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从黎明拂晓，至日落夜垂

　　离开北塔的算术占卜教室，趁课间休息分发四个学院的级长轮值表，然后气喘吁吁地奔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赫敏·格兰杰突然开始怀念起三年级的时间转换器。
　　想起罗恩每次看到她“神出鬼没”都会露出的惊骇神情，赫敏不由地轻轻笑了起来。那时候，罗恩和哈利都对她的小秘密一无所知。
　　她来回穿行于时间与空间之中，偶尔会从旁人的角度瞥见自己同哈利、罗恩三个人在一起时嬉笑的情景。她在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了那样明亮的光彩，是从前的她未曾拥有的。
　　她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如果没有遇到哈利和罗恩，如果没有一年级万圣节的那次巨怪袭击，如果没有他们三人五年来共同经历的那些危机四伏却也无时无刻不被友谊温暖着的时光，赫敏·格兰杰或许依旧会是“万事通”，却也只不过是个“万事通”而已。单板、孤独、令人讨厌，包着发霉的书本，独自行走在霍格沃茨喧嚣的走廊里。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她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不安。她只有拼命地吞咽着一条条的咒语，试图用疯狂的学习来平复焦虑与恐慌。
　　没有了哈利和罗恩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也许她每时每刻都会被无法融入巫师世界的念头折磨，正如同许许多多麻瓜出身的学生们那样。也许，更可怕的是，她会被内心的执念主宰，进而走向堕落，甚至变成黑巫师，与他们正在对抗的敌人无异……
　　她今天是怎么了？赫敏慌忙摇头赶走这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杂乱思绪，沿着塔楼旋梯一路小跑着赶向教室。
　　“当心，格兰杰！”
　　赫敏只觉脚下踏空一步，便踉跄地向楼下跌去。
　　糟糕！
　　正当赫敏以为自己就要和石头地砖来个“开学拥抱”时，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她，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尽管如此，课本和羊皮纸还是从她手中滑落，四散在地。
　　“谢谢你！我差点儿就——”看清身后是谁时，赫敏说到一半的感激之词突然咽了回去，警惕地后退一步，“希、希格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霍格沃茨的男学生主席、斯莱特林七年级的模范学生特伦斯·希格斯扬起眉毛，摇头自嘲道：“一天中二度伸出援手，都惨遭同样的质问和误解。我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恭喜你，被误解正是成为贤者的第一步。”蕾妮自希格斯身后的旋梯扶栏而下，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对赫敏露出微笑，“你好，格兰杰。”
　　“你好，布列塔尼。”赫敏接过书，有些尴尬地回应着对方的笑容，“谢谢，真是不好意思。”
　　“一起去教室么？”蕾妮问。
　　噢，对了，N.E.W.Ts提高班课程都是四个学院一起上的。赫敏点点头表示同意，和蕾妮并肩走向教室。
　　这样的感觉多少有些古怪。
　　赫敏忍不住瞟了一眼蕾妮长袍前襟上闪亮的蛇型徽章。她和斯莱特林们没有什么交集，即便有所来往，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像这样和平友好相处，似乎还是第一次。
　　不过，严格说来，蕾妮是阿芙蒂塔交换生，蛇与狮子之间陈年恩怨与她并无关系。况且，她是厄洛斯和薇奥莱卡的朋友，之前的见面中也都十分友善，似乎同赫敏之前认识的斯莱特林不太一样。
　　【然而她毕竟被分到了斯莱特林。】赫敏脑海中一个声音谨慎地说道，让她心头一沉。赫敏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位温文尔雅的女孩身上是否隐藏着那个学院的邪恶特质，却仍不禁忧心：在昨天开学晚宴后，那些斯莱特林们对蕾妮说了些什么呢？今后的一年的时间，耳濡目染地产生一些偏见，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罢。
　　当然，赫敏不会偏颇地认定斯莱特林全都罪大恶极。在纯血巫师中，的确有人蔑视麻瓜、醉心黑魔法、追随黑魔王助纣为虐；但也有不少人如同韦斯莱家族一般坚定地站在光明的阵营，尊重、甚至真心喜爱麻瓜以及麻瓜出身的巫师；同样，还会有像希格斯这样两边都不会选的，即便只是为了明哲保身。虽然同希格斯共事简直是一种折磨，不过他除了每天摆出一副傲慢面孔、偶尔毒舌几句之外，也倒没什么出格的言行。
　　“说实在的，格兰杰，有时候你真让我大吃一惊。”
　　赫敏诧异地回头，发现希格斯居然一直都跟随在她们身后。
　　他语气中除了刻意注入的困惑之余，还有几分屈尊降贵的关心，“想不到你到如今还会被城堡的魔法台阶捉弄，难道还没有习惯巫师界的生活？”
