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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丑小鸭在冰雪化尽后变成天鹅睡美人在王子来到前再睡片刻
往伦敦的飞机上,柯南掏出手机,拨通了兰的手机,而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悻悻地收起了手机。
“也许她忘了开机,或是手机没电了呢。”哀小声地安慰道。
柯南不置可否,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圣杯。”
“哎呀!睡过了!这怎么回事啊!”兰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了,她几乎抓狂,一边大叫着:“完了完了上学要迟到了!这破手机怎么不闹哇!”一边一把抓过手机,使劲乱按,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啊?坏了?”兰把手机翻过来看看,手机背面出现了一个破洞和几道裂纹,兰回想了一下,只怕是在地震当中损坏了吧。
“哎,真要命。这下电话号码都保不住了。等下去买个新的吧。”兰嘀咕道。正想着这么晚了是去上课还是干脆请假算了,窗户上突然传来“啪、啪”的声响,几颗小石子打在了窗玻璃上。
“咦,这谁呀?”兰推开窗户,看见快斗正站在楼下冲她使劲挥手,忍不住笑了,招了招手喊道:“等着,我这就下去。”
兰兴冲冲地冲下楼来到快斗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啊,打你手机不通,一着急就逃课过来看看。”快斗随口答道,又问道:“你手机怎么回事?忘开了么?”
“哪儿呀!你看!”一提起这事,兰垂头丧气地把手机给快斗看,“都这样了还怎么打得通。”
“噗!”快斗乐了,“这是车祸现场吧!”
“贫嘴!”兰白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反正也上不成课了,咱俩去买手机好了。”快斗安慰道,看着兰低着头不作声,豪爽地说道:“随便挑,算我的。”
“真的?”兰挑起眉梢,带着一抹调皮的坏笑,“那我要iPhone!”
“不是吧你……”快斗抱住头,以一副夸张地表情大声叫道:“完了完了要破产了!”
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快斗跳起来,一把牵起她的手就跑,“iPhone就iPhone!走!”
银座最大的商场的苹果专卖店里,快斗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店员礼貌地推荐最新的iPhone,兰却有点犹豫。她从背后小心地拉拉快斗的衣摆,小声说道:“真要买啊?太贵了啦!”
“没事啦!”快斗转过头问店员,“现在这个有现货吗?”
“有啊!”店员笑眯眯地问道:“您要一台吗?”
“不!”
店员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兰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上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我们那个……”
“拿两台!”
店员跟兰差点儿当场扑倒。店员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要几台?”
“两台。”快斗笑嘻嘻地比了一个“V”字在店员面前晃了两下。
“好、好的,这就拿来。”店员总算缓过劲儿来了,急步小跑着去开单拿货。
“你烧包啊!买两个干什么?”震惊过后,兰揪住快斗的衣服抱怨道。
“没事,馆长已经把兼职的工资发给我了,刚好够买两台。”
“你傻呀!做得那么辛苦把钱留下来做更重要的事不好吗?”
快斗一边从店员手上接过一台崭新的白色iPhone开始操作,一边微笑着低声说道:“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吗?”
兰呆掉了,满脸通红,当快斗把iPhone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一时都没有反映过来。当接过iPhone低头一看,兰发现快斗已经把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奇怪的是他还在名字前面加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
“咦?你这是为什么?”
“这样我的名字就会排在号码簿的最上面了呀!”快斗眯着眼睛,笑的很狡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第一个想到我!”
兰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啐了他一口嗔道:“谁想到你了!”
快斗笑着说道:“想想又不会怎样……”话音拖得长长的,瞧了兰几眼,神色甚是古怪。
兰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想好事,红晕满脸,挥手就打。
快斗低头躲过,摇了摇自己手中的iPhone,笑道:“你一个,我一个,咱俩一样,是一对哦。”
兰跺着脚嗔道:“你再说!我走了!”
快斗故作不解,歪着头疑惑地问道:“我说的是手机,又有什么不对了?”
兰明知道再纠缠下去只怕他越说越不像话,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把玩iPhone,心里却一阵甜蜜。
“好啦好啦,手机也买了,找个地方吃饭吧。”快斗笑嘻嘻地把着兰的肩膀,说道:“不过……咱吃拉面吧……”
兰侧过脸望着他,快斗把一个衣兜翻了个底朝天,苦着脸说道:“我没钱了。”
兰“扑噗”一声笑了出来,“我请你。”
“不行!让女生请客有损我的尊严!”
“那你拿回去。而且以后我也不跟你出来玩了。”兰把iPhone往快斗手里一塞,板起脸嗔道。
“啊?别呀……”快斗一愣,苦着脸哀叹道。
“走吧!”兰拉起快斗往外走,一边说道:“我看你这几天也没好生吃饭吧,就算一个人住,也要保重身体啊。”
“那你来给我做饭呗!”
“拉倒吧,我看你平时带的便当,做得比我还精致!”
“那,你来,我给你做饭?”
“贫嘴!”兰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在快斗鼻子上刮了一下,正想说话,却看到快斗身后有一大群人往一个方向走,“咦,这些人去干什么?”
“哪儿?”快斗扭过头去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两个人跟着人群来到一个展厅里,展厅外的广告板上写着:“铃木财团南非珠宝展”。
“呀,是园子家办的展览呢。”兰说道。
快斗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异样的神采,他牵起兰的手,不由分说地说道:“走,去看看!”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了进去。
展厅里五光十色的珠宝静悄悄地躺在玻璃展柜里,在灯光与丝绒的衬托之下放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哇,好漂亮哦!”兰一手掩着嘴,握着快斗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慢慢往前走。
“呀!水晶鞋!”兰一下子揪住了快斗的手,小声尖叫起来。快斗吃痛,苦笑着看了看她,也难怪她,哪个女孩子见到童话中梦想中的水晶鞋能不尖叫呢?
晶莹剔透的水晶鞋摆在玫瑰红的丝线绒衬垫上,被几束各色灯光打在上面,折射出如初夏雨后彩虹一般的美丽光彩。高高的鞋跟,流畅的鞋身,就像两只展翅欲飞的鸽子一样精致。
“想什么呢?”快斗看着兰看水晶鞋看得痴痴的,在她耳边笑着说道:“是不是在想,要是能在婚礼上穿上这双鞋就好了?”
