒋南西”前排的有些同学转过头来。蒋南西茫然循声望去。
原来是班主任在呼唤她。
班主任?呼唤她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做什么?
班主任笑眯咪地对大家说“我啊,觉得蒋南西跳的不错,来来来蒋南西你再给大家示范一下!”
蒋南西乖乖照她的话做了。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时而和蔼的班主任也叫她到黑板上写字画画做示范。
蒋南西觉得自己也没有哪点好,可班主任就是说不出的喜欢她的作品。
事后余歌问她“班主任怎么这么喜欢笑着看你啊”
“还不是因为我低调”蒋南西把作业本打开,从笔袋里拿出笔来。在前一天的作业后面写下今日的作业题目。
那个时候的日子,还不懂得什么是无聊,怎么给无聊下定义。
星期五下午的课上,体育老师让他们全班六年三班练习跳长绳。陶爽站在不远处的男生中间,不停地看蒋南西的方向。蒋南西转过身,看看自己身,又看看他们方向。隐约听到陶爽对其它的同学说“神”
她觉得有点羞赧,不会是在说她吧,虽然成为同学口里的谈资有点小喜悦,但是也不太情愿。不当第一个,不当最后一个,有时候一直是她的座右铭。虽然她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大多数人提起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她啊,是个听话的孩子。没有特别突出,也不特别调皮。奶奶说就是太闷骚。
“——Pia”
时间有一瞬间空白。
抬起的脚快了,或者是摇动的手慢了。或许是她停顿了一下还没有走出去。问题是反应出来的那一霎那没有了反应。
有硬硬的东西不留情的刷在了她的脸上。
她只记得她还没有走出来,却被绳子又冷冷地刷了一次。继而停止。
然后在杭西阳眼里,蒋南西的大腿有点抖。手捂着头的眼的方向。
蒋南西回头,眼里望向有缝隙的手。
斜着看着拿绳子的方向,就像每次同座欺负她的时候,她也是久久地盯着那个地方看,仿佛要看穿,如放大镜搬灼出个洞来一样。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见杭西阳手里拿着的长绳放掉在地上了。胸前起伏不定,腿似乎还有点抖,似乎他还有些无措。那样的性格,有什么无措的。蒋南西想。杭西阳就这样离她很近又很远地站在梧桐树地下,长绳扬起的灰尘落满了一地。
明明周围有很多人的。可是蒋南西觉得他们之间一个人也没有。
杭西阳的眼睛是极其水润的,又大又圆,像极了葡萄,水灵的让人想起百货商店里架子上的泰迪熊。
蒋南西鼻子很酸,里面像是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眼睛里盛满了无奈惶恐。还有无以言说的疼痛。其实她不是很疼,但是到了那种情况,出于人体正常表情的需要,她一时忘记了动作,只能呆呆的立在那里,像个傻子。
余歌不久就跑了过来。
余歌二话没说吧蒋南西拉到班主任办公室去告状。
蒋南西不听她的,在原地不想上办公室的楼。
余歌说:“怕什么啊,你个没用的,又不是你的错”
磨蹭地上了五楼,蒋南西从小就怕见老师。班主任拿出自己的镜子,蒋南西看见镜子里他自己鼻子中间挂掉一层皮。
“还好没伤到眼睛 ,不然这么标致的小姑娘破相了可不好”
伤到了事小。回到家里,把蒋南西当宝贝的妈妈奶奶会问长问短的。
记得她小的时候,也是高年级男生把她装倒了。奶奶在她半哭半忍耐的治愈系目光下把她报道了学校。急冲冲地竟然找错了班主任 ,对着隔壁班的班主任要求负责。
蒋南西急急对老师说,不要紧不要紧,不关别人的事。早完早了。
科班主任还是让杭西阳那队男生停止了跳绳。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同座陶爽在下午自习的时候坐在她旁边。越过三八线很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那个。。。。对不起,昨天我害你被打到了。。。”
蒋南西没有抬头,只觉得奇怪,心里好笑,道“你没把我怎么着吧。。。”
“我不该跟杭西阳说笑的。。”陶爽不知道怎么脸胀红了。
蒋南西还是想不出来这个说话和她被他害受伤的必然联系。
陶爽的脖子和耳根已经充血。
他用一种在蒋南西看来匪夷所思的声音和郑重严肃的语气说“那个,蒋南西,我想跟你说件事•••••”
蒋南西侧过头,莫名其妙地瞄着他“怎么了?”诧异地看着这个平日忽略掉的小男生。光洁的头颅平板的寸头。枣红色的T恤衬衫显出纯棉的质感。他低着他一贯低着的头,眼睛近视地眯起来。
陶爽在她印象中是个不太自信的男孩。
“蒋南西啊,你这个小电话本是必胜客的吧,我蛮喜欢吃里面那个夏威夷披萨”
“我叔叔带我吃去送的的。”南西问“怎么了?”
••••
“蒋南西,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就是•••我想问一下,你以后上哪个中学啊?华源还是广雅初中部?那个••• 因为快毕业了…我想我想和你上一个学校,我觉得你蛮好,我还想跟你一个学校一个班一起这样很好”然后就是望着红色木制课桌,不停的玩弄笔盒。却没有继续写作业,想是满怀心事的少女。
那么单调的一个物件,他好似玩不厌。
如何这样的郑重其事的陶爽,平时一向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陶爽,搞的她一时受宠若惊。
只记得当时一时听了不知道说什么。慌乱下说出口的却是:我我上哪个学校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不要跟你一起上学校的!
熬到了下课铃打。蒋南西胡乱收拾书包,就溜出去。不知为什么觉得溜得越快越好。
自习课便也这么过去了。她不敢回头看陶爽的反应。只觉得做了一件无比羞愧的事情。
多年后余歌跟她告诉余歌这一幕,余歌嘴巴一努说,哼哼哼,那可能是他在表白。
蒋南西在余歌床上翻了半天,半晌睡着前才说“啊,当时真的不知道啊。”
“还有谁对你表白过!从实招来!”
“呵呵呵,那么小哪里有什么表白的概念。我怎么会知道!”
“哎,你总这么迟钝”余歌叹气。
假期结束,上学期期末南西考的不错。数学接近满分,而语文因为发挥出色,基础部分几乎没错,只有作文扣了三分,是97分,创了年级记录。
班主任一高兴让她当了两次国旗手。
小学当国旗手那真是莫大的荣誉。
蒋南西个子不算最高却也不矮。加上形象不差文静有礼,班主任十分喜欢她,认为她很好的代表了班级的形象。以至于蒋南西跑去问班主任“报告老师,我已经当了一次升旗手了”
班主任说“再当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蒋南西得每天早上早读的时候跑到国旗台训练。一遍遍把国旗从抬国旗手的手上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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