　　好吧，这“偶尔毒舌”的频率也太高了些！赫敏对这个气定神闲、满脸揶揄的同僚怒目而视。为什么同是学生会主席，希格斯可以无所事事地闲磕牙，而赫敏就要满城堡跑断了腿送资料呢？！
　　然而，为了在阿芙蒂塔学生面前保全霍格沃茨的形象，赫敏只好把这口气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了笑容：“多谢关心。话说，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去统计本学年社团信息了么？”
　　“显然，我已经将这件事分派给各院级长处理了。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格兰杰，我得提醒你：学生会主席是一项注重效率的工作。”希格斯倒打一耙。
　　毒蛇！赫敏愤愤地在心中默念。
　　“对不起。是我拜托特伦斯带我参观图书馆的，没想到会影响你们的工作。”感受到空气中愈加浓烈的火药味，蕾妮说，“我对霍格沃茨复杂的布局还不太熟悉，也许今后要麻烦两位多多关照了。”
　　“请别介意！”赫敏忙道，“帮助你熟悉霍格沃茨的生活是我们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义务——”
　　“——而借此契机与你熟识，也是我小小的私心。”希格斯的恭维话同绅士递出的丝缎手绢一般坦荡又讨巧，引得蕾妮展颜一笑。
　　赫敏翻了翻白眼，却也忍不住暗暗感叹平时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希格斯竟也是个调情高手。
　　不觉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所在的走廊。海瑟正站在门前，一见到他们便开心地迎了上来。
　　“你总算来啦！”
　　蕾妮难掩惊讶神色，“你不是要去上保护神奇生物么？”
　　“是啊，”海瑟琥珀色的眼睛笑成一条线，“我让厄洛斯先过去了，我想在这里等你。可是布雷明好凶，不让我在教室里等。”
　　“现在应该称呼‘布雷明教授’。”蕾妮纠正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早上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总留下来等我。”
　　海瑟盯着自己的鞋尖默不作声。
　　“我就不耽搁了你们了。”希格斯彬彬有礼地道，对蕾妮露出微笑，“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蕾妮点头致谢，向希格斯道别。回过头再次面对海瑟时，她的神色严厉了一些。“你不是答应我要和同院同学好好相处么？”蕾妮顿了一下，略微眯起了眼睛，“难道，他们对你不够友善么？”
　　赫敏猛地望向蕾妮。头一次，她觉得这个女孩身上的某些东西令人脊背发寒。
　　“不是！大家都很好！”海瑟忙道，“我只是想在上课前见你一面嘛。”看蕾妮的表情和缓，她乘机转换话题，“我跟你说，布雷明——啊，布雷明教授的课超有趣！真不知道之前在阿芙蒂塔的时候，为什么温德尔没有让他教我们呢？”
　　“也许校长先生要考虑比‘有趣’更多的事情呢？”蕾妮轻轻推了推海瑟，“好了，上课去吧！别迟到了。”
　　一直走到拐角，海瑟还犹犹豫豫地朝蕾妮挥着手，直到蕾妮朝她挑了挑眉，她才撒腿跑开了。
　　望着海瑟的背影，赫敏忍不住露出笑容。不知道应该说单纯呢，还是应该说古怪，不过赫敏对海瑟的好感油然而生。
　　“好有意思的姑娘。”赫敏忍不住喃喃自语，回过神来，却发现蕾妮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她再次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寒冷。在那对深不可测的蓝眸中，赫敏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海瑟的确非常特别。”仿佛为了宽慰她一般，蕾妮朝赫敏露出笑容，“她和我们同岁，入学却要晚一年。最初，阿芙蒂塔的长老们认为她在咒语方面过于迟钝，很多人甚至觉得她是哑炮。”
　　蕾妮凝视着海瑟背影消失的拐角，陷入回忆。
　　“其实，对于法术施展，她只是有着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节奏和模式。海瑟是特别的，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们感情很好。”赫敏说道，这不是问句。
　　“好得就像这世上另一个自己，”蕾妮点头，语气轻柔，“只是，更好。”

　　* * *

　　刚踏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门，赫敏便理解了海瑟为何会激动地称赞布雷明的课“有趣”了。
　　虽然赫敏早就已经适应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一年一个样的装潢，然而如今展现在她眼前的，却甚至都无法被归为“教室”的范畴：这是一片幽深的树林。
　　她头顶不再是巨型龙骨或是钢支型吊灯，而是交错的枝梢。这些枝叶伸展开来，在本应是天花板的地方交汇着，编织成穹顶。充满远古气息的粗糙圆石取代了曾经的木质桌椅，每三四块较小的圆石环绕着一块扁形石块，分散在绿茵之上。藤蔓自圆石间钻出，贴着树干向上延伸，将长长的卷须垂落半空。
