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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
7、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易铭磊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云开就更不会主动说话了。
沿途的风景还不错,省道边的农田里禾苗青青翠翠,有农民还在双抢插秧,阳光下的脸庞闪闪发光;山边蜿蜒的小河中间一群河鸭悠哉的戏水,牧童戴着草帽拿着竹竿坐在一边抓石子。
附近旅游业很发达,靠近影城的郊区有很多农家饭庄和客栈。影城原是一个小县城,城里民居不多,但是由于有不少游人和摄制组,所以酒店林立。虽然这是影城的中心,却不是很热闹,因为影视拍摄的场景设在郊区,很多人都会在那边游玩,城里更像是休憩的地方。
“到了,就是这里,你找的那个郭眉在六楼。”易铭磊把车停在了城中一栋白色的楼前。楼不高,就七层,半新不旧的样子,楼门是大片的玻璃,擦得很亮。
云开对易铭磊道声谢,打开车门出去了,易铭磊也下了车,准备和云开一起上去,可是云开却停下了脚步。易铭磊回头看她的样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能叹口气,说:“我在下面等你。”
云开说:“不用了,你去办你的事吧。谢谢你送我来。”
易铭磊有些无奈,谁叫他确实有事要办呢,可是他不想她消失在自己视线内。想了想还是说:“那等我办完事来接你?”
云开这时才直直的和他对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坦然的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其他情绪,阳光落在睫毛上,照不进那双眼里,所以只看得到阴影,看不到倒影。
铭磊本以为她会拒绝,哪知道她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走进了那扇玻璃门。看着那挺直的背影,易铭磊笑开了,那声“好”字反复在他耳边回放,让他越想越开心。飞快的转回车上,驱动汽车离开,只想着赶快办完事来等她,却不知随他车子离去的背影,云开又走出了玻璃门。
易铭磊,石头,儿时伙伴,这些名词在云开脑中盘旋,让她心慌,她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过去的那些人,既然要决心重新开始,那么就当生命重来,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在警局云开就打定主意不和他有所牵连,可是他那么执着……虽然他没再找她确认身份,可是她看的出来,他已经认定了,她承认与否都无所谓,这让她无所适从。所以郭眉那里也是不能联系了。
刚才来的路上,云开一直在想怎么摆脱他,留心了一路来的情况,这里商业还算发达,找份工作应该不难,影城里平时人少,外来人员的目标比较显眼,看来只能去郊区的拍摄地,那边流动人口很多,大家不会注意某个人,而且工作机会应该不少。易铭磊去的方向似乎也就是拍摄地那边,云开跟着去,他不会发现,等他回头找不到她,也不会想到她也去了那里,只会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想好了去处,云开并不着急,她先徒步在街边,注意来往的客运车辆行驶方向,找到了客运站,坐上了到影城郊区拍摄地的中巴车。
易铭磊一路飞车,想着云开,笑的合不拢嘴。突然想到没陪她上去,郭眉如果没等在那里怎么办。边开着车边掏出手机打郭眉的电话。
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一辆猎豹停在了路中间。
“什么?你没见到人?……我看着她进的楼就是找你去的,就在三十分钟前……你确定一直没走开过?……郭女士我是警察,骗你干什么……她认识你……不可能!她不会撒谎!……那么……你真的没见到她?”车里的人握着手机,声音越来越干涩直至沉默。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下,易铭磊耳边那个清冷的声音还没消失,那声“好”刚刚还让他心思雀跃,人就已经不见了。都怪自己太大意,一个极力否认自己身份的人怎么会答应等他来接?现在怎么办?她会去哪里?那个少言寡语的人,如果她自己不出现,他怎么能找得到她,尤其是她一心想要避开他。
后面的车急促的按着喇叭,惊动了易铭磊的思考。不管怎么样,先去找,才半个小时,她也许走不远。
云开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前面突然堵了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过一会,她看见最前面的一辆猎豹飞快的掉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下了车,拍摄地的大门就在眼前——吴城影视摄制基地。云开很幸运,走进基地没多远就看见有个小饭店招聘服务员,老板是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本地人,饭店就是自家的楼房一层,店面很小,但很干净整洁,简单的装潢,朴素的桌椅。老板两人都非常和蔼,随便问问云开的名字和情况,知道云开没有亲人时,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悯和心疼,不说二话就决定用她。
报酬不多,但包吃住,云开本就不计较这些,老板二人的亲切让她很感激,所以马上开始挽袖子干活。虽然云开没做过家事,可是也见过别人擦桌子,洗盘子,这些都难不倒她,只是还要接待客人……她向老板委婉的表示自己只能做些体力活,点菜算账方面的事不擅长,怕耽误老板生意,老板也没意见,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边老板二老见这女孩不多话,稳稳重重的样子,很是满意。老板家有个女孙儿,整天守着拍摄基地,疯疯癫癫的追明星,让二老很是头痛,所以一见云开的沉静就喜欢。云开说不参与点菜和算账的要求也非常合理,老板甚至觉得云开的考虑是很妥帖的,所以对云开的印象更好了。
老板家姓李,云开叫他们李爷爷和李奶奶。李奶奶安排云开住饭店楼上,房间很温馨,云开从小和奶奶住没什么印象了,后来住宿舍只有床和桌子,冷冰冰的,工作后也没有固定的住处,总是酒店旅馆,都没什么人气,再后来就是牢房……所以她偶然一见这小房间,心里竟然有些酸楚。房间很简单,细碎小花的窗帘和配套的床单被子,让她想起小时候穿的碎花小裙;床头的小柜子上摆满了布偶,都很旧了,云开小时候没玩过这些东西,看到过别的小女孩玩,那时也未曾向往,如今看到这些,她竟发现自己是很喜欢布娃娃的。还有头顶七彩的小吊灯,里面的小人画会转。这充满小女孩童趣的房间让她手足无措。
李奶奶说:“这是我孙女的房间,她早不住了,但是床单窗帘都是新的。”李奶奶看出她的迟疑,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
“谢谢李奶奶。”
李奶奶呵呵笑着问:“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这间,我们后院还有间客房。”
“喜欢的。”云开小声说。
“那就好,好好休息,缺什么东西问李奶奶要,没关系的。”
云开点点头又道了声谢,李奶奶帮她拉上房门出去了。
环顾着四周,慢慢的卧倒在柔软的床上,这一刻她才有了一种久违的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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