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金光][罗喉x元邪皇][双性转]请君共舞

作者:猞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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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罗喉带烛九阴回家的归途不算平稳。马背上是挎鞍,而烛九阴穿着厚重的裙子,只能勉强侧坐——这还不算最大的麻烦。当罗喉挤到她身后去牵缰绳时,更尴尬的事发生了。
      “……原来你不只是鞋跟高啊。而且你的领子真碍事,我都看不到前面了。”
      “抱歉,还是由我坐在后面吧?”
      “你的裙子太滑溜,马跑起来后半身起伏大,会把你甩掉的,坐在前面,有我挡着还安全一些。”
      “那么,我俯下身好了。”
      “不用,那样容易磕到自己。你坐好吧。”
      这么说着,罗喉相继盘起单腿,脱掉鞋子,然后站起身来。她呼喝一声,计都便小跑着步上了大道外的草地。
      “您站起来了?您可以站着骑马?”
      烛九阴好奇地想扭过头观看,可惜马背的颠簸和繁复的服装使她无法如愿。
      “马背上待久了就会了,没什么稀奇的。”
      “我听使者说起过,也在书上见过,可这是第一次实际遇到。”
      “习惯了摇晃的感觉,就和坐在平地上没差别了。长途骑行的人都很无聊,所以琢磨出了站姿、睡姿,有时还会有倒立翻跟头的家伙。”
      “您会吗?”烛九阴有些期待地问,“倒立、翻跟头?”
      “………不告诉你。”
      计都稳步前进,将两人带上旷野,翻过一座草坡,不远处房舍的灯火便展现在她们面前。
      “您所经历的骑行旅途一定很漫长。”
      驱马加速前,烛九阴仰起脸庞看了罗喉一眼。罗喉腾出手,拍了她的额头,让她看好前方,小心不要咬到舌头。
      当虚蛟迎来他光着脚的主人和被主人扶下马的红发女子时,这提着灯的粗壮汉子目瞪口呆地站在马厩门口,连罗喉递出的猎物口袋都忘了接过去。
      “虚蛟,有客人来了,把锅子里猪骨和汤汁捞出去,今天做新菜。”
      “……”
      “虚蛟,你怎么了?”
      “…………”
      罗喉这才转身细看,却见她的忠仆正不明原因地热泪盈眶。
      “主人、初次、带回、朋友!虚蛟!高兴!!”
      “很好,那就先帮忙把野鸭毛褪了,剩下的野兔留给我处理。”
      带着新奇的神情目送欢天喜地的虚蛟匆匆离去,烛九阴转身跟随罗喉走进马厩,看着对方取下马具,拿了刷子和粗布清理计都的皮毛。
      “您的仆从像个孩子般为您欢喜,而您与他的相处就像友人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罗喉边迅速作业边回答,“虚蛟是我捡到的,应该比我年少。他体魄强壮,学东西又快,丢弃他的人一定是瞎了。后来不知被谁教了怪东西,导致他乱叫我\'主人\'。”
      “或许他只是想表达自己对您的敬爱。”
      “敬爱我什么?我剥猎物的皮比他剥得完整吗?”
      “想必不止这点。”
      烛九阴环抱臂膀,以手顶住了自己的下颚。
      “这让我有些羡慕。”
      令一位以“坐拥金山”比喻自己生活状态的贵族感到羡慕的东西会是什么呢?不过,在罗喉看来,无论是谁,只要活在世上,总要对某些事物怀抱渴望,所以无论对方所羡为何,都不值得人去骇然。为计都置办好夜草,她便将烛九阴带入室内,任其走动,自己则前往厨房招呼虚蛟清洗蔬菜,同时动手处理起白天猎到的野兔。
      罗喉缺乏“在家接待客人”的经验。在她看来,“款待”无非是做顿新鲜的好菜,烧一缸泡澡的热水,再请客人在自家最好的床上暖暖地睡上一觉而已。但烛九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罗喉叫她“吃饭前随便逛逛”,她却没有去四下察看或在厅内老实待着,反而在罗喉之后走进了厨房。她好奇地打量着内中的一切,带着印证什么的态度靠近沿途经过的厨具和香料瓶,又拖着裙摆蹲到罗喉身边,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她手中正为剥皮拆骨而忙碌的刀子。
      “我能试试吗?”
      这位女贵族跃跃欲试地提出请求。罗喉闻言,分出精力打量了对方一番。
      “不行。你戴着手套和戒指,袖子又长,干不了这些。”
      事实确实如此。烛九阴戴着白色丝绸手套,开指处配有猫眼石戒指,层叠的蕾丝簇拥着她的袖口。除去饰品,昂贵的织物哪怕沾上一滴污渍,都会对其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衣物的主人大概也意识到了,但很快,她将手套及佩饰褪去,随意地放在地上,又挽起袖子,向罗喉伸出双手,一副任君检查的坦然。
      “现在呢?”
      于是,罗喉不得不现场教导一个穿得像珠宝匣一样的女人如何给野兔开膛剥皮,再沿着关节将之分作肉块。即便后者的学习能力令人侧目,前者还是担心那一旦染色就会完蛋的袖口会不会突然滑落。硕大的装饰领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致使她想贴身帮忙也难以办到。
      “你的领子真碍事。”
      她第二次抱怨道。
      “那就请您把它拆下来吧。”
      依言洗净双手,罗喉走到烛九阴背后试探地拽了拽襞褶与服装的连结处,发现徒劳无功后,又顺便戳了一下烛九阴的腰部——对方纹丝未动,手指戳到的是束腰坚硬的触感。
      “洗手,开楼上右手第一个门。”
      她绕回烛九阴面前,指了指厨房门口。
      “那是我的房间,你去换身衣服,橱柜里的随便挑。否则没等吃饭,你就要把自己勒死了。”
      “我的呼吸很顺畅啊。”
      “你的腰勒得太紧,看着就难受。说起来,你就穿成这样吃晚宴?这样子能吃下什么?”