“婚礼上穿水晶鞋,走路会很痛的吧……”兰完全沉浸在水晶鞋的美丽中,傻傻地顺着快斗的话说了下去。
“傻瓜,新娘子还用走路吗?不都是让新郎抱的吗!”快斗笑嘻嘻地搂了一下兰的腰。
“你坏!”兰这才醒悟过来,举起手在快斗胸前捶了一下。
“好了好了,走吧,看你眼睛都快钉到鞋子上去了。下面那个小展厅守卫那么森严,肯定是这次展览里面的镇场之宝,走,去看看。”快斗笑嘻嘻地领着兰进了小展厅。
而小展厅里却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没有漂亮的展台与华丽的丝绒垫子,仅仅只是一个玻璃展柜,甚至连灯光都没有,更加没有彩光效果,一切都简单到了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地步。
而没有一个人会对这样的安排有所异议,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安放在玻璃展柜正中的那粒黑钻石。
就像启明星在初夏的夜空,璀璨的群星当中不需要任何的标识都能被人一眼发现一样,那粒黑钻石也只是静默地躺在玻璃展柜中,不需要任何炫耀,而它的光彩是如此的难以隐藏。
快斗和兰两人一时惊艳于这粒黑钻石的光华,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漂亮啊……”兰喃喃自语道:“赫尔墨斯的礼物?好奇怪的名字。”
“怎么?又看傻了?又在想要是有人拿这枚戒指向你求婚就好了?”快斗笑嘻嘻地调侃道。
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哼,要是别个好男人跟我求婚,就是易拉罐接环我也答应!你的话,非要‘赫尔墨斯的礼物’不可!”
“你的话,偷我也会给你偷来。”快斗笑着说道。
“呸,就凭你?”兰啐了他一口,“被抓起来了可没人给你送牢饭。”
“干嘛啦干嘛啦,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别废话了,‘赫尔墨斯的礼物’,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啊?”兰俯下身去看着铭牌,小声问了一句。
“赫尔墨斯是希腊中的重要神祇,是十二主神中的一员。”快斗笑嘻嘻地说道。
“走啦,该去吃饭了啦。”兰拉拉他,却见快斗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黑钻石戒指,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不会真想偷吧?犯法的!快走啦!”
快斗笑笑,起身跟她一起离去,到门口的时候回身又看了一眼“赫尔墨斯的礼物”,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了一句:“他是小偷的守护神。”
“不得了啦!出大事了啦兰!”园子大呼小叫着冲进事务所,倒把拄着扫帚的兰给吓了一跳。
“园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兰赶紧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园子坐下。
“你知道那个‘赫尔墨斯的礼物’吧?那是我们家的……”
“知道啊。”兰点点头,“珠宝展是吧,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了。”
“咦?你什么时候去逛的街?怎么没邀我?”园子的眼睛立刻瞪大了,“找谁一起去的?逛了多久?有没有去红灯区?”
兰差点扑倒,大叫道:“园子!说你的事!”
“哦?哦,好。”园子狐疑地看了看兰,接着说道:“KID发预告函了!要偷‘赫尔墨斯的礼物’。”
“就这?”
“嗯,就这。”
“什么呀。”兰转过身去继续扫她的地,“你们家被他光顾也不是第一次了吧,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还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切。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园子用手往脸上扇着风,“我要不当成个大事,我叔叔能放我出来吗?早跟你说了我这个学期完了就不来上学了,我不找这机会出来哪有机会跟你一块儿玩。”
“说的这么可怜。”兰放下扫帚,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切了块蛋糕端出来,“吃吧。今天优待你。”
“草莓乳酪慕斯!”园子惊呼,立刻叉了一块含进嘴里,有滋有味地一边嚼一边说:“西洋古董洋果子店买的?”
“不是。”兰摇摇头。
“你做的?”
“也不是。”兰再次摇头,突然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收拾扫帚。心里不禁想起那次随口说起西洋古董洋果子店的草莓乳酪慕斯好吃就是不好买,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就自己烤了一个带来分享。甜蜜柔滑,吃进口里的感觉轻盈地像空气一样,弄得自己再也不好意思做蛋糕送给他了。真是的,一个男生,居然做甜点做得比女生还好,真真让女生情何以堪呐!
想到这里,兰心里就像吃了一口草莓慕斯,也不知到底是酸溜溜还是甜滋滋的,握着扫帚忘乎所以地大喊起来:“谁会喜欢蛋糕做得比自己还好的男生啊!”
园子差点被蛋糕呛着,目瞪口呆地望着兰说道:“你干嘛?”
“没,没什么。”兰支吾了两声,赶紧问道:“KID什么时候去偷‘赫尔墨斯的礼物’?”然后又随即醒悟,说道:“哦,你们还没破解他的预告函吧?”
“很奇怪,”园子摇了摇叉子,“他这次的预告函写得相当明确,直接写了将于今天晚上12点整来盗取‘赫尔墨斯的礼物’。更奇怪的是,”她压低了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他居然在预告函上写了个‘恕不奉还’!你说奇怪不奇怪!”
