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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师兄,你这是?”马车里端坐在一旁的男子一身素衣,头戴纶巾,手上缠着一串二十八颗的佛珠。
马车的矮案边一张纸上写了满满的浮白二字,谢安衢目不能视,但此时也知道这两个在心里反复描摹的字已经写了出来。他把笔扔到车外,手压在字上,“看来青山寺的经还是念少了啊。”
“师兄莫要取笑,青山寺的方丈已死,自然是尘缘尽了,我为新生,贾慈是也。”说话的正是那自缢的青山寺方丈,摘下一层面皮,谁能看出这如玉少年是那满脸沟壑白眉低垂的老方丈呢?
“怎么说都是你师侄,我见你一点也不担忧啊。”谢安衢曲着手指隔空描摹。
“我若没当他是师侄,在他遁入空门第三天我就杀他千百遍了,那个小秃驴就是一个祸害,庙里的小和尚被他勾的连经都念不好!你以为青山寺香火那么旺是还真是因为什么香灰治病?都是瞻仰你那好徒弟的尊容去了!”若不是怕他暴露,他也不至于把孔浮白逐出空门。
“都是些前尘往事,提他干什么。”谢安衢就是不愿意别人说小徒弟的是非。
贾慈被他堵的没话说,手上的佛珠碾碎一颗,“你是不是从来没给你徒弟算上一卦?你看我给你解解这两个字。这白字么,比比皆是,百无一就,我思来想去你徒弟好像真没干成点什么好事。这浮字左边为水,右边为孚,飘在水上的谷壳,漂浮不定,江湖游子。你这徒弟是丙子丁丑涧下水命,涧下水者,山环细浪,雪涌飞端,相连南北之流,对峙坎离之脉。遇路旁、大驿命之人,则浊甚矣,财散祸生,命有一劫,难逃也。而师兄你是其一的大驿之土啊。”贾慈只知皮毛,在寺庙里翻到一本书看了几页,就以为自己能断人生死命格了。
“胡说八道!据我说知,你为永安帝解的那几个签都大有文章吧。其中第四十五签,仁宗遇仙,温柔自古胜刚强。所以永安帝放弃了出兵的打算,采取了议和之策,殊不知那北疆残兵败将,一鼓作气势必能攻克,打通北疆,荆郭棉麻之物在野不必千金购之!其余的就不消我说了,你这解卦的本事,别糟蹋我徒弟了。”谢安衢自己言辞厉语如何教训徒弟都是自己的事情,别人说了一二心里难免不舒坦。
贾慈的信口开河被人揭穿,丝毫没有一点羞愧,“三王爷把我们埋的暗桩都拔了,看来是要撕破脸了。”
谢安衢点了点头,心里的那点异样没来及仔细思量。
隋风思酒心切,一路上施展轻功,把七八日的缩到了三天,刚踏入竹林,隋风的鼻子动了动嗅了嗅,“你这林子里藏了多少坛好酒?”
孔浮白断然没料到这人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酒坛深埋地下,数尺深,这人一踏进竹林就闻到了。
“死酒鬼,你可别瞎挖,我这林子里有的酒可有剧毒,到时候你若是死了,我这可不埋死人。”他躺在自己的竹席上,头上的光恰好照在脸上。
“若真是世间罕有,死了又有何惧!且让我挖来尝尝。”剑客身上的佩剑千载难求,这会儿成了锄头了。
“嗯!好酒好酒!桂花酿!”他拍掉上面一层封泥,挥剑削下一段竹子,舀了一竹筒,眨眼的功夫坛子见了底,人趴在坛子上睡着了。
“都说了有毒,这死酒鬼真是不要命了。这世上想活的人活不成,找死的人还死不了。”慕思白拿起屋里的葫芦,从三色泉里舀出来一瓢水,捏着隋风的鼻子掰开他的嘴灌了下去,拍了拍衣服,回竹屋里睡觉去了。
夜半一个温热的身体靠在他的身边,一身酒气,“小和尚,看来我命大死不了,那坛好酒呢?”他手搭在孔浮白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送进了孔浮白的体内,孔浮白依旧没有醒。
“麻烦,你这和尚,欠了人的债不还是要入阿鼻地狱的。”酒鬼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塞到了孔浮白的嘴里。做完一切,翻身也睡着了。
林中鸟叫,薄雾渐开,孔浮白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你这死酒鬼,昨天就应该把你埋在酒缸里。”孔浮白把人踹到了地上,往外走,满林子的空酒坛!这是把他这么多年的藏酒都喝光了吧!
“死酒鬼!”孔浮白冲了进里。
隋风洗了把脸,听到声音回了头,孔浮白含在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呦,这么中气十足,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隋风笑着,把头发拢了上去,鲜云秀发,明星双瞳,一笑风华生。
的确美。
“你这衣服艳了一些,但还凑合。”隋风穿的事孔浮白的那身绿衣,好像成精了的竹子。
“出来,喝完酒你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孔浮白从三色泉里打捞出一坛酒上来。
隋风跟在他后面摇了摇头,也不在意被下逐客令,“这酒看着就不好喝。”罕见地隋风捏着鼻子,非常嫌弃。
孔浮白懒得理他,从屋子里拿出了许多瓶瓶罐罐,依次往坛子里面倒,“用真气烘一下。”他自己现在全无半点内力,比废人还要没用。
“这酒叫什么名字?”其实这酒并不好喝,苦涩,辛辣,全无半点甘甜,入了口中又灼热异常,到了肚子里却冰凉一片。不知道怎么就让人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美好,入坠幻境。
“此酒名为浮白。”孔浮白没有喝,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靠着酒来支撑的了。
“这酒是你自己酿的,还骗我说什么百年佳酿,真该给你再扔回百越将军的府上。”隋风只喝了一口,记住了这味道,他怕再也没有能入他口的酒,不能贪杯。
孔浮白说完歪倒在地上,口角流出一抹鲜血......
