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星火熠熠

作者:昝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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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岑舒菱抵达琉河南站时,黄昏垂暮,日落西斜。
      作为本市唯一的交通枢纽,琉河站人流熙攘,络绎不绝的人群从出站口驶出,赶鸭子似的,人们的脸上个个匆忙急切。

      岑舒菱站在出站口的一隅,左顾右盼。试图从前方乌压压的人流里,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正专注间,肩膀被人蓦然一拍,她一怔忡,偏过头来。

      李亦轮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对她笑的春风满面,他一头金色的卷毛,五官立体,微笑时那对深深的酒窝,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周身晃得刺眼,瞬间就将周围人的眼球攥了过来。

      “kaylee,”他走上前来,一把就将岑舒菱揽入怀中,“好久不见!”
      岑舒菱尴尬的推开他,脸上挂着讪讪的笑,尽管在国外呆了几年,她依旧学不会国外那种大街上随便揽个人就能拥抱亲吻的礼仪。

      “kaylee!”李亦轮对她的表现很不满,作乱地将她的短发揉乱,控诉道:“你还是不乖哦!”

      岑舒菱直接忽略掉他的作妖作福,象征性的接过他右手拎着的纸袋,拍怕他的肩,“走吧,找个地方吃饭,为了等你,我中午就随便囫囵吃了一个饼,现在饿坏了。”
      说着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脚尖一转,整个人就往站台外走。
      留下原地抓狂的李亦轮目瞪口呆,像霜打的茄子,瞬间焉了。

      和李亦轮机缘巧合的相识,源于一场两校之间的篮球赛,李亦轮是对面名牌大学马斯基根皇家美术学院的风云人物,那次篮球赛,作为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成员,他亦然在列。
      岑舒菱所在的这所野鸡大学,学术钻研性基本没有,户外活动倒是多的可怕。

      那天岑舒菱刚从学校出来,路过操场,冷不丁被篮球场上扔过来的球砸了个正着,“铛”的一声,岑舒菱倒地缓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李亦轮就是那罪魁祸首!
      事后他发挥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打着为她负责的名号,蓦然撞入了她那满目漆黑的世界。

      现在想想,不知是福还是祸。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她那段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时期里唯一的明光烁亮,在她几度堕落之余生生将她攥回的天使。

      出租车在琉河镇中心最为繁华的街道停下,岑舒菱带着李亦轮在街镇里穿梭,绕过路边大声呼喝叫卖的摊贩,偏进街道末端的一条小巷,往右一拐,一所古香古朴的宅子赫然立在眼前。
      真应了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亦轮眼底惊叹四起,偏头对她眨了下眼,“可以啊,kaylee,有意思。”
      岑舒菱抢先一步踏入店中,不置可否的弯弯嘴,“你嘴那么挑,这里也算是地方菜做的最好的特色餐厅了,希望能够伺候好你的胃。”

      俩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一间包间,落了座。
      头顶几盏吊灯昏黄,虚虚洒洒的落在对面的女孩周身,岑舒菱低垂着脸,眸色干净,细致专注的烫着面前的碗筷,不施粉黛,却肤若凝脂,照样明艳动人。

      等菜的间隙,李亦轮目光一直落到岑舒菱的身上,那双眼睛里又太多的情愫包含在内,让他自己也不曾预料到。

      “kaylee!”李亦轮冷不丁叫她,在随身背着的包里一阵摸索。
      “嗯?”岑舒菱抬眸瞧他。
      摸到了什么,李亦轮右手潇洒一甩,一张灰绿色的卡包倏然扔在了她面前。

      “——什么?”
      “见面礼,打开看看。”

      岑舒菱满脸狐疑,依言打开,蓦地,心一跳,瞳孔霎时张开,这是?
      ——她的身份证!
      此时安静的躺在卡包里,岑舒菱抽出,上面的面孔还带着青春期时的婴儿肥,马尾辫高高束起,明眸皓齿,整个少女朝气蓬勃,生气盎然。

      这是初一时办的二代身份证,和项樾一起。

      岑舒菱按捺住心潮澎湃,嗓音轻颤,“怎么拿回来的?”
      “费了些功夫,不过好在,结果还不坏。”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岑舒菱想到了什么,忐忑忧虑的看着他。
      李亦轮会心一笑,酒窝在暖灯下发着光,抿了一口茶,他将问题轻飘飘的抛给她,“kaylee,我的麻烦有那么好找吗?”
      ****
      沙河镇襄铃古城不远的酒店内,项樾四肢张开,呈现个“大”字仰面瘫在床上,他长手长脚的,这一伸一展间竟铺满了整个床。

      耳畔《欢愉》的旋律低沉婉转,他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岑舒菱,八个小时没有回他的消息了!

      想到了什么,莫名有些好笑,怎么几年未见,他俩的角色就互换了呢?
      明明年少时,那个像个跟屁虫似的人分明是她啊。
      缠着他初潮时陪她买姨妈巾,缠着他每天给她带棒棒糖,缠着他下大雨时不要命的陪她在泥泞地狂奔,第二天发着高烧依然执拗的跑过来要他陪她一起吃药……

      项樾年少时几乎全部的疯狂事,都是她带给他的,人生里所有的欢愉,也是她带给他的,以至于他如此的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这首《欢愉》,也是写给她的。

      可这个小没良心的,在他生命里撒泼滚打,留下了遍地狼烟后,却没心没肺的跑远了,现在重逢,却像个偷过腥的猫,擦擦唇角,翻脸就不认人了。
      一想到此刻她和某个男人在一起嘻嘻哈哈,饶是他再怎么清冷矜贵、雍容大度,此刻也绷不住了。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堵着,烦闷燥热,安安静静的手机躺在手心,他长长的吐了口气。