“啊?他不是,不是从来不会把盗来的宝石据为己有的吗?”兰吃惊地问道。
“对呀,所以我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冒用KID的名号。”
“嗯嗯,这倒是很有可能!”兰点头表示同意,“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好啊!正想找你帮忙呢!”园子高兴地说道。
兰跟着园子来到了珠宝展会场,远远地就看见大批警察严阵以待,整栋大楼被无数探照灯照得如在白昼,而无数KID的支持者与反对者手持着各色标语隔着警察对峙,双方不时爆发着冲突。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吃惊地问道。
“别提了。”一回到家族的地盘,园子的脸色就绷得跟冰块一样,“以前他偷东西,因为自己从来不要,大家都只当成好玩。现在居然说要自己留下,那可就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行径了。消息一传出去就舆论大哗了,《朝日新闻》的著名女记者趁机炒作那些KID的支持者是低能儿,居然支持小偷,现在他露出真面目了居然不知悔改。双方就在网络上干起来了,然后现在预告的时间也接近了,双方又都转移到现场这里来了。这不,要不是调了警察过来,只怕群架都打了好几场了。”
“怎么这样……”兰从来没看到过问题竟然这么严重,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知道就好了。”园子失笑,摇摇头说道:“想也没想的事,别想了。来,我们上去吧。”
园子跟兰避开人群,从贵宾电梯里登上大楼。
赫尔墨斯的礼物早已被移出了展厅,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周围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警察虎视眈眈地守卫着。
“你们到门外去守着,我要确认一下宝石是否安好。”园子一走进办公室就开口吩咐道。
四个警察互相看了看,就走出了门外。
园子打开保险箱,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捧出了一个首饰盒。一打开,珠光宝气盈满室内,而被各式项链手镯戒指包围在中间的,正是那枚‘赫尔墨斯的礼物’。
园子从首饰盒里找出一条细细的银链,把黑钻石戒指穿了上去,唤道:“兰,过来,把这个戴上。”
“啊?我?为什么啊?”兰奇怪地问道。
园子神秘地一笑,说道:“知道有贼要来偷还把东西放在原地?只有那帮傻瓜警察才干这种事儿吧!藏在你身上,谁也想不到。而且我刚才已经叫了一架私人直升机过来了,你立刻坐上飞到我家在大阪的分公司去,然后你再躲到我叔叔的办公室去,这里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这计划好复杂哦。不过听起来不错。”兰赞许地点点头,接过戒指把它挂在脖子上,摆在衣服外面。
“喂喂喂,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玩意儿在你身上是不是?放到内衣里面去呀!”园子不由分说地上来把戒指往兰的衣服里塞,吓得兰一边尖叫一边连声说:“我自己来!”
“行了。”园子满意地拍拍手,把首饰盒重新放回保险柜里锁好,“走吧。”
兰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跟着园子走出房间,坐上电梯来到了楼顶停机坪,坐上了直升机。直升机起飞之后,悄悄地丢下下面喧嚣的人群,往大阪的方向飞去。
与百货大楼相邻的大厦之上,一个洁白的身影坐在楼顶的边缘,任由夜风吹起他的披风,像扬起一片风帆。伸手取下耳边的耳机,KID的唇边流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去大阪吗?铃木小姐,真是个不错的点子呢。”
“快看!是KID!”楼下传来一阵尖叫,人群纷纷涌动。
KID置若罔闻,慢慢起身,在似于天齐的高度之上仰望着明亮的星空,他的声音仿佛叹息又仿佛祈祷:“生于浪花之中的女神啊,我奉献您最喜爱的祭物,请赐予我您的恩惠。而我的守护神啊,”他狡黠地一笑,“如果您也喜爱女神的赐予,请保佑您的徒子徒孙吧!”
一群洁白的鸽子轰然冲天而起,好似一道白光照亮了夜空,在楼下众人的惊叫声中,又如一道北极光一样猝然消失,只留下明朗和夜空和惊愕莫名、面面相觑的众人。
“来,躲在这里,别出声哦。”园子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神神秘秘地把兰推了进去。当兰摸索着找电灯开头的时候园子及时制止了她,“别开灯!你想把KID引来吗?”随即她又说道:“你就在里面,把门反锁上啊。我要是不在外面露面会引人怀疑的,你就只能一个人在里面待一晚了。”
“哦。”兰点了点头。
园子想想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补充道:“一个人待在里面又不许开灯是挺无聊的,反正里面有暖气,你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好了。到了明天你要去哪里玩,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晚上么,我睡一觉就得了。”
“那我走了啊。你把门锁好啊。”园子千叮万嘱之后走出了房间,兰随后将门反锁上了。
沉重的大门隔绝了室内室外所有的声响,兰的耳边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这份宁静让她又有了几分安心,她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很安全吧。”一边把钥匙放进衣兜一边转过身来,却愣在了当场。
办公室里巨大的观景玻璃窗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打了开来,在窗外的星空与灯火映照下,一个洁白的身影淡然地坐在窗台之上,任凭夜风吹起他身后的披风,像一片夏天的云。
兰完全不知所措了,她愣愣地盯着KID,连开灯都忘了。
“兰小姐,‘赫尔墨斯的礼物’在你身上吧?”最后还是KID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就像从合欢树滴下的野蜂蜜一样柔和。
“啊,对。”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以交给我吗?”
“行……不行!”兰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想道:“好险!差点上当了!”
“我绝对不会交给你的!”兰想了想觉得这句话还是底气不足,于是举起一只拳头威胁道:“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揍你!”
KID默默地注视着她,兰紧张地全神戒备着,却不料KID却轻笑了一声,好像遇见了自以为是的小孩子。
“有什么好笑!”兰一下子泄气了,收回拳头,讪讪地嘟囔道。
“兰小姐。”KID礼貌却不失坚定地说道:“KID出手,从不失手哦。”
“那又怎么样?”兰没好气地反问道。
“所以,你还是主动拿出来的好,我不喜欢对女孩子动粗。”
“不给!”兰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住胸前,却见KID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偏过了头去,倒弄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咳。”KID轻咳了一声,板起了语气说道:“那个……就算你放在那种地方,我也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啦!所以你还是自己交出来比较好一点,免得大家难看。”
兰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恼,大声喊道:“你敢!”
“我警告你不要挑衅我啊!”
“谅你也没那个胆!”
“你自找的啊!”KID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被个女孩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看不起,右脚在窗台上一点,想也没想就扑了上来,一把攥住了兰的手。
兰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下手居然这么快,想也没想地放声尖叫:“救命啊非礼啦有色狼……”
KID一听到她尖叫脑袋“轰”一下就大了,涨红了脸忙不迭地放手抱头鼠窜,一边大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放手兰就冷静下来了,先是懊悔着想:“叫什么叫嘛!他敢乱来揍他就是了嘛!”接着就目瞪口呆地看到KID抱着头一直跑到了墙角,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即使房间里没有灯,也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红晕。
乱了一阵之后KID头脑终于清晰了起来,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KID就欲哭无泪,45度仰望着窗外的天空他暗想道:“我在天堂的父亲死去的爹呀!我对不起你啊!呜呜呜,真丢人!”
