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引

作者:日出迁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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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首饰店不大,大概二十个平方,里面还隔出一个打磨手饰的地方,店铺东家程东来,年过五旬,此时手里正在雕琢一块玉饰。
      程家的首饰店传到他手里已有三代了,程东来的爷爷原本是一家大首饰店的手工匠,因手艺好,渐渐有了些名气,积攒了些钱财开了这家店铺,程东来的手艺也是爷爷教的,他的手艺很好,可不善经营,这条街上他雕琢首饰的手艺独一份,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首饰店都找他代加工过首饰,每天忙忙碌碌也就挣份手艺钱,日子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差。
      程东来见杨易走进店铺,客气地问道:“客倌,请进,要选些什么您请随便看。”
      杨易施了一礼,恭敬道:“程掌柜,在下不买东西,是来应工的。”
      程东来闻言噢了一声,上下打量杨易,见杨易眉眼清秀,身量挺拨,虽是来应工的,可不见萎缩之态,心中顿生好感,微笑着做了个手势道:“小哥,请坐,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杨易在边上一张椅子上坐下,开口道:“在下来自丰李镇,父母双亡,今年十八岁,无兄弟姐妹,还未娶亲,在镇上做了三年狱卒,因得罪了人,无奈离乡来到长安。”
      “得罪了人?”程东来是个老实人,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是我当狱卒的时候,看牢中有个老人常年被毒打,心里有些可怜他,就对他多照顾了些,老人因为长年被毒打,身体太差死了,那些打他的人非说老人告诉了我些什么,逼问我,把我关起来好一顿打,伤好后我就不敢再回去当值了。”杨易捡能说的说,不能说的略过。
      程东来听完对杨易更生出几分好感,他们夫妻无子,招个学徒工,也有想托付终老的意思,如今这小伙子对一个不相干的老人尚且照顾有加,想必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心里瞬间决定就是他了。
      程东来跟杨易说,学徒工至少要签三年的约,管吃住,一年给四套衣服,杨易无异议,二人找了中人立了契约,杨易正式成为程家店铺的学徒工。
      程家首饰店,前面是店铺,后面还有一个院子,程东来夫妇就住在这里,杨易签完约也搬了进来,并没有退他赁下的院子,想着等他站稳脚,还要把猴子和黑子二人接来呢,再说他如今也不缺租院子的钱,
      程东来夫人程氏,是个很和善的妇人,听了丈夫对杨易的介绍,也对杨易心生好感。
      杨易自从进了程家首饰店,程家店铺也有了往日没有的朝气,他很勤快,每天起得很早,一起来先收拾庭院,打扫店铺,这些弄利落了,开始做早餐,等程东来夫妇二人一起床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杨易虽没有猴子那么能言善道,可在监牢历练的那几年也通晓几分人情事故,比程东来更擅长迎来送往,他嘴甜,腿脚勤快,很快店铺里的生意就比以往好了三四成,程东来夫妇很高兴,对待杨易也更加上心,平常没有客人时教杨易手艺的时候也毫不藏私,程氏也如对待自己子侄般,不是时常做些小吃食,就是塞些零用钱给杨易。
      杨易父母走的早,在这对老夫妇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时常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对待程氏夫妇也有了几分孺慕之情。
      日子一久,街里街坊都瞧出程氏夫妻待这个学徒工的不同,时常打趣程东来夫妇还不如直接认了义子呢。
      这些日子以来,程东来夫妇早就背地里商议过许多次,可毕意收义子是大事,他们有心又怕杨易无意。
      这天中秋佳节,程东来让杨易早早关了店铺,程氏准备了一大桌子酒菜,席间程东来夫妻对看一眼,程东来面带小心地开口道:“杨易,你来我程家首饰铺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观察你,我夫妇二人很喜欢你,想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说完程东来与夫人对视一眼,有些紧张,生恐杨易不愿意,二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能感觉到彼此的手都有些抖。
      杨易这半年多来,也能感觉到程东来夫妇对他如父如母,不若一般东家对学徒,心里已把程氏夫妻当自己的长辈对待了,他早早没了爹娘,如今有了愿意认他为子的二老,杨易大喜过望。
      起身走到程东来夫妻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孩儿拜见爹爹和母亲。”
      程东来夫妻看着跪在他们身前的杨易,一时间二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程东来摸着杨易的头不停地说:“好,好,好……。”程氏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娘有儿子了……。”
      杨易认了爹娘,程氏夫妻认了儿子,三人皆大欢喜,席间更加其乐融融,本不能多饮酒的程氏也多喝了几杯,很快就不胜酒力了,杨易搀扶着程氏回到卧房休息,程东来看着如此高兴的老妻,也忍不住湿了眼角。
      送走程氏,程东来没有睡意,打算陪儿子再喝几杯,可见杨易走到他跟前又跪了下来,大惊问道:“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杨易说道:“爹,孩儿有话跟您说,很重要,既然孩儿认了爹娘,就不想瞒着爹。”
      程东来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让杨易如此郑重,还是把杨易搀扶起来说道:“一家人了,有啥话起来再说。”
      杨易把他为何从丰李镇出来,又来到长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程东来,丝毫未隐瞒。
      程东来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看着杨易无父无母,自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多少也有些家底,杨易认他们夫妻二人按说是沾了光的,可谁曾想,他刚认的儿子尽然身负如此宝藏,反倒是他夫妻二人以后还要享这个儿子的福,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程东来才道:“孩子这事,除了爹,还有别人知道吗?”
