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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
==沁园第六章==
你光明磊落吗?
你敢做敢当吗?
话音坠地,程茂之的面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色尽失。
程茂之节节败退,眸中的慌张显露无疑,他颤着嗓子道:“母亲这话是何意?”
“二郎,你外面究竟做了何事,我不想管,可我得告诉你,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是聪明,就该把外头的人早些解决了,莫要等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才知悔。”
听着大夫人的话,程茂之的手背青筋暴起,缓了好半响才道:“母亲是何时知晓的?”
“此刻。”大夫人对上程茂之的目光,继续道:“你大嫂失了孩子,一病不起,整个程国公府上上下下皆需要我打理,我没有那个时间派人去查你。只是有一次,苏嬷嬷偶然间说起你孝顺,除了每逢初七,十七,二十七不来,几乎日日都能瞧见你,我这才发觉出不对来,荣笙,后来我又问过你父亲,他说这些日子你根本不在宫中。”大夫人的言外之意便是,你不在宫中,又不在家里,那必然是在外头有了落脚的地方。
程茂之被自己的母亲问的哑口无言,甚至连辩解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起。是了,他救了穗娘是意外,可有了孩子,难道也是意外吗?
程茂之沉吟片刻,突然横生了一股自己活该的心思,他攥了攥手心,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儿子心里有数了。”
大夫人看着程茂之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日已沉,夜降近,程茂之一个人坐在水榭中,回想着临走前,大夫人悄声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荣笙,你若是真走到了那一天,以杨姝的性子,可未必会与你过下去。”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叫他彻底清醒。
换而言之,是不能再装傻充愣了。
这时,不远处的青砖漾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侧目一看,是谷大夫正提着药箱朝甄氏的秋雨阁走去的背影。
凛冽的寒风不停地抽打着光秃秃的树梢,如同在宣泄不满一般,日光隐没,晚归的乌鸦落于房檐,声声似泣。
程茂之也不知想起了甚,蓦地起身回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不少扬州的地契和银票,一股脑儿地塞到了个匣子里......
程茂之于当晚履临一间坐落于永昌街的新院子——竹兰居。
他才跨进院子,就听到了孩童断断续续的嬉闹声。
四周一个下人都没有,他狐疑地朝内室走去,手刚落在门环上,里面就传来了一道惊呼声——“是谁?什么人?”
“是我。”程茂之低声道。
程茂之的话音一落,里面的人就急匆匆地起了身子,“二爷,这时候您怎么会来?”穗娘惊讶道。
程茂之低头看了看穗娘的衣襟,皱着眉道:“你的身上怎么都湿了?”
穗娘抬手捋捋头发,红着脸道:“二爷见笑了,我这......才给蕤姐洗了身子,她不老实,弄得妾一身都是。”
“伺候你们的王婆子呢?”
“嬷嬷的儿子病了,妾便给了她几日假。”穗娘柔柔地道。
“那其余的人呢?”
穗娘咬了咬唇,没吭声。
“说话。”程茂之又道。
见他不快,穗娘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道:“妾擅自作主,将买来的丫鬟又发卖了。”
“这是为何?”
“妾是怕这竹兰居的开销太大,一但叫人生疑......会给二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茂之其实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可他也给不了她想听到的回答,他烦躁地捏了一下鼻梁,道:“王婆子什么时候回来?”
穗娘缓缓抬眸,怯怯道:“明日,明日便回来了。”
这边正说着话,床上的蕤姐突然嗷嗷地哭了起来,稚语之中,还参杂着几句爹。
程茂之看了看程蕤高高举着的小手,又看了看手里的匣子,突然觉得有人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叫他不能言语,甚至不能呼吸。
穗娘连忙行至床边,俯下身子,对着程蕤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儿,端的是南方女子特有的腔调,“囡囡别怕,别怕,是爹来了,哦,别怕。”
程茂之坐在原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切仿佛定格了一样。
待程蕤睡下,穗娘才直起了身子。她见他正呆望窗外,眼神里露出了她曾见过的痛苦之色,心底不禁涌现了一阵阵凉意。
她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匣子,突然回想起三年前。那时她的肚子,才不过三个来月。
记得那一天,他也是带了一个匣子来见她。她看着那些从没见过的金银珠宝,和男人的愧色,瞬间明白了他这是来做甚。
她恍然明白,原来,那一夜于他而言,真的只是酒后误事,无关情爱。
再后来,她还特意挑了他休沐的日子,悄悄去过一趟国公府,这才发现,他的夫人是那样端庄漂亮,且和她一样,都有了身孕。
一时间,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明明怀的都是他的孩子,可是他落在那女人腰间小心翼翼的手,和直达眼底的笑意无一不在告诉自己,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可是凭什么呢,凭她杨家小姐出身高贵,就能轻而易举拥有一切?而她,只因出身甚微,就该卑贱如蝼蚁?
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到了年纪,母亲却让她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秀才。
老天何其不公!
所以,自打她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药起,她便再也不会回去做那个九品校书郎的女儿了。
再也回不去了。
思及此,她一咬牙,整个人“咕咚”一声,直接栽到了地上。
她就不信,她累地晕倒在他面前,他还能狠心地想着送她走。
毫无意外,程茂之手里的匣子,终究还是没送出去。其实那时候的程茂之只是想着下回再说便是,却没成想,他这一个转身,一个心软,一个再等等,竟然让一切生了变故。
待郎中和程茂之走后,穗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同时躲在次间里的王婆子也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之后,哪怕这王婆子已年逾四十,都不得不佩服起了这个小官女儿来。
这外室小娘子不得二爷喜欢,她一早就瞧出来了,她原以为,用不了多久,二爷便会把这身份不清不楚的娘俩打发到远处,以免徒生事端。可没想到,这二十岁不到的姑娘,竟会有那般深的城府。
她看似无欲无求,只是个命运不济的可怜女子,可王婆子知道,这才是最贪的。
蕤姐刚学会说话不久,小娘子就日日夜夜哄着她说想爹爹,说了便给拨浪鼓玩,她本还不明所以,可久而久之,二爷只要一来,蕤姐儿就抱着人不松手,一口一个想爹爹,她这才知道小娘子的目的。
孩子的瞳孔里射出的光芒,总是干净而又澄澈的,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又有谁能对自己的儿女不闻不问?
终于,差不多半年前,二爷被蕤姐儿磨的,只好答应了穗娘一个月来看孩子三次。
用穗娘的话来说,既然感情微薄,那便靠年头慢慢熬,一年不够,那就十年。十年的时间,就是养条狗,那也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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