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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六章:寻医之路
正文:
花无谢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他觉得什么事情很好笑的时候就会这样笑。
傅红雪却在发抖,虽然他努力的让别人不要发现,可是当他看到摊开的绢帕上绣着的三个孩童,他联想到他、花无谢、连城璧三人相似的样貌,他就止不住的会想到什么。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他问花无谢,这绢帕上的信息传递的再明显不过,他相信花无谢肯定明白。
“你若想相信,它便是你觉得的意思;你若不相信,那它也就没什么意思。”花无谢把绢帕折好,放回了那小小的梳妆盒,他说的话比起绢帕更像谜语,傅红雪懂他的意思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被点了睡穴的连城璧:“只有等他醒来了。”
“不错。”花无谢放完绢帕,就来搬人:“过来搭把手,咱们不折腾回去了,就在这里等他醒吧。”
等待通常是最无聊的事情,可是这次竟然连花无谢都难得的选择了沉默的等待,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安静的时候。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可傅红雪明显比他焦虑许多,虽然他沉默依旧,面色也毫无波澜,可花无谢却就是能从他不经意间扣动刀鞘上的绷带这样的的细微动作察觉他内心的期待或者惶惶不安。
花甲第一时间已经去查傅红雪的背景去了,无论明天将看到什么样关于傅红雪的过往,花无谢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个坏人,只是那个诱他们入局的人却不知道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花无谢摇着扇子走到这石室唯一的书榻前,连城璧还没有醒过来,傅红雪坐在书榻的边上,他看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又看看榻边坐着的那个,自己也挨着傅红雪坐下了。不过,却不等他坐稳,书榻上忽然传来一阵声响,那人醒了。
真是时候。花无谢想。
他一直在期待连城璧会以什么样的状态跟他们见面?是继续癫狂的模样还是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是装傻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
花无谢一直在等着他会用什么样子登台唱戏。
只是,他想了很多种,却没想到他选择了最普通的一种:
他就那么直愣愣的坐起来,看见眼前的两个人也着实下了一跳,可是却并不显得惊慌,看得出来有着很好的修养。他单手捂着脑袋晃了晃,似乎还是没有弄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与自己的情况,于是面上露出略微抱歉的笑容,冲着二人拱手问道:
“在下无垢山庄‘连城璧’,不知二位可否为在下解释下现在的情况?”
花无谢的笑意更深了,眼睛已经弯成比月牙更深的弧度;傅红雪的冰山脸也有了一丝裂缝,双眉拧成的川字又加深了几分。
“连庄主经脉尽断,内力全无,能捡回条命已是不错。而且依二位所述,他似乎还有些癫狂之症,这是由何引起的就不太好说了。癫狂之症发病者,症状多为精神抑郁,表情淡漠,神志痴呆,语无伦次,喜怒无常,不思饮食等。这些症状里,连庄主病症有其三,但究其发病原由,一则许是他练功所致,二则可能是受到什么过重的压力与打击所致。此病用药石只能调理,却不是根治之法。若要他痊愈,还需修复经脉,找出病因才是上策。”
姑苏城里最好的名医叶老先生被花无谢请来客栈为‘连城璧’看病,老人家行医多年想来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面对着花无谢、傅红雪、‘连城璧’三张一模一样却神态各异的脸,竟没有一丝惊讶或者露怯,当得起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这句话。
花无谢这一晚上来回两趟无垢山庄,着实累的够呛,此时只想睡觉。但却在听到叶老先生的话时,细细思索一番听出深意:“您是说就连您也治不好他这病?”
叶大夫也不觉花无谢唐突,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唤来侍药小童研磨写药方:“若是寻常的癫症,老夫倒也医的。只是连庄主这症状与其经脉损伤有关,修复经脉乃是武林医家更为擅长,二位不妨去寻上一寻。”
这一个寻字,将事情变得复杂了。花无谢没接话,傅红雪没接话,刚被把完脉的‘连城璧’则更不会说话。叶大夫察觉几人气氛诡异,也不多说,小童已将笔墨纸砚备好,他接过笔刷刷低头就写了一张药方,片刻后拎起来吹了吹,花甲上前接了过去。
“日常的安神药方,连庄主可先服用。至于老夫的建议,待几位商量后,如有需要再来寻我。”
“谢过叶先生。”‘
‘连城璧’开口说话了,往日无垢山庄在时,这位叶先生为他母亲瞧过几次病,‘连城璧’虽与他谈不上相识但好歹还有几分印象。
花甲出去送人,留下这屋里三张一模一样的脸的三人大眼瞪小眼,花无谢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因为他着实太困,想速战速决。
“连庄主以为叶老先生的建议如何?”
