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23

　　希媛真的报名新一届的新星比赛，每一天都在音乐室里练习嗓音，已经很少看到她提起蓝云飞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她正因为他而渐渐的开始改变。
　　宣玲正为大考后的联欢会，据她说，这一场话剧是继上一场话剧《那雨中的彩虹》的姐妹篇。
　　说一个富家子弟为了一个穷困女孩子，付出了一切，可是那女孩子却终是爱着以前的情人。

　　不知道是不是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的义无反故。
　　突然起来秀心问我的话，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人，会怎么样？
　　我想我会让他爱我多一点吧，如果我爱他多一点，我必不会幸福，因为我是一个贪心的女孩，不会让我们的爱情有一点暇点存在的。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想起大考后的假期，我该以怎样的脚步去度过呢？
　　看看街边的人来人往，大家都是陌生人，走在街上，谁不会无聊地回头看一眼对方，街道很热闹，而自己却很冷清，在没有阳光的春天中，显得那样的忧伤。

　　突然后悔一个人走在街上，如果回到宿舍里，这时该可以躲下来看看书了吧？而不是在这样的热闹中想着自己的孤单。
　　燕子常说我藏着太多心事了。或许是吧，自小便养成独立的习惯，纵使是孤独得只剩下一个的世界，也不想有一个人来闯入，然后分享着我的酸楚。
　　有些事你不说，谁会那么费心动神的去了解呢？这一个世界，冷漠得只剩下情人会负上情人时该有的关心，其他的，只是擦肩而过的无谓而无缘。
　　想起一篇小说里说的渡舟，渡过的是河，可是在舟上，却载着很多人祈求了千年的同船而渡的缘份。
　　如果我可以祈求的话，到现在，我依然希望生活可以不再那么沉重。

　　23

　　“绾儿，你觉不觉得李教授是一个很冷漠的人？”燕子下课的时候问我。
　　我说：“不多觉啊。”
　　“他很少说话，班上有一个同学对我说，下课的时候去找他，他爱理不理的。”燕子说。
　　“你别听这一些流言蛮语的。前几天我还听另一个同学说李教授很用心的帮他补习呢。”
　　“可能上课太无聊了，倒是说是非的多。”
　　我点点头。
　　燕子又说：“希媛现在拼命的练歌，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有点担心呢。”
　　“别担心，她长得漂亮，而且嗓音也没有你们说得那样差。”我安慰她。
　　“这也是，你喜欢书画的，书画社在大考后会举行一次展览，你会不会去？”燕子问。
　　我笑说：“去，当然要去了。”
　　“我和子林陪你去。”
　　“不用了，你也不喜欢书画的，你还是陪子林到处走走吧。”我回绝，不想再在陈子林面前出现。
　　“真的不用我们陪你？”燕子不放心的再问。
　　“真的真的。”我顿了一顿说：“我不怕孤独。”
　　“那好吧，你这人就是固执，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同子林好好的相处，将来，他可能会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好友，我不想你们闹得不愉快。”燕子孩子气地说。
　　我不禁感到不自在起来，嗫嚅说：“燕子，你就肯定子林会娶你为妻吗？”
　　“当然了，我爱了他那么久。”燕子很肯定的告诉我。
　　旋即她牵过我的手笑说：“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至少现在我还陪在爱的人身边，虽然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也可以有绾儿一个那么好的朋友，如果我真的能嫁给子林，而你也陪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看着她一脸的陶醉，我苦笑：“人生不如意的事多着呢，你们或许会结婚，但是我却不见得会陪你一辈子哦。”
　　想起家里的父母，我终须要回到那一座大山去的，这是命运，不能改变的命运。