兰愣愣地看着KID沮丧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然后似乎低声骂了句什么,站起身来正帽子整领带。但是这种掩饰尴尬的举动却更暴露出了他的尴尬,因为他的领带打歪了。他自己还一点儿也没发现,反而很满意似地点了点头,再次用上那种柔和而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道:“兰小姐……”
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兰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加上他声音跟形象严重不相符的来了这么一句,兰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得直弯下腰去,一边喘着气笑着说道:“你,你好好玩哦。”这一刻,她觉得KID完全不像以往那个手眼通天的嚣张大盗,反倒有点笨拙地可爱。
“啊?”KID完全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兰“格格”娇笑个不停,呆了半天,恼羞成怒地大吼道:“不准笑!”
兰用手捂住嘴,勉强憋住笑,抬眼望着他。
“严肃点!”KID气呼呼地说道。兰差点又笑得倒到地上去。
而此时此刻,园子正在美滋滋地回想自己的计划。“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下子KID肯定找不到‘赫尔墨斯的礼物’!哈哈哈哈,我才是天才!”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叔叔啊。我是园子。”园子接通了手机。
“园子,你现在在哪里?‘赫尔墨斯的礼物’怎么样?”
“放心吧!叔叔,我现在在大阪,‘赫尔墨斯的礼物’就在你的办公室里,绝对万无一失!”
“我的办公室?哈哈哈哈太好了!这次一定要KID有来无回!我刚刚找到了世上最恐怖的守卫,就安排在我的办公室里!”
“守卫?我跟兰都没看到办公室里有人啊?”园子疑惑地问道。
“呵呵呵呵……”园子忽然觉得叔叔的笑声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园子你听好了。”铃木叔叔徐徐地说道:“那个守卫,不是人。”
“什么?”园子悚然一惊,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你是KID吧?”兰笑吟吟地问道。
“对,对呀。”KID明显被问得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平成的亚森罗宾’?”兰停顿了一下,大声问道:“那你怎么不偷改抢了呢?”
“啊……说、说的也是。”KID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这就偷啦?”
“敢碰我就揍死你!”
“那……”KID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啊,我要这枚戒指是有很重要的用处的!来来来,你拿过来我演示给你看。”
兰:“……”
“你哄傻丫头呢!”兰啐了他一口,“再说这也不是偷是骗吧!你这个骗子……”
KID无奈地听着兰一个劲儿地喋喋不休,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刚才,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那声音在兰的身后,细微到几乎听不到,而现在,已经听不到了。
不是兰,不是自己,也不是电流或机械,这紧闭的密室里,还有别的人在?
不,不可能,窗外的光线虽然不足以看清室内的情况,却不可能在室内藏下一个大活人而不被自己看见的。
难道,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园子揪着胸口,紧张地问道,她隐隐有了种要出事的感觉。
“黑曼巴!”
园子握着手机,愣了半晌,才小心地问道:“那是什么?”
“世界上最致命的蛇!毒液致死量10毫克!咬一口可以毒死20个成年人!攻击速度达到6米/秒!更可怕的是!”铃木叔叔得意地提高了声音说道:“它有超强的攻击性!跟别的毒蛇受到惊扰才攻击人类不一样!它会主动攻击进入它攻击范围的动物!哇哈哈哈哈,除非KID不是人类,否则没有人能跳过黑曼巴的攻击速度!哇哈哈哈哈!”铃木叔叔得意地狂笑起来。
园子呆若木鸡地站着,嘴里喃喃地说道:“兰……”
“你别动……”KID缓缓地轻声说道。倏忽来去的些微声响让他凝神戒备,空气中突然到来的危险气息让他紧张了起来。
“什么?”发觉KID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兰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不安,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鞋跟好像踩到了什么圆溜溜、滑腻腻的东西上面,她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紧接着眼前一花,地上窜起了一条四米多长的蛇,竖直了身子竟可以与兰平视,它张大了口,露出了黑曼巴标志性的漆黑如墨的口腔和锃亮如鱼钩的两枚毒牙。
兰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但她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黑曼巴已经弹了上来,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一口咬在了她锁骨下方。
就在蛇动的时候KID也冲了上来,无奈黑曼巴离兰太近而速度又奇快,虽然KID出手如电,一把掐住了黑曼巴把它从兰身上扯了下来,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兰还是被它咬中了。
黑曼巴倏如疾风地拧过头来,张开口扑向KID面门,KID猛地把头一侧,间不容发地躲了开去。黑曼巴强劲有力的尾巴猛地一甩,借着那一扑之力竟然从KID的手中挣脱出来,从他脑袋边蹿了出去,不知游向房间的那个阴暗角落去了。
KID的脸颊被黑曼巴扑得隐隐生痛,一时间也顾不上那条该死的爬虫了,冲上来查看兰的伤势。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扯开了兰的衣裳。
“啊!”兰捂着胸口尖叫起来:“你干什么!不要!”
“你想死啊!快别乱动!”KID急得头上都冒汗了,偏偏那女孩子还又踢又踹地不让他靠近。
KID索性抱住兰的腰用力把她推倒在地上用身子压住,又按住她双手,然后俯下身去用力吮吸她的伤口。
兰委屈地要死,虽然明知道他并不是有意轻薄,但是……也不能这样吧!她一边扭动挣扎,一边又哭又闹道:“你是坏人啦!放开人家!”
KID没空理她,正紧张地盘算着等下得捉到那条蛇,好找抗蛇毒血清,忽然觉得身下女孩子的身子一软不再挣扎,好似失去了知觉,顿时吓得头皮发麻,赶紧叫唤道:“喂喂!你没事吧?醒醒啊!不能睡着啊!”
“天啊!兰啊!”园子带着一帮人冲到了办公室门口,急得直跳脚,“怎么办?办公室的门反锁了呀!只能从里面打开!兰,你可不能有事啊!”