      杨易回道:“除了爹,我再没告诉别人。”
      “那林孝义三人死了,长沙王有没有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程东来马上想到可能的隐患。
      杨易犹豫道:“孩儿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孩儿就跑长安来了,不知道他们去找孩儿的时候,有没有跟别人说起。”
      程东来想了半天,觉着心里不安,可还是安慰道:“即便他怀疑也抓不到把柄。”停了一下,又道:“孩子这事就不要告诉你娘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藏不住事,这事太大了,稍微露点口风出去,就能招来杀身之祸。”
      杨易点点头,应道:“孩儿知道。”
      程东来想了想,又道:“我本来想收你为子的事,跟左邻右舍支会一声就行了,现在看来不行了,既然收你为子,就要为你打算,想来你也不甘心,拥有那诺大的财富却不敢用吧?”
      杨易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爹说的是,孩儿心里弊屈的要命,明明拥有可以肆意挥洒的财富,却不敢用,整日藏着掖着的,孩儿不甘心。”
      程东来见杨易如此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心想这要搁在他身上未必有杨易稳当,或许早就露馅了。父子二人合计了许久,多少有了些计较。
      第二日,程东来请了几人,在程家店铺周边的几条街上敲锣打鼓告知街坊四邻,他新收了义子,三天后在集市的空地上摆两天流水席,宴请街坊四邻,不论远近,不分亲疏,都可前来。
      程东来在长安城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是知名的手艺人,长安城富贵人家没几个不知道程东来的,很快程家首饰铺有了少东家传遍整个长安城,虽谈不上多么轰动,也给茶楼酒肆多了道下酒菜。
      程氏有些心疼银子,想着摆两天的流水席那得花多少银子啊,虽然家里拿得出这笔钱,可还是有些肉疼,只是瞧着夫君是真的高兴,再说自己也挺高兴收了这个儿子的,便不加阻拦。程东来瞧着老妻那张肉疼的脸,也不作解释,心想你都不知道你这儿子多有钱,摆两天的流水席才哪到哪啊。
      宴席那天,程东来夫妇和杨易三人穿戴极为喜庆,宴席就在集市空地上,来来往往的人本就很多,有白吃的宴席谁会不来啊,就连乞丐们程东来都单安排了两桌,免得扰了客人们吃席的心情,那些乞丐看程家如此行事,也很给面子,吃完了一拨换下一拨人接着吃,并不惹人讨厌。
      程东来带着杨易穿梭在席间,尽可能的给杨易介绍着街坊四邻,席间虽没有大富大贵之人,可买卖商家并不少。程东来做生意的口碑很好,街面上大大小小的东家也很给面子都来席上喝杯酒,说上几句恭贺之语才离去,很快杨易就认识了不少买卖店铺的东家,也在这些商家面前露了脸。众人皆道这小子真有福气,这才没来多久,就把程东来夫妇给哄得认了儿子,程家的家产日后都落在这个幸运的小子身上了。
      热热闹闹的宴席过去了,程东来收义子的事也消停了下去,可很快,一些经常往来的熟客们发现程家首饰铺子有了些改变。
      程家首饰铺子代加工首饰的加工费比以前翻了三番不止,给出的理由是老东家年纪大了,精力越发不济,少东家又还未上手。
      细心的人们会发现,程家首饰铺子多了许多精美的金银饰品,偶尔隔上一段儿还会摆上一两件材质稀罕的物件,在首饰行进货渠道很关键,一般没人会把自己的进货渠道告诉别人,所以虽有人发现了程家首饰铺子的变化,也并未往心里去。
      再就是程东来宠儿子,从未购置过马车代步的程老东家,一般出来进去,都是雇用车行的车,现如今竟然给新收的儿子买了辆马车,隔一段时间,就见杨易驾着马车出城几日。
      程氏也很好奇,心里有些怨怪丈夫太宠儿子了,生怕把好好的儿子给宠坏了,程东来总是毫不在意地道:“我心里有数,你别管,现在家里的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还不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儿子,别把孩子拘狠了,总得让他出去松快松快。”
      程氏想想也是,虽然杨易隔上一段时间就要出去转一圈,可并未见耽搁生意,只是还是有些不解,长安城那么大,哪里松快松快不成,非要出城?可她又是亲眼见着家里的银钱蹭蹭的往上涨,索性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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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未至秋已凉
    民国言情,苏媚儿雷啸天你我是互相生命中的插曲!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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