回来客栈的路上,花无谢与傅红雪已将各自一路的遭遇以及会来无垢山庄的原因都做了说明。‘连城璧’十分惊讶他不过一觉醒来已发生怎么多事情,他的记忆停留在了火烧沈家庄得知母亲死讯之后,那之后的事情他竟一件都不记得。如今醒来,碧君死了,割鹿刀也不见了,无垢山庄剩下一片废墟,他自己则是身败名裂,一路从无垢山庄被带到客栈,他都还没从听到的种种后续里回过神来,更不说如何消化凭空冒出来两个跟他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的事实。
“花公子……”他拱手回道:“请恕在下一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二位方才所说之事,也许在你们而言只不过是寥寥数语的描述,于我确实一段人生记忆的缺失,待我弄清这些事情的真伪,再……”
“你现如今的样子,要怎么去弄清楚这些真伪?”傅红雪直白的戳破他的客套,将他现如今真实境遇再次摊在三人面前一览无余。
花无谢眼观鼻鼻观心,尴尬的摸摸鼻子,决定暂时不要插话。
‘连城璧’苦笑,看了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内力全无的身体,还有如他们所说满江湖的仇家,确实……确实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请问连庄主,此物是连老夫人的吗?”傅红雪把带回来的那个梳妆盒再次拿出来,‘连城璧’接过去凝视一番:“是我母亲的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你可见过?”傅红雪再次追问,将梳妆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娟帕。
‘连城璧’接过反复细看,神色也颇为惊讶,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物件与上面的内容:“不瞒二位,这梳妆盒虽是我母亲的。我却也只是看过,但从未打开过这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
傅红雪眼中方才燃起的一点星火,瞬间熄灭了。他讷讷的怔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窗边站定,一声不吭。
“他这……?”‘连城璧’方才醒来,并不知傅红雪习性,只得求助的看向花无谢,可后者认识傅红雪不过也才一天,即便接到这求助眼神也只能耸肩,一脸爱莫能助。
不过,经由这个小细节,花无谢心中某种疑虑却有些放下了。如果这‘连城璧’方才若真的说了他有兄弟这样的鬼话,花无谢肯定是不会信的;反倒他说自己不知情,倒能让花无谢信他几分。
“那连庄主后面打算怎么办呢?”花无谢试探着‘连城璧’,心里觉得有趣,为什么同样的脸,对着傅红雪花无谢就觉得可以直接信任,但是这个‘连城璧’却总叫人无法放心。
“……。”‘连城璧’答不上来,此情此景,他真的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先去求医,再弄清楚真相。”‘连城璧’答不上来,站在窗边的傅红雪却作答了。花无谢心里唉了一声,这个心思单纯的家伙,我诱这人答话,你这里添什么乱子。
“傅红雪,你这话什么意思?”心里虽然暗自诽腹着,花无谢还是顺着话茬往下接。
“你我二人的被追杀、连家老夫人的娟帕,我们三人相似的容貌,你们当真不想弄清楚真相?”傅红雪知道自己不该执着,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好不容易这世上又有了一丝关于他身世的线索,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
“我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曾有过同胞兄弟,无垢山庄也从未有过其他少主。”虽然很残忍,‘连城璧’却还是再次强调,机敏如他也察觉到傅红雪对于娟帕内容的过分在意。
“花无谢,你呢?你不是也……”你不是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吗?
后半截话傅红雪突然说不出来,他可以执拗,却不喜欢强人所难。他又恢复了平静,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似乎很后悔刚才的失言。
花无谢看着他紧绷的脸,凛冽的棱角在告诉着别人眼前这人的倔强与执拗;可是他一双眸子却是平和的,并没有带着逼人的锋芒。
现在,他正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他不愿强人所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喜欢看他的刀,花无谢再次发现了这一点,忽的,他就心软了。
“好提议。我没意见。连庄主呢?”傅红雪的视线从刀上移动到花无谢的脸上,他凝视着他,目光停在花无谢身上很久。
“左右我闲来无事,本就是来江南准备玩耍一番。如果能顺带着把身世查清楚了,也算是一举两得了。”他说的轻松,仿佛将要做的事情跟出门吃个饭逛个街一样简单。
‘连城璧’皱眉:“我与二位非亲非故,不愿连累二位。”
“到底是不是非亲非故,不是还得查吗?连庄主何必这么着急否认一切可能性。”花无谢在他对面坐下,傅红雪也被他唤了过来,花无谢给三人各自倒了三杯茶,径直举杯。
“你们江湖人不总爱说,相逢即是缘,更何况咱们三人还有着这样相似的容貌,这可说是缘上加缘。咱们彼此前事如何就不细究了,既然傅红雪与我都有身世之迷待解,连庄主也需找回前程往事的记忆,何不就相伴走一遭呢?无论结果如何,各自了了夙愿,解开心结也是好的,如何?”
天已是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来,照在三人面前的桌面上。傅红雪的脸色在阳光下更苍白了,苍白得已接近透明,但他的眸子却是闪着光,多余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他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看着剩下的那一杯,以及那个还未举杯的人。
‘连城璧’的神色很复杂,事情出乎他意料的顺利,反倒让他有些踟蹰起来。他心中犹豫,神识就有些涣散,另一个人就不安的躁动起来。
“唔……”他猛的用手撑住桌面,额头冒出冷汗。
傅红雪起身要出去追回叶大夫,却被一把拦住。
“无事。只是心头突然绞痛,挨过去就好了。”
‘连城璧’用微微发颤的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茶杯,露出他往昔仁人君子模样人畜无害的笑容。
“二位的恩情,城壁无以为报,只能以水带酒,先行谢过两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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