“没事的园子……”从园子手上抓着的手机里传来了铃木叔叔惶恐不安地声音:“那虽然是条黑曼巴,但是毒腺已经被切除了……那是条无毒蛇……就是、就是……但是……”
“就是什么?!”园子大声吼道。
“就是蛇牙上涂了强力麻醉剂。你别担心,它伤不了人。”
“伤不了也吓死人了呀!你这个老神经!”园子已经快气疯了。
“该死的!”KID小心地把兰放在地板上,急救措施没有起到效果,为今之计只有确定那是条什么蛇,再寻找抗蛇毒血清了。
可是,在黑暗的房间里寻找一条蛇,谈何容易。
KID慢慢站起身来,调整着呼吸,他索性把眼睛闭上了,不断地告诫自己,你要冷静,越是担心,越要冷静,如果你冷静不下来,她就没救了。
你必须做到。
KID再一次调匀了呼吸,仔细聆听着。
恍惚间,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一点声响,轻微的像微风拂过羽毛。
“这里!”KID飞身扑上,受了惊扰的毒蛇倏地竖起身子,足足有一人多高,它张大了嘴亮出獠牙,发出剧烈地“咝咝”声。
“黑曼巴?!”KID呆在了当场,“怎么会是黑曼巴!”他攥紧了双拳,盯着那条蛇从他面前慢慢放松下来,再次游走回黑暗的角落。黑曼巴每秒六米的攻击速度让任何徒手捕捉它的想法都显得那么可笑,而且,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被黑曼巴咬了,一个小时之内不注射抗蛇毒血清的话,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赶快把兰送到园子的手上,既然铃木集团敢养黑曼巴当守卫,肯定会备有抗蛇毒血清。
只是……KID望了望房门,苦笑了一下,门外大批人群的嘈杂声即使不需要他那么敏锐的听力都可以察觉了。
现在开门的话就是四个字——自投罗网。
怎么办……
“混帐叔叔!叔叔混帐!”园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冲着手机大吼,一边冲着旁边的人大吼:“还没有办法打开门吗?”
“对不起小姐……这个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已经派人去董事长那里拿钥匙了。”
“兰……”园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该死的!开门啊!”一边在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大门应声而开,众人目瞪口呆。
月光清辉之下,玉树临风的少年怀抱着沉睡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门内,少女漆黑如云的长发缠扰着少年素白的衣袂翩翩轻摆,山精鬼魅一般瞬间摄去了所有人的神志。
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流云,缘何来到了人间。
结果反倒是KID率先打破了沉寂。他向前迈了一步,将兰交到园子手上,神色如常,平静地说道:“她被黑曼巴咬了,要赶快注射抗蛇毒血清。”
“啊……好……”园子晕晕乎乎地接过兰,不由自主地说道:“可是那条蛇是没有毒的……它牙上涂的是麻醉剂……”
场面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紧接着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KID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靠!小爷我都做好准备被抓了!”,然后拔脚飞奔。完全跟不上他思维的众人傻乎乎地目送着那个清俊异常的少年如一阵清风消失在他们视野之外。
半晌之后,才有人弱弱地说道:“那是KID吧……”众人呆呆地点头。“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抓住他……”众人再次呆呆地点头,点了几下幡然醒悟,纷纷大呼着:“是KID!”“抓住他!”“快追呀!”一边大呼小叫一边狼奔豕突,拼命追去。
园子扶着兰,看着眼前这乱七八糟的一幕,先是不明所以,接着就哭笑不得了。她低下头看看兰,那丫头睡得正熟,嘴角兀自挂着微笑,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园子摇摇头,叹息道:“你倒是一梦解千愁。”紧接着突然看到兰的领口被扯开之后虚掩着,脑袋“轰”一下大了,“月黑风高……虽然算不上,但也是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呼救无门……咝……KID不会偷东西之余还兼职采花吧……喂喂喂,毛利兰你个死丫头!醒醒啊!给我醒醒啊!你没有被那个小贼占便宜吧?!喂喂喂,他只是个普通大盗不是采花贼吧?你给我醒过来啊!”
而此时此刻,某始终忠于本职没有兼职的小偷正在通风管道里一边爬一边气鼓鼓地诅咒铃木总裁:“老疯子!神经病!就算要抓我也用不着弄条蛇来吧!吓着兰怎么办!”
爬了一段,他从楼顶的通风口钻了出来,坐下来叹了口气:“一时半会他们是上不来了。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戒指也没到手,搞不好还被小兰当成色狼……唉……”他垂头丧气地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地上一躺,璀璨浩瀚的星空在他眼前无边无际地展开。
偏偏他一眼就看见了那颗小偷的守护星——水星,顿时气得蹦了起来,指着天空破口大骂道:“骗子!还小偷的守护神呢!东西没到手还害我落了一身埋怨!”发泄了一通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外国神果然不靠谱。算了,还是去拜拜日本的守护神吧。好歹也是来大阪一趟。”他眯起眼睛,在夜色笼罩下灯光通明的城市中搜索着:“安倍晴明神社……在哪个方向呢?”
“呀,兰,你终于醒了!”园子都快哭出来了。
“嗯……”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景,发现自己躺在董事长室的长沙发上,园子蹲在旁边。
“你没事吧?啊?没吃亏吧?!”园子焦急地一边摇着兰的肩膀,一边大声追问道。
“什么吃亏?吃什么亏……”兰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地反问道。
园子没有说话,目光慢慢地落到她胸前。
兰莫名其妙地跟着园子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却见自己衣襟大敞,顿时躁得满脸通红,一把揪住自己的衣服,抬头看见园子的目光,忙不迭地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这是……总之什么都没有发生啦!”
“什么都没有发生?哎哟喂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园子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拍着胸口感慨道。
“你……总之别乱想啦。”兰本来想责怪园子思想太邪恶,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也只得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园子却好似根本没反应过来,只顾一个劲儿地拍着胸口转圈,倒弄得兰哭笑不得。
“啊,兰,你没事吧?没被那条蛇吓着吧?”园子突然又想起了这桩事,赶紧冲上来问。
“没有啦!”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再转圈了,我看着头晕。”
“哦?好好好……”园子坐到兰的身边,局促不安地说道:“兰……对不起啊。”
“算了。你也不知道嘛。”兰先是不怎么开心,接着自己回头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你笑什么啊?”园子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兰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起了KID那一番孩子气的举动,随口支吾了过去。
“那,对了!兰,你没有去过安倍晴明神社吧?我陪你去呀!”园子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兰,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大阪的名胜,急忙提出来。
“啊?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呀?明天再去吧。”兰有点奇怪。
“你不知道!”园子急切地说道:“大阪的安倍晴明神社是全日本最出名的保佑爱情的神社!而且,而且,它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在神社里求取的签就是神的指示,是神谕!”
