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书房里，看着夏宇凡一脸的愁容，夏云清和夏云齐站在书桌前面，脸上也只是恭敬平静的表情。

　　“你们没有话，要跟为父说吗？”良久，夏宇凡坐在桌案前，开口打破了沉默。

　　“女儿无话可说。”站在一旁的夏云清淡淡地回了一句，惹得一旁的夏云齐出声提醒：“清儿，不得无礼。”

　　“哥哥……”夏云清没去在意夏宇凡的脸色，只是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到夏云齐的面前，歪着头甜笑道：“恭喜升官。”

　　夏云齐虽是很惊讶夏云清竟然会送东西给自己，但还是很开心地接过，好奇地打开了盒子，“……是马靴？”

　　“嗯，哥哥是武将，我觉得送点实用的东西会比较好，这马靴我是托人特意定做的，哥哥看着可还喜欢？”夏云清看着夏云齐脸上的喜爱之色，便知道自己送的东西，很合他的意了。

　　确实，小时候她和哥哥最是亲密，长大了之后哥哥也是一直保护着她，直到母亲去世之后，她才单方面地疏远了和哥哥的关系，如今她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那么她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一定也可以回到以前的那个时候。

　　“这皮料……是我启顺国边境部落才有的上等牛皮，这种皮可是很难寻到的，妹妹你真是有心了，哥哥很喜欢。”夏云齐虽是一介武将，但长相是属于那种温润有礼的类型，爱慕他的世家小姐也有不少，夏宇凡也不止一次地征询过他的意见，无奈夏云齐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打算。所以直到现在，夏云齐已经快十八，至今还未有婚配。

　　“清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夏宇凡看着夏云清有些羸弱的身子，关心地问道。

　　这是他与爱妻的女儿，是他心头上最重要的女儿啊！

　　虽然他很想问问先前为何将脸上涂画得如此艳俗，但现在的夏云清已然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夏宇凡心中即使有再多的不解，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再去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心爱的女儿，只要快快乐乐就已然足够。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姚医师将女儿的身子调理得很好。”说起来，夏云清还真的要多谢夏宇凡，原本在后院就不受罗姨娘待见，而夏宇凡给她请的姚医师，医术着实是高明，调理身子闲暇之余，姚医师还将她的医术一点点地传授给夏云清，以至于夏云清在女红无聊之时，还可以培养下别的爱好。

　　“今天的事情，清儿你受委屈了。只是罗姨娘的娘家在朝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世家，为父实在不好和罗姨娘撕破脸皮。”夏宇凡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小女生受了委屈的模样，然而夏云清脸上一片平静，这让夏宇凡的心里更是觉得心疼。

　　夏宇凡的一席话，夏云清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官场上的事情，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夏宇凡虽然贵为丞相，虽说是位高权重，但官场上讲究的是耳清目明，私下里报团取暖的事情不在少数。罗姨娘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好歹也是二品户部侍郎的独生女。

　　而这样的一层关系，就注定夏宇凡不能和罗雪衣把关系弄僵，只要在官场上一天，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清儿懂父亲的意思。”夏云清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夏宇凡的为难之处。

　　罗雪衣的娘家算是有头有脸，而当初罗雪衣的下嫁也是因为罗雪衣在偶然的一次宴会上对夏宇凡一见钟情，即使知道夏宇凡已经有了发妻，仍然不惜自降身份，让自己的父亲向皇上求取赐婚，做了夏宇凡的小妾。

　　原以为夏云清的母亲去世之后，便能被扶上正妻的位置，虽然她多次和娘家提到过，但娘家人也无权去管女儿夫家的事情，而罗雪衣也低估了夏云清母亲在夏宇凡心目中的地位，以至于夏宇凡至今都没有将她扶到正妻的打算。

　　只要罗雪衣不太过分，夏宇凡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追究。

　　“清儿，你觉得太子殿下……怎么样？”夏宇凡见两兄妹相亲相爱，犹如小时候那般亲爱，心里很是欣慰。但一想到太子和夏云锦之间的事情，心里就越发得堵得慌。

　　“皇家中的人，清儿怎好妄自揣测？”夏云清行了一礼，看着夏宇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父亲真的想知道清儿的想法，那么清儿只有一句话，太子殿下虽说是有权有势，但对于清儿来说——实非良配。”

　　“这话怎么说？”一般来说，有权有势的男人，是很受女子仰慕的。但夏云清的一席话，夏宇凡却觉得有些奇怪。

　　“先不说太子殿下的至高身份，光是他与三妹妹之间的事情来说，对于清儿而言，实在是心中的一根刺。如若日后我真的与太子殿下缔结良缘，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与自己的丈夫之间有关系，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心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对于夏云清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夏宇凡是真的惊讶到了。

　　“明日下朝过后，我会去私下问问太子殿下的想法。”夏宇凡叹了口气，抬手朝着两人招了招，“今天也累了，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是，女儿（儿子）告退。”夏云清乖巧地行了个礼，便转身跟着夏云齐一道走出了书房。