“王爷,太子回来了,不过。”紫衣女子不解。
“不过什么。”三王爷逗弄着手里的蛇。
“不过太子似乎看起来没有异样。”
手腕上的蛇退回到袖子中,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哦?看来是幻夜自己吃了。”
“王爷,那小王爷岂不是?”
“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畜生。”腕上的那条蛇身首异处,“把他的头砍下来,我要为我的太子侄儿准备一件厚礼。”
“是。”紫衣女子告退。
三王爷想到背叛自己的儿子,就不得不想到这畜生的母亲,若不是遭奸人所害,他的一身武功怎会一夜之间废了,当时动了恻隐之心才留那女子一命,却不曾想她的哥哥竟然能瞒天过海,让她打着自己妻子的称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小栽培的孽子临到头来反咬他一口,早就该杀了他!
太子么,虽然与常人无异,但到底还是个瞎子。
“父皇,儿臣回来晚了。”谢安衢跪在榻前。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皇上突然坐了起来,“衢儿,尘梦山多年你的眼睛可有好转?”
“父皇,你?”谢安衢听着父皇的声音,根本不像是病中之人,难道父皇是将计就计?
“这些都不重要,待会再说,你的眼睛可有好转?”康定皇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啊。
“回父皇,儿臣的眼睛偶尔能看见一些。恢复如初可能无望了。”谢安衢说道。
“无妨,慢慢来。皇儿,朕此生愧对于你,朕知道这皇位于你是个紧箍,天佑大安,你母后又为大安诞下一个天子。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三王爷再有机可乘。你答应父皇,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弟弟,尽心辅佐他。”康定皇拍着儿子的手,有临终托孤之状。
谢安衢点了点头,“父皇儿臣定尽心辅佐,您定会不日康复。”
康定皇笑着说:“好,去看看你的母后,她想你的紧。”
殿门关上,谢安衢心里惴惴,总觉得心中慌乱,却不知这慌乱从何而来,他和贾慈去了母后那里。
“戴青,事情办的如何?”皇帝闭上了眼睛,靠在龙榻之上。
“回皇上,皇后殁了,云瑶伺候皇后多年应付太子一时半刻绝不会露出马脚。”跪在地上的人说道。
“嗯,今晚子时是皇后殁了的时辰,下去办吧。云瑶就去陪着皇后吧。”康定皇说。
“是。”戴青退下。
“梓潼你莫要怪朕,这大安的江山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上,倘若衢儿知道这孩子并非你所出,定不会全心辅佐,我也很快去给你认罪。”康定帝朝皇后宫里的方向扣头,久拜不起。
七日后。
“请王爷责罚,属下办事不利,我们赶到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酒鬼把幻夜的尸体烧了。”紫衣女子回到。
“怪不得你们,那太子和幻夜朝夕相处若是李代桃僵定会被发现。云瑶那边已经给太子留下了一个破绽,我相信太子很快就会察觉。”三王爷抬起头,把笼子里的鸟放了出去,那鸟儿挣脱牢笼越飞越高,忽地从高处直坠了下来,口吐白沫挂在了树枝上。
“还活着呢?”隋风把人扔在床上,朝旁边的人啧了一声。
“你是想砸了我的招牌不成?你小子身上的酒味有点淡,为人戒酒?”范令边施针边说。
隋风糊弄了下胳膊,“我可没染上你们这毛病,别以己度人。醉红楼里的姑娘还等着我救济呢。”
“隋风,你刚才吃的糕点是我试药性的,现在可有感觉到浑身奇痒难耐?”徐子衿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眼神柔情似水,说出来的话却如三尺寒冰。
“你们俩真是天地绝配,一个投毒,一个解毒,一个行医,一个杀人。天造地设,天底下没有比你们俩还合适的了。走啦,走啦,后会有期!”隋风说完消失在原地。
“这人不是在客栈遇到那个?几天的光景就快要死了。临死前帮我试试毒,要不浪费了。”徐子衿说完把刚熬好的断魂散端了过来。
“滚!”范令把针拔了下来。
“令令,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徐子衿一口把断魂散喝了下去,太苦自己从荷包里拿出两个蜜饯吃。他百毒不侵,自己血液都是天然的剧毒。
范令嫌他聒噪,把人轰了出去,用笔记录着孔浮白的反应。
晚上徐子衿折腾完范令,自己偷偷跑出来,在孔浮白的身上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他捂住自己的嘴笑着往回走。
床上的孔浮白梦呓着,下|身肿胀难忍,但是宣泄不出,如淤塞的河道,下一刻就要暴毙身亡似的。
范令睡醒摸到床边无人,揉着腰身往外走,看见蹑手蹑脚从孔浮白屋里出来的徐子衿。
“出去偷腥了?”他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这话比杀了徐子衿还要严重。
“你冤枉我!我就是给他下了个毒,谁让你围着他转了那么长时间!”徐子衿说完捂住嘴,糟糕!
“在他苏醒痊愈之前,你不准踏入我房门半步,否则我就阉了你。”范令说完回屋把门窗紧锁,被晾在外面的人在院子里撑起药炉,明明他的医术比范令还要高,只是他从来不喜欢救人罢了,今天算是破例,赶紧把这个烦人的小子救活让他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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