“神谕?太……太夸张了吧……”兰不知怎地有些退缩,“今天太晚了,明天再……”
“哎,都说是有月亮的夜晚才灵的嘛!不要紧,我陪你一起去!叫公司的车送嘛!再说大阪的晚上也很好玩的,求了签我们可以去逛夜市!”
“可是……”兰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推托,园子一把携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了就走,“走啦走啦,今天晚上吃的玩的都算我的!”
兰缩了缩手,园子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兰摇了摇头,她在心里苦笑,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害怕将要到来的……神谕?
脱了披风和西装外套打成一个小包裹背在背后,KID活像个高中生。他优哉游哉地跟随着几个又紧张又兴奋的女高中生进了安倍晴明神社,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还是有些年轻的少男少女来到安倍晴明神社,看来无论是何时何地,爱情的诱惑对年轻人都是巨大的。
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前面的人都求好了签,或满意或失望地离开了,KID终于等到了四下无人的一刻。
他走上前去,将签筒提起,轻轻放在神龛前。神社的房顶上有两扇五芒星形制的天窗,传说,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将签筒放在神龛前,然后虔诚祈祷,月光就会从两扇天窗里透进来,交汇在某一支签上,这支签就是神明对祈祷的回应,即神谕了。
“好了,下面就是祈祷了。”KID故作轻松地双手合十,却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他暗骂了自己几声“没出息”,然后开口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啊呸!”跑到阴阳师的庙里念佛,真是让人哭笑不得,KID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再次开口说道:“那个……安倍大神,我真不是来砸场子的……重来一遍吧,那个,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请给我个满意地答复吧……”
一片静默,月亮仿佛是被云彩遮住了,桌子上一片漆黑。
KID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突然举起拳头冲着神龛大吼道:“你今天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立马把你的神体偷走!”
话一出口KID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威胁神明啊……不会立刻打个雷下来劈死我吧……
正在这时桌上突然白光一闪,KID下意识地一抱头,妈呀还真闪电啦……咦?不痛?半信半疑地抬起头,KID惊奇地发现天上的云彩似乎已经散开了,两束月光从房顶透进来,交汇在签筒上。
KID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取出了那一支签。
“99号啊,不知道好不好……”KID嘟喃着,还是去换了护符。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神明报复的打算,但从高贵的白绫锦囊里抽出护符的时候KID还是吓了一跳。
护符上装饰着华丽流畅的桔梗花纹,顶上用鲜红的字体龙飞凤舞地写着:“上上大吉。”下面的签语则是:“得偿所愿。”
实在是不能更满意了。
“小兰小兰,就是这里了!”园子大呼小叫地拉着兰来到神龛前,“咦,有人来过啊?不管了,兰,把签筒摇一下,再祈祷吧。”
“好、好,知道了。”兰犹豫了一下,心里默念着:“好的不灵坏的灵、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呀!不对!应该是……”
“兰,你在干什么?快点啦。”园子不耐烦地催促道,打断了兰的胡思乱想。
“唉,算了,有嘛算嘛吧。”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向着神体,想要祈祷,却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要求什么呢?我想要什么呢?
新一……
原来我的世界里除去了你,竟然贫乏到什么都没有了吗……
兰苦笑着摇摇头,将签筒轻轻地放在神桌上。
这段坚守,究竟会如何,神啊,请给我一个答复吧……
我已经无力也不敢去想了……
闭上眼睛静默祈祷之后,兰睁开了眼睛,两束月光交汇在一支签上,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之抽了出来。
“14?”换护符的巫女又跟兰确认了一下神签上的数字,才略有些尴尬地递给兰一只小锦囊。
看到巫女的奇怪态度,兰已经有了些许准备,但当她掏出锦囊里的护符里心里还是重重地一沉。
下下大凶。
相思成灰。
“嗯,没关系没关系的,”巫女急忙解释道:“如果抽到凶签也不要紧的,神社后面有一棵神木,只要把凶签绑到树上,厄运就会被风带走的,绑得越高越灵哦!”
“啊,那就没事了没事了!”园子正在为自己的建议却害兰抽出一支凶签而懊悔不已,一听这话赶紧拉兰往神社后面走。
“园子……我想自己去。”兰低声说道。
园子愣了愣,放了手,轻声说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你自己小心哟。”
兰点点头,笑笑,转身往神社后面走去。
我没事的,园子,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转过屋角,兰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退回去,不过她办不到。
是哪一个淘气的帕克趁我不注意把花汁滴进了我眼里,让我踏进了格林和安徒生的王国?
无边无际的宝蓝色天幕之下,无边无际的樱花狂野而快乐地飞舞着,化作千万种纷飞的蝴蝶,红的白的粉的蓝的紫的闪光的,各种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色彩和香气,充斥着天地。
傲然挺立在这一切美好之间的是那一株神木,在这个美丽的夏天夜晚里,它好像在一刻也不停地生长和扩大着。它的枝子已经伸过了云端,星星摇摆着,就像它结出的果子。它不断地开着花,花瓣再飘落下来,将它温暖而雄浑的生命力一直播洒到天边去。
这一场生命的盛宴,像贝多芬的交响曲最强音,不容抗拒地将兰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她握着手中的护符,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抬起头向树上望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是啊,这样一棵神木,这样一个仲夏夜,怎么会没有精灵呢?
唇角轻翘,兰忍不住微微笑了,还真有啊。
神木斜斜伸展的一根枝子上,风姿飒沓的少年头枕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裹睡得正沉,落花如蝴蝶,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上、身上,却又如初雪一般消融,不曾沾染。
树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好似只眨了一下眼,兰再抬眼看时,树上已什么都没有了。
倒也没有太失望,兰整理着护符上的系带,正准备将它系到树上去,却觉得似乎有人在面前。
她抬起头,快斗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澄澈的眼睛有什么发亮的东西在荡漾。
“原来是你啊。”兰忍不住笑了。
“你也在这里啊。”快斗笑问道:“你也来求姻缘签么,怎么到这后面来了……”他陡然住了口,目光落在了兰手中的黑色锦囊上。
兰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无所谓啦,绑到树上就好了啦。正好你在这里,帮我绑高一点吧。”
快斗静静地凝望着她,片刻之后笑了,带着温婉的笑容他拿走了兰手中的锦囊,又把一个白绫锦囊放在她手心里。
“没事,有我呢,我跟你换。”
夜风轻轻拂过,撩起兰的一丝头发,她望着少年的眼睛,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那你呢?”兰握着锦囊,不知所措地问道。
快斗笑了笑,慢慢仰起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你看到星星了吗?今天以后,再看到星星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我会喜欢仰望夜空。你呢,你会想起这个夜晚,想起我吗?”