      王铮蹑手蹑脚推门进来时,见到他的神态,心骤然一缩。
      他腆着步子,一步一步挪至床边,举措不定的拍拍他的肩。

      “什么事?”项樾眉心一蹙,眼睑半阖,心烦意乱的自然没有好口气。
      王铮还没收回的手一颤,颤颤巍巍的答道,“樾哥,栋哥的电话。”

      项樾的右手揉捏了下灼痛的眉心,伸手将手机接过,贴至耳边。
      “嗯,周栋。”

      “樾佬,最近听王铮讲,有情况啊?”周栋的声音勾着笑,插科打诨没个正经。
      项樾一个眼神射过去,狠狠剜了眼悄悄挪至墙角的某人。

      “有事说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项樾直截了当切断了他的打趣。
      “……没意思。”

      “对了《武陵国》马上就要杀青了,刘青导演的电影可等着你呢,你这边要收拾收拾准备回海都了。”
      项樾一顿,左手指腹摩擦着兜里的Zippo,“签合同了?”
      “没呢,这不等你回来吗。”

      “那先别签了。”项樾当机立断。
      “!!!!樾佬你逗我吧,刘青额,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影导演,多少人挤破脑袋上赶着拍他的戏都求而不得,现在他指名要你参演,你他妈的拒绝!”周栋扯着嗓子在电话里叫嚣,那气势,恨不得立马飞过来把他给敲醒。

      “看一下最近有没有要在沙河镇驻扎的剧组合作找上来?”
      “你想干嘛?不看。”周栋想也没想矢口回绝。

      两边暗暗较劲良久,谁也不肯退缩。

      末了,项樾倏然叹了一口气,抄出兜里的Zippo,“啪”的一声,明明灭灭的火焰瞬间升腾,他依稀在那朦胧火影里触到了岑舒菱的眸子。
      “周栋,菱果回来了!”他听见自己嗓音夹杂着万千柔情,似在分享至关珍视的宝贝一样,唇蓦地勾了。
      “不过,这个事情,先别对外声张。”
      ***
      彼时,夜幕降临,岑舒菱和李亦轮并排走在老居民楼的林荫小道上。
      一排排新换上的路灯散发着橘黄清幽的暖调,照往前路,绵延到视线尽头。

      岑舒菱脚尖一顿,驻了足。伸手将拎着的纸袋交还与他,对他说:“行了,别送了,马上就到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李亦轮朝她身后的居民楼瞥了眼,视线收回,落在了她脸上,没接。
      “接着啊。”岑舒菱有点莫名其妙。

      “kaylee,哪有你这样的。”李亦轮弯下腰,内敛的眸子勾着,嘴角一撇,“都不带请人上去喝杯茶的。”
      岑舒菱气笑了,忍住没翻白眼,“您老什么时候对那又苦又涩的东西感兴趣了?”
      李亦轮是个重度噬甜患者,喝茶?下辈子吧。

      “俗话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这就屈尊降纡一下,将这宝贵的第一次贡献给你了。”
      岑舒菱斜眼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行了,别耍嘴皮子了,正经的,不早了,赶紧回酒店。”

      “得了得了,”李亦轮无奈摆摆手,伸出咸猪手使劲揉揉她的短发,“那我走了啊?”

      “唉,袋子!”岑舒菱提醒他。
      他瞥眼瞧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打量了一眼她全身。

      “别给我了,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岑舒菱抬眸,略显惊诧。

      “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李亦轮看着她大夏天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眸子黯了黯。

      岑舒菱又有点气不匀了,她默默收回手,抵着脑袋,故作轻松地笑答:“你不是知道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痊愈了。”

      “那你这手上的烫伤膏擦得勤一些,对疤痕消的也快一些。”
      话一出口,李亦轮声调低了下去,他们都明白,手臂腿弯那么大几块中度烫伤的伤口,除了手术淡化和修复,别无他法。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低沉了下去。李亦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对了,”倒是岑舒菱想到了什么,主动引开了话题,“你之前说到这儿来有事情,什么事啊?”

      “呃……”李亦轮一顿,回过神来:“kaylee,我这次来这里主要是拜访一位隐居的著名画家,李墙先生。”

      “李墙先生?”岑舒菱顿时喜逐颜开,“他这这儿吗?”

      李墙,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画家,擅长素描、油画、山水画,以风格怪异、思维跳脱而著称,传闻他的每一幅巨作,都价值连城,有的甚至被拍卖达上亿元。
      不过,李墙先生住所不固定,很多人想要登门拜访都无疾而终,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藏着呢。

      “嗯。”李亦轮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缓缓搁在了岑舒菱的掌心,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也坚定,“kaylee,李墙先生神出鬼没的,但是才华摆在那里,要是有机会拜访求教,我想,对你我,都是受益匪浅的。”

      岑舒菱目光悠远舒长,她似乎看到了若干年前为了梦想默默坚持的场景,可……

      脑海有一万种声音在叫嚣:岑舒菱,你不甘,不是吗?

      正纷乱如麻时,一偏头,就见到不远处有人影滑过。
      定睛一看,远处人家灯火里,橘黄的路灯下,项樾长身玉立,双手随意的插着兜,步履踽踽慢慢清晰撞入她帘中,他背后背负着无数荣光,星火熠熠,一步步地朝她迈进。

      岑舒菱吸了一口气,大气都不会出了。
      李亦轮也察觉到了,背过身去,与他深邃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项樾在两人面前站定,岑舒菱呆愣的问。

      项樾盯着她凌乱不堪的短发看了眼,眉心一蹙,伸手就将她抚顺,“九个小时?”

      “——什么?”

      “你有九个小时,没回我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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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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