　　24

　　“不如去《勿忘我》坐坐吧，我突然好想那里的柠檬茶。”燕子突然提意说。
　　我点点头，让她牵着手走过马路。

　　喝着柠檬茶，燕子奇怪的问我：“绾儿，你说这茶是怎么做的？怎么一阵柠檬香味还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但是我们却那么喜欢的喝它。”
　　“你也可以做的嘛。”我笑。
　　“怎么做的？”燕子问我。
　　“那是很简单的。”我故作聪明，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将一个生柠檬，然后切片放在开水里泡着不就行了吗？”
　　“那我要回去试试才行。子林是出色的厨子，我一定要懂得泡这茶，让他舒缓压力。”
　　“厨子？”我不解问。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子林做的菜可以比得上厨子呢。”燕子笑得很幸福，仿佛现在她便是陈太太一样。
　　我微笑，没有再说话。燕子爱陈子林之深，便如希媛一样的无奈，想离开却离不开，只是蓝云飞心中没有别人，而陈子林却……
　　想到这，我不由看向燕子，只见她茫然的看向外面，外面的平地上，有一对乞丐在跪着乞食。

　　燕子幽幽地说：“其实我们是很幸运的，对吗？”
　　我点点头，不无感伤的说：“是呢，我们还有地方住，还可以吃着东西再嫌东西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
　　“那我们算不算是低层社会的人？”燕子突然问这样天真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真正低与高，是不会以经济去区分的，只是我也明白无论我怎样说，这一个社会还是以经济去定夺什么是上流社会什么是低层社会。
　　而我们，该是这一个社会的低层吧，毕竟我们是如此的渴望那一种高层的生活。

　　25

　　“我一定要读完这一本哲学原理。”秀心喃喃自语。
　　宣玲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在看着剧本，好像剧本比她的考试更重要一样的。
　　我说：“宣玲，你还是背你的律条吧，快期中大考了呢。”
　　“不怕，我有信心，绾儿，相信我，我不会不及格的。”宣玲说。
　　我不再理她，希媛还没有回来，燕子躺在床上在看新闻的结构写作。我重新躺在床上，宿舍忽然间寂静无声，每一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书，考完期中大考就要放假了，大家的心情又兴奋又紧张。
　　我对于考试不太紧张，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平时也喜欢写写画画的，而且在班上我怎么也算得上高才生，我有点担心的是燕子，她与我同班，她的情况我是知道的，连笔记也是抄我的多。
　　无论如何都好，我们总算度过了一个学期，而下学期呢？或许我们会过得更开心一些吧。

　　26

　　“考完试了？感觉如何？”一踏进宿舍，秀心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进来问。
　　“还好。”我一边脱下休闲鞋换上拖鞋一边回簦：“比想像中要好。”
　　我跟着问她：“你呢？怎么那么快就到宿舍的？”
　　“我一般吧。”秀心无精打采地说：“比想像中要难得多。”
　　“别担心，不会那么糟糕的。”我安慰她。
　　“希望吧。”她说。
　　“别郁闷，今晚是宣玲她们的表演，我们看完后就同她们出去玩天，然后再下学期见了。”
　　她点点头：“好吧，这次要放松一些了。”

　　27

　　晚会挺多人的，我以为只有戏剧社里与宣玲系里的人，谁知整个广场坐得差不多满了。
　　刚坐下，希媛便嘀咕开：“宣玲烦不烦啊，老是演这一些老掉牙的话剧。”
　　我说：“烦你可以不看的。”
　　希媛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为了蓝云飞才看的，她学的是英语，而蓝云飞偏对中国文化了解挺深。她怕他说起来的时候她不明白。

　　秀心左右看看后问我：“燕子呢？还没有到吗？”
　　“没有。她说会迟一些到的。”我回答。
　　希媛突然问我：“绾儿，云展近来有没有来找我？”
　　“他有没有找你，你会不知道吗？”我扬了扬眉说：“你害人家还不够？”
　　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在路上碰到他时，为了他的消瘦吓了一大跳，他还是对希媛情深一片。
　　希媛内疚地低下头说：“我不是故意伤害他的。”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再说她，柔声说：“我没有怪你，只是他确实为你付出很多呢。他快要离校了吧？”
　　希媛点点头。
　　秀心说：“嘘！你们别说了，宣玲出来了。”