“我当然……会的。”兰脱口而出,却不明白快斗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快斗慢慢转过身去,纵身跃上树梢,一边仔仔细细地将黑色的锦囊绑在树梢上,一边低声说道:“不管是选我也好,选工藤新一也好,愿你得偿所愿才好。”
兰又愣了一下,接着抓紧手中的锦囊急切地追问道:“你呢?那你呢?”
“我?”快斗站起身来,用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笑着说道:“我还有这些星星啊!”他的笑容,澄澈明亮,快活爽朗。
兰望着他许久,终于也笑了,一边轻轻拭去眼角边的泪花她一边埋怨道:“真是的,说的我都要哭了。”
快斗笑笑,跃下地来,坐到神木之下,伸手拍拍旁边的地面,说道:“来,陪我一起看星星吧。”
兰走到他身边坐下,快斗便一边指点着夜空一边小声说道:“你看,那是天蝎座,北斗七星旁边的那个就是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哦。那是织女星,不过在希腊神话里,那就是天琴座的主星,但是同样都代表着凄美的爱情故事……”
他住了口,因为女孩子的头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对于他所述说的一切,只是抱以含糊的几声:“嗯。”她很快就睡着了。
水晶鞋,小红帽。
艾尔莎嘴唇紧咬。
我只想在你的肩上靠一靠。
红蔷薇,荨麻草。
夜莺唱着安魂谣。
我只想在你的肩上靠一靠。
天鹅湖,谁睡着。
王子远在天之角。
我只想在你的肩上靠一靠。
小王子,路途遥。
海的女儿化泡泡。
我只想在你的肩上靠一靠。
天之光,都不要。
毒苹果,都不要。
还有阿里巴巴的财宝。
荨麻遍地我光着脚。
让我在你肩上靠一靠。
紧靠。
到老。
快斗见兰睡得甚沉,动也不敢动一下,正在一根一根数她长长的睫毛玩,忽然一阵天光射来,他抬起头来,只见天边泛起一片白,明亮而温暖的朝阳正冉冉地升起。
“天亮了啊。”兰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问道:“我睡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快斗冲她笑笑,兰同样报以一笑。
她枕在他的肩上,这一切就好像天边的朝阳一样纯净、合理。
他们谁也没有对此感到羞愧、抱歉。
“园子该等急了。”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抖落裙子上的花瓣,她揉揉眼睛,只见遍地落英缤纷,而身后的神木早已褪尽了芳华,就像一棵普通的老树,沉稳、安静,一丝一毫也看不出神圣的美丽。
昨夜美景,仿佛只存在于仲夏夜的梦境里。
兰再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就跟快斗肩并肩地往神社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到园子百无聊赖地站着,兰忽然轻声唤道:“快斗。”
“嗯?”快斗向她俯下身。
兰轻声说道:“明天早上,你来接我上学吧。”说罢,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慢下脚步,回头嫣然一笑,轻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就快步向园子走去,一边大声喊道:“园子对不起啊,等急了吧?”
“怎么那么久啊!”园子不满地抱怨着,一边呵欠连连:“等你都快站着睡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兰双手合十陪着笑,一边调皮地冲着快斗吐了吐舌头。
落在后面的快斗望着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
而他们的心情,也正跟此刻的阳光一样明亮温暖,充满了希望和光明。
少年人的心里,哪里能装那么多的愁苦呢。
“衣服都熨好了呢。”兰抿着嘴微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明天要穿的校服西装叠好摆在床头。想了想,她又把衣服拎起来抖开,用衣架端端正正地挂了起来,因为她担心叠放会让精心洗净熨好的百摺裙上留下难看的折痕。
“现在来梳头。”兰解开头上包着的毛巾,刚刚洗过、湿润乌黑的秀发如云朵一般落了下来,她一手拿着吹风,一手拿着宽齿梳子,仔细地梳着头发,一边小心地检查着每一根发尾,担心出现分叉或者打结的情况。检查的结果令她很满意,“幸亏刚刚做了护理。”兰自言自语道。
做好头发,兰拿出了新年促销时咬牙买下的高档香水,先从房里探头出去望了望,见小五郎已经睡了,便关上了门,做贼似地在耳后、手腕和胸口各洒了几滴。
“嗯,真好闻。”兰嗅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满意极了,她的脸红扑扑的,一边又忍不住微笑,思绪飞扬,浮想联翩。
“哎呀!应该出门之前涂才对!现在涂有什么用!到明天起床肯定没味道了!”兰突然想起了香水的留香时间这个致命的问题,懊悔的她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笨蛋!”