　　屋外，夏云齐看着身旁的妹妹，实在不清楚之前夏云清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夏云锦这次的做法实属不对，对于自己妹妹受的这些委屈，惹得夏云齐在心里有些对夏云锦很是不满。

　　“清儿……”夏云齐有些担心地开口，便被夏云清打断，“哥哥不用担心，清儿很好。”

　　“太子殿下这次做得，真的有些不对。”夏云齐觉得，一个有涵养的知礼男人，怎么会和未出阁的女子偷偷私会？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清儿没有嫁给太子殿下，实属万幸。

　　“哥哥，不可妄议皇家之人。”夏云清温声提醒道：“如果三妹妹真的钟情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清儿，夏云锦这么做，根本就没把你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你甘心就这么把太子殿下让给她？”

　　“不曾拥有，何来‘让’？”夏云清笑了笑，安慰着夏云齐，“好了，哥哥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自有分寸。”

　　“唉……”见夏云清一再坚持，夏云齐也不再多劝说，只是把夏云清送到养心苑院子口，嘱咐了她早点休息，便转身朝着他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

　　太子殿下和夏云锦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夏云清的好心情，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虽然没有变成她想要的结果，她策划的一切都被老太太的几句话给云淡风轻地解决了，但夏云清至少知道了自己在夏宇凡心目中的位置，至于那个罗姨娘，最近一段时间估计也不会来刁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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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儿臣有一事请求。”朝堂之上，启顺皇帝顾慕岩高坐在龙椅之上，满朝文武按照品级整齐地站立在大殿两侧，刚商议完国事准备退朝，站在最前端的顾亦洺上前一步，开了口。

　　顾慕岩双眼一眯，点头表示准了太子的奏请，“太子有何事要奏？”

　　“父皇……”顾亦洺掀起前袍，两膝朝着顾慕岩跪了下来，抬手作揖道：“儿臣，有立妃的打算。”

　　“哦？”顾慕岩含笑地看着顾亦洺，点头道：“确实，太子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是该为你准备选妃事宜。朕记得，左相家的女儿夏云清还未及笄吧，太子怎得如此着急呀？”

　　“父皇，儿臣想娶的，不是夏云清。”太子殿下补充道：“是左相家的三女儿，夏云锦。”

　　“嗯？夏云锦？”顾慕岩眉眼轻挑，看了看一旁的夏宇凡，出声问道：“夏爱卿，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夏宇凡见皇帝点了自己的名字，便上前一步跪在了太子的侧后边，抬手作揖解释道：“微臣……也不太清楚。”

　　“你身为夏云锦的父亲，怎得不清楚她与太子的事情？”见夏宇凡说不出所以然，顾慕岩微怒道，“我记得夏云清还未及笄，那么你的三女儿夏云锦就更未及笄，她是如何与太子相识的？太子，你来说！”

　　“父皇，是儿臣去城郊外的龙隐寺为我启顺祈福的时候，偶然与左相家的三小姐相识的，但儿臣与三小姐发乎情止于理，从未有任何逾矩之举。”

　　都在他家后花园私会了，还叫没有‘逾矩之举’，对于太子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夏宇凡虽然嗤之以鼻，但还是不能开口揭发。毕竟夏云锦再不好，那也是他夏宇凡的女儿，关乎到夏云锦的清誉。

　　“我记得左相夫人在世的时候，曾与你母后有过口头之约，如今你属意左相家的三女儿，这对左相家二女儿如何交代？”

　　“父皇并未拟旨赐婚，于夏云清而言，并未有什么伤害之处吧？”顾亦洺斜眼睨了一旁的夏宇凡，“左相认为呢？”

　　“这……”夏宇凡被太子顾亦洺的话一堵，原本想为夏云清争取的话，愣是一时间说不出来。

　　顾亦洺说得确实没错，夏云清和太子确实只有口头之约，严格说起来算不得说。可是话是这么说，但在这朝堂之下，顾亦洺指名道姓说是想娶的人是夏云锦，虽说被太子看上是他女儿的福分，但对于夏云清而言，这么明目张胆地被顾亦洺‘嫌弃’，夏云清日后还怎么说一门好亲事？

　　“此话确实不假。我记得左相家的三小时，是妾室所生吧？”皇帝话锋一转，对着太子继续道：“左相对逝去的夫人有过允诺，这一生只有她一个主母，你若执意要纳夏云锦为妃，也只能是侧妃。”

　　“夏爱卿，你可有异议？”皇帝又看向了夏宇凡，出声问道。

　　皇帝都已经做出决定了，他一个做臣子的，能有什么异议？

　　见状，夏宇凡只得点头附和，“微臣……无异议。”

　　“那就等到夏云锦及笄之后，便迎进东宫为太子侧妃吧。”皇帝挑眉问着顾亦洺：“太子你呢？可有异议？”

　　“儿臣无异议。”顾亦洺本就没打算夏云锦一个庶女做他的太子妃，但一想到昨日里穿得花花绿绿的夏云清，顾亦洺就由心里一阵恶寒，那样脑子进水的女人，怎么能做他的太子妃？

　　对比于夏云清，知书达理温柔似水的夏云锦，才是符合他心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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