　　我往舞台上看，只见宣玲忧伤着脸，对着一个男孩说：“你那么爱我为什么呢？”
　　那一个扮演男主角的男孩说：“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吗？燕楚，你该是知道，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的？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可以吗？”男孩用哀求的声音说。
　　扮演燕楚的宣玲泪如泉涌，哽咽说：“为什么？我有什么好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根本给不了承诺你吗？”
　　“我不管，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无论将来如何，我依然会无怨无悔。”男孩执着说。
　　“我不要，不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的。”宣玲演得很入戏。
　　“我求你好不好？别离开我，我求你。燕楚？别离开我身边好吗？”那男孩子也流着泪。
　　……

　　场下已经听到一些细小的哭泣声了。秀心说：“宣玲演得很入戏。”
　　希媛拭了拭湿润的双眼说：“真感人，如果云飞像男主角般对我，那该有多好。”
　　原来她起来了蓝云飞对她的若即若离。
　　我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话，或许只有我才知道，宣玲为什么那么入戏，也或许只有我才会明白，她说这一些台词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因为那是她与心爱的男人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从舞台上的他与她说出口。
　　只是台词一样，哀求一样，而主角不一样。
　　台上哀求的是那男孩，拒绝的是女孩。
　　如下哀求的是宣玲，拒绝的是那成熟的男人。
　　不知道算不算是戏如人生，亦或人生如戏。都有些吧，如果不是我们也不会站在舞台上饰演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是谁说过人生的舞台上，我们都是主角，同时我们也只是别人的一个配角。

　　28

　　“勿忘我”里，我们一起举着手中的柠檬茶，为宣玲的成功饰演庆祝，也为我们的暂时离开相聚。
　　“我去西藏。”秀心说：“希媛会陪蓝云飞到北京参加一个钢琴演出。宣玲呢？”
　　“我会回家，陪陪父母，探探旧时的同学。”宣玲轻轻说。
　　“我会同陈子林一起回家，他很久没有去看我的父母了，还有我哥。”燕子一脸的幸福。
　　在这样的离别里，或许只有她还保持着这一种笑脸，让我好生羡慕。
　　“绾儿呢？”燕子问我：“你不会真的去打寒假工吧？”
　　我笑笑点头。
　　“让子林留下来陪你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太放心呢。”燕子说。
　　“不用呢。我自己便可以了。”我突然很感动，那傻丫头，一点也不怀疑子林的改变。
　　希媛说：“燕子，你就同子林好好的回家去。绾儿这里我会叫人好好的陪她了。”
　　“那我说放心了。”燕子看着我笑得很灿烂：“我只要绾儿幸福快乐。”
　　我差点感动得落泪，在家里，真正的朋友不多，想不到在外面，却交上那么多好的朋友。
　　我哽咽说：“谢谢你们，我会好好过的。”
　　“那我们就下学期见了哦。”宣玲大声的宣报。
　　“好。”我们一起回答，共同许下友谊天长地久的承诺。

　　29

　　我们饮完茶后，一起回到宿舍里聊天。
　　大家躺在各自的床上，说得很晚很晚，大家都没有睡意，都一直聊着各自的前程与理想。
　　我默默的想，如果老了以后，还与她们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呢。
　　刚来的时候，秀心的冷漠，宣玲的大意，希媛的高傲，以为我们会针锋相对的度过大学日子，却发觉在不知不觉中，我们早已经成为真诚的朋友。

　　或许大家都年轻吧，连交友也不带一丝世俗的东西，纯洁得只想身边的朋友永远快乐。
　　第一学期已经结束了，而我们也会分开一段时间，想想还真的不太习惯。
　　明天呢？而明天我们还会不会再聊天聊到很晚呢？而下学期，我们会怎样呢？
　　想着想着，我眼皮不由沉重起来，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我想睡了。大家晚安。”我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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