　　去年马人费伦泽任教的占卜课时，邓不利多为了体谅马人的生活习惯，将一楼的十一号教室幻化成禁林的模样。然而，这里的气氛显然同费伦泽那间看得见明澈夜空的教室不同。这里的树木极高极密，阳光只从狭缝间投射下少许，如光的幽魂，被阴影裹挟。四周绽放着奇异的花卉，空气温暖潮湿，不似禁林干爽清凉。
　　赫敏记起自己开学宴会后急忙查阅的《南欧魔法文明：失落与复兴》，书中提到，在阿芙蒂塔建立之前，那片森林居住着半鹰半人的古老部族。一千多年前，森林东部突然出现来自异界的“灾厄”。它们盘踞的那片沼泽如瘟疫般扩张，吞噬了大半森林，所到之处再无活物。因此，阿芙蒂塔那时候也被称为“黑暗泽林”。
　　“破晓之战”中，季索菲拉将所有邪恶之物封印在阿芙蒂塔最东处。森林重现生机，然而却不再是从前模样。曾居于林中的高贵的部族业已凋零，许多魔法也都随之遗失。一千年过去了，森林东部仍是一片被诅咒的泥潭，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是被后世称为“塌陷”的禁区。
　　赫敏认出了橡树的枝干和地上的圆石上都雕刻着咒符，这同有求必应屋大门处的符号非常相似。她推测，这里是用记忆魔法模拟出的阿芙蒂塔古林战前的模样。而如果传闻属实，他们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就是现世唯一记得那般光景的在世者。
　　赫敏同蕾妮在教室门口分开，走向各自学院的座位。
　　“要不是哈利带着活点地图，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刚刚就坐，赫敏就听到罗恩对自己小声抱怨着，“你说，难道他们在阿芙蒂塔会教学生黑魔法？”
　　“罗恩！”看到旁边的薇奥莱卡明显僵了一下，赫敏生气地用书拍打这个不分场合信口开河的小子。且不论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指责别人学习黑魔法是怎么样鲁莽，赫敏觉得这个教室的环境虽然诡异了一些，但并没有邪恶的感觉，只是散发着一种古老的神圣感。
　　“阿芙蒂塔并不崇尚黑魔法，人类男孩。”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脖子后面传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同汝幼稚的想象相反，吾等千百年来都在与之作战。”
　　一只粗糙的手拨开浓密的树荫，布雷明高大的身形自阴影中浮现出来。在银白的发丝下，他那张长着鸟喙的脸如同千年古树的年轮一般沧桑，因积淀了数不尽的岁月而磨灭了任何情绪的符号。
　　“留心身后的影子，因为汝不知恶将从何处而来。”布雷明对被自己的突然现身吓傻了的学生们说道。在淹没了整个课堂的沉默中，他走向了林地的正中央。尽管布雷明仪态威严，但赫敏还是注意到他的右脚似乎有些瘸。
　　“你们的校长邀请我教授黑魔法防御术，据说是两校学术交流项目的重要部分。”布雷明的绿眸扫过环绕着自己的年轻巫师们，神色淡漠，“然而我可以毫不避讳地告诉你们，比起被迫接受一群浑浑噩噩、骄傲自大的人类幼崽的围观，我更喜欢在我的森林中冥思。况且，在你们麻木的脑袋能区分表魔法和里魔法之前，我想我没什么可教你们的。”
　　布雷明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即便是赫敏，也把刚掏出的课本和羽毛笔忘在一边，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第一节课便将师生关系推到最低谷的异族老师——即便是刻薄如斯内普，恐怕在这方面也只能望其项背。
　　布雷明要么是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言论造成的影响，要么就是根本就不在乎。“因此，”他继续说道，压住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我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仔细观察面前的树枝，直到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在学生们完全没注意的时候，焦黑干枯的残枝出现在各个石桌上。
　　生平第一次，赫敏不知道该如何完成教授布置的任务。她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罗恩小心翼翼地用魔杖戳了戳横置在眼前的树枝，然后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而在他们左边的石桌旁，纳威向前倾过身，憋红了脸使劲儿瞪着石桌上的树枝，好像这样就能把这节毫无生气的木头瞪得跳起来似的。
　　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则眯起眼看着这位新任教授，思量着这是否是某种恶作剧，也有人甚至毫不掩饰地发出嗤笑。诺特抱起手臂靠在了背后的树干上，面露怀疑。
　　“抱歉教授，我是不是忘记带露营帐篷和野餐篮了？”一篇嘈杂中，德拉科·马尔福拉长了声音说道。斯莱特林座位上有几个学生窃笑了起来。
　　有时候，这个男孩的大胆和他的无知一样令赫敏惊讶。她紧张地将视线在马尔福和布雷明教授之间来回移动，看着教授缓缓回过头，凝视这位傲慢无礼的学生。