“唉,算了,睡吧,要是明天早上弄出两个黑眼圈就更难看了。”兰爬上床,抖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闭上眼睛使劲睡觉。
但这样一个夜晚,如何睡得着。
“一、二、三……”在数完了一个牧场的羊还睡不着的兰,无奈地睁开了毫无睡意的眼睛。
“还早……”兰扭头看了看床头上摆放着小闹钟,本来以为已经折腾了很长时间,没想到才过了半小时。
“唉,时间过得真慢。”兰先是嘟囔了一句,接着又自嘲地笑笑,“像傻瓜一样。时间过慢点不好吗,可以想想明天怎么跟他说。”
一想到“他”,兰情不自禁地微微笑。
……我爱你……
……兰,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
……兰,亲爱的兰,你答应我吗?你一定要答应我……
……不管是选我也好,选工藤新一也好,愿你得偿所愿才好……
回忆这种危险的游戏让兰的眼睛湿润、脸颊通红、嘴唇发干,她不由自主地抓紧胸前的被子,怀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就像小时候春游的前天晚上一样,是一种单纯的希望和快乐。
“明天,快些来吧。”兰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我要给他一个答复……”
怀着美好的想象,她终于睡着了。
“真是慢啊……”兰嘟着嘴,端端正正地坐着,盯着紧紧关着的门。
“哎呀,我在想什么呀!”兰突然被自己弄红了脸,忍不住捂住了脸,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笑,“真是,好丢人啊。”
“笃笃。”门上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兰从原地跳了起来,急促地跑向门口,一边开心地叫着:“来了来了。”
而当她拉开门看清门前站着的人时,脸上羞涩而活泼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用一种不敢置信、不知所措的语气迟疑地念道:“新一?……”
“嗯。”工藤新一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脸色比死人更难看,额上冒着大滴大滴的冷汗,他一手揪着胸前的衣服,一手抵在墙上碾着,直到在墙上磨出深深的血痕。
他抬起头,极其勉强地向兰挤出一个笑容:“嘿,兰,我回来了。”
“你、你没事吧……”瞎子都能看出新一现在的状况有多么严重,兰想要问却又不和该如何开口,只能含糊其辞地问了一句。
“我……”新一刚说了一个字,一阵剧痛毫无征兆地突袭而来,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似乎一下子全下了滚油锅,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眼前的惨状把兰吓得大声尖叫起来,虽然托眼前这个家伙的福,原来的柔弱少女早已经算得“身经百战”了,可此刻她也只会蹲下身子焦急地唤道:“新一!新一你怎么了?你振作点!来人啊!快来人啊!对、对了!打电话叫救护车!”
兰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来拨,可颤抖地双手怎么也不听使唤,拨了几次都不成功,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新一,她心里一阵焦急,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好在最后电话还是打通了,不一会儿救护车驾到,医护人员忙乱地将新一抬上车。兰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吸了几口氧气之后新一在救护车上醒了过来,看到兰坐在他身边,眼角上犹有泪痕,心里一阵感激,费力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兰的手,说道:“兰,我没事的。”
兰迟疑了一下,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新一痴痴地望着她,目光里尽是眷恋。
但兰浑然未觉。
因为她的目光,一直留恋在车窗外——从巷口到花坛、从人行道到马路……那么焦急,那么惆怅。
他,没有来。
医院的病房里,新一经过抢救情况稳定了下来,挂着水睡着了。
亲属来之前,兰无论如何也走不了,她只好搬了个椅子,呆呆地坐在新一的床边。日本的医院里是不许使用电子产品的,手机在一进来的时候就被护士收去保管了,想打个电话给快斗也不行。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门,郁闷地阻止自己再去想这些事。
病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兰望过去,只见门缝里钻出了灰原哀的小脑袋。她怯生生地说道:“兰姐姐,医生叫你。”
“哦。”兰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小哀,你跟博士一起来的吧?那你叫博士过来替我一下。”
“嗯,我知道。”哀乖巧地点头,目送着兰消失在走廊那头。
她轻轻地关上门并上锁,面对着门聆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天真童稚的脸上却浮现的是成年女子怒火中烧的表情。
“起来!”哀冷冷地喝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新一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小女孩。
“工藤新一!”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抽死你!我没跟你说过吗?那三粒药都还处于实验阶段!都不安全!而且‘圣杯’已经完成分化,我们得到的那是‘圣杯’主体最后一枝芽,以后主体再也不会发芽了!那三粒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居然!你居然就这么浪费了一粒!”
“好了!什么圣杯、圣杯的!不就是棵紫杉嘛!它又没死,下次再去弄点它的芽就是了嘛!干嘛发这么大火!”新一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试图安抚眼前暴跳如雷的小女孩。
“那棵紫杉不同!”哀几乎要出离愤怒了,“而且只有它的主体才对我们有用!而现在它的分枝已经分化成了新的树木,它的主体已经死亡了!我们再也拿不到它的芽了!”
新一沉默了,突然那种难以言喻的剧痛再度袭来,他忍不住拿拳头砸着墙壁,痛苦地呻吟。
“你活该!”哀虽然是在骂人,口气却缓和了不少,她叹了口气说道:“这只是药物的副作用之一,没表现出来的还不知……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至少等我搞清楚……”
“我等不了了!”新一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
哀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她没有看我。”新一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几乎听不清,“在她家里、在救护车上、在医院……她都没有看我……她已经不再看我了……”
哀愣了愣,勉强笑道:“怎么会,你多心了。她要是不看你,怎么知道你不舒服,那又是谁送你来医院的。”
“她的眼睛在我身上,可她看的是别人!”新一揪住胸口,此时此刻的感受,比药物反应更痛苦、更令人承受不起,“她等的人,已经不是我!已经不是我了!”
哀沉默了,她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瞬间冻僵,两人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阴森绝望的恐惧围困,堵死了每一丝光明透进来的缝隙。
那是名为“被遗忘”的恐惧。
“大夫,你找我吗?”兰推开医生的办公室,问道。
“没有啊。”大夫推推眼镜,奇怪地问道。
“哦,是吗?那可能我搞错了,对不起。”兰道了一下歉,退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并不怎么出乎意料,兰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索性不回病房,走到了观景的大阳台上。她觉得自己实在需要透一下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兰望向天空中的流云,虽然并不确定,但她的确能强烈地感觉到柯南与新一之间有着脱不掉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与柯南关系密切的哀搅和在里面就更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兰自嘲地笑笑,她甚至因为觉得柯南和新一会不会就是一个人而跑到翡翠城去打工,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返老还童传说。
却因此认识了快斗。
真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兰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快斗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奇怪,怎么会打不通呢……”兰嘟囔着,不知怎地,心里突突直跳,有些莫名的慌乱。
“不会出事吧……”兰赶紧啐了自己几口,“呸呸呸,瞎想什么呢!肯定是有事耽误了,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手机,倏地一阵心慌。
在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城市里,看似日日相见、亲密无间的人之间的联系,竟然就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冰冷生硬的机械。
当它不再有回应的时候。
一个人的消失竟是如此容易。
就像当初的工藤新一。
难道这一次是快斗吗……
我不要……
兰紧紧握着白色的IPhone,泪水扑簌簌地掉落。
神啊,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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