　　“我想我刚才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不能鉴别树枝上的‘里魔法’痕迹，我们的课程就无法继续。”布雷明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对他而言显而易见的事实，似乎没有听出对方明显的冒犯。
　　“请告诉我我走错教室了。”马尔福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和我，应该都没有走错教室。”布雷明不紧不慢地说。
　　“你是在耍我们吗？这不过是一节节被烧焦了的蠢木头！”马尔福不耐烦地说，一字一字地提高嗓音，“别告诉我这还是你千里迢迢从你那破林子里衔过来的，半人种！”
　　现在不只是赫敏，几乎全班都愣愣地看着这位大发脾气的金发男孩。就算以平日的标准而言，此刻的他也暴躁得不正常。在他的前排，蕾妮垂下眼默默地看着焦黑的树枝，脸上的神色难辨。
　　布雷明久久地凝视着德拉科，似乎终于意识到对方的用意。然而他依旧没有发怒，当他再次开口时，他平静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挪揄，似乎唤醒了什么久远的记忆。“萨拉查·斯莱特林一生自诩超群绝伦，而他的后世门生却如此平庸蠢钝。我虽向来对他无甚好感，此刻也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马尔福嗤笑，“说得像你见过他似的。你这样的神棍在苏格兰的乡间多如牛毛，你编的故事可没有他们的精彩。”
　　“我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人类男孩。”布雷明的语气依旧平淡，然而房间的却变得更加晦暗，“我见证过巫师与麻瓜之间延绵千年的恩怨仇杀，目睹过异界的邪魔用比血与火可怕千百倍的东西屠戮整座整座的村庄城池，也曾亲眼看着我的家园是如何由圣域化作梦魇，看着我的族人是如何哀号着死去。这些，当然，是你贫乏的头脑难以想象的。”
　　教室中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马尔福苍白的脸颊上染上粉红色。他动了动，似乎马上就要站起身来。
　　“布雷明教授，”蕾妮突然说，“我身体不适，能否麻烦马尔福先生领我去一趟医疗翼？我记得他是级长。”
　　她声音很轻，但如平湖击石，足以打破沉寂。
　　布雷明缓缓将视线移向蕾妮。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淡漠。
　　“去吧。”他说。
　　蕾妮略微颔首，起身走向门口。德拉科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蕾妮离开了教室。
　　他们走后好一会儿，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中还是一片死寂。
　　哈利凝视着面前焦黑、干枯、了无生机的树枝，内心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联想。
　　“布雷明教授，”他终于开口，“这些树枝上面的‘里魔法’诅咒就是一千年前毁灭您家园的黑魔法么？”
　　“是的。”布雷明答道，“凡人以为花草凋敝是死，以为肉身腐朽是死，然而那些只不过是自然的循环。这才是死亡，烛光永寂，长夜晦暗——毫无回旋余地。”
　　“如果……”哈利的脑海中浮现邓布利多左手上的伤，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如果这个诅咒是施展在人身上的，那个人会怎么样？有办法……治好么？”
　　布雷明的语调冷酷依旧，目光却稍稍柔和下来：“如果这个人还活着，那么他一定非常幸运，但这种幸运，不会长久了。”

　　* * *

　　走廊，德拉科追上蕾妮的脚步。
　　一天中，第二次。他有些苦涩地想。早先的无名怒火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羞赧。
　　“……所以，你知道医疗翼怎么走？”跟在少女身后沉默半晌，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不去医疗翼。”蕾妮说，没有看他。
　　“你不是身体不适么？”德拉科下意识追问，然后马上察觉了自己的愚蠢，“你……是为了我……”
　　"不，"蕾妮翻了翻眼睛，这个动作比她称病翘课的事实更让德拉科惊讶，“我的确'身体不适'。我被你们吵得头疼。”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起来，但嘴角却忍不住开始上扬。
　　“我可以陪你回公共休息室。”他说着，笑意再也藏不住，“只是你要错过你们鸟人教授的高谈阔论了。”
　　“你不信？”
　　“鬼才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我不信。”
　　“那么，你怎么解释你刚才的举动？”蕾妮略带讥诮地看向他，“有没有可能，你已经被你不相信的‘里’魔法影响了？”
　　“……既然你相信，为什么还要中途离开？”
　　“不打断你们，恐怕他的这节课是上不下去了。”蕾妮冷笑，转身走下旋梯，声音变得几不可闻，“何况，有些事听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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