      “晚宴实质的主题是与宾客交流。”红发女贵族灵巧地挑开肉筋,并朝她的“烹饪老师”眨了眨眼,“不过,我有少量多餐的小技巧。”
      截去对方手里的刀,罗喉用行动表示自己完全不想听“晚宴小技巧”,赶着一脸意犹未尽的烛九阴洗手,然后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这个自称“初次下厨”的女人对自己未完成的大业恋恋不舍,直至罗喉把橱柜里的衣服都摊在她面前,仍在询问自己更衣后能否负责后续的烹煮工作。
      “你是客人,换好衣服去休息,准备吃饭就好。”
      “可我一直都想试试看……”烛九阴微微垂首,用指尖把弄着未再戴上的手套,“回到家,就不会再有人应允我尝试这些了。”
      “………”
      罗喉抓了抓额发,从橱柜底部的箱子里取出一身款式与当地差异甚大的亚麻色袍服。
      “穿这个吧,做家务方便。”
      如果先前有人告诉罗喉,淑女的服装无论穿上还是脱去都是一场恶战,她必当嗤之以鼻。毕竟她也曾穿过累赘繁多的衣袍,虽说确实浪费时间,但无非是多些挂饰,一人置办并无不可。而这天,通过与烛九阴协力撤掉系带无数、挂钩繁杂、重量堪比四包面粉口袋的可怕裙子,罗喉对这个方才尚可骑马,还能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处理兔肉的女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你可真是了不得。”
      她边这么说,边弹了一下手上硬度堪比马鞍的束腰。而烛九阴只是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见罗喉并未说出后续,便像个小姑娘似的,兴奋地比量起那身旧袍服。
      晚餐由烤饼、野鸭杂烩和炖兔肉组成,依照客人要求,罗喉和虚蛟没有使用他们平日闲置的长桌,而是和往日一样铺上地毯和松软的羊毛坐垫,将食物舀进广口盘中随意取用。
      这个季节还没有块茎和果实供人采摘,所以肉汤里只有野菜、晒干的菌类和田里的豆苗。赢得了烹饪机会的烛九阴在指导下打开瓶瓶罐罐,用木勺搅拌锅底,亲口尝试调味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垫子上,望着罗喉给每个人切割烤饼,再盛上满满一碟热食。她模仿两人的样子,掰开饼皮蘸取汤汁,倾听罗喉提到杂烩中混有从盗贼团据点抢来的香料、刚迁徙来的禽类还不够肥美、食用植物的长势等等琐碎,听得津津有味同时,她也会描述自己所知的餐桌。
      烛九阴说起为王城供应果蔬的反季节温泉田,说起商队送上宴席的蜜瓜和梨子,酒会上花朵般细软的点心,还有用来蘸取肉类的七种细盐。虽然口中所有与当前景象天差地别,但这不代表叙述者对自己的现况有所不满。相反,在最初的好奇过后,烛九阴对现在经历的一切都跃跃欲试。她甚至在煮野菜前,留了一片叶子生食品尝。罗喉敢保证,如果这情景被城堡中的侍女看到,晕倒的人数必创新高。她们的主人在大部分时间里,犹如回廊尽头伫立百年的神像,面带淡漠的慈爱朝跪拜裙下的信徒投去一瞥,而这会儿却又像只初生的雏鸟,正用无垢的眼睛期盼着俗世住民习以为常的事物。
      “我是不是应该唱点什么欢迎你来,或者再加上跳舞?”
      听到烛九阴提起宫廷冷餐会上异国队伍的献艺,罗喉提议道:
      “唱歌跳舞我倒是会。虚蛟可以弹琴,不过我也可以。”
      “我真的对此心存期待。但今天,还是请您们坐下来安心用餐、随意交流吧。”
      烛九阴笑着回应:
      “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时刻了。”
      罗喉记得,上一次自己做杂务时身后跟着人,还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的她只要不小心后退一步或动作太大,就有可能踩到谁的脚丫或撞到谁的脑袋,再回过头,总会对上一张或几张脏兮兮的稚嫩脸蛋。而今,小小的尾随者变成了身材高挑的窈窕淑女,对方像尾随母鸡的鸡雏般,跟着自己去室外搬柴,一起注视虚蛟生火煮水,又跟着自己来到卧室,对着拖进室内的木头浴盆探头探脑。
      “你会自己洗澡吧?”
      想起那难解的裙子和无时无刻都跟着身边人的近侍仆从,罗喉在倒热水时对此事的答案不确定起来。
      “我浸浴时是自己一个人。您为什么这样问?”
      这个答案的含义模棱两可,不过从烛九阴的身份看来,可能性只有一个。罗喉不再迟疑,她利落地卷起袖子,一把撩起对方身上的裙袍,将人剥个干净后扛入浴盆,打开药草制成的浴膏蘸在羊毛刷子上,如清洁马匹般处理了尚且满脸惊讶的女贵族。
      “……您的力气真大。”
      “我刷得太用力了?”
      “不,只是您把我放进来的方式……”
      说到一半,烛九阴就像再也忍不住似得大笑起来。没有部下在侧,她的笑声比先前洪亮且畅快,就好像罗喉的刷子触到了她的痒处似的。
      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呢?直至自己也顺带清洁完毕,爬上床去,罗喉也没找到肯定答案。她寻思的对象已经躺在另一侧,床头的烛台只照亮了夜幕中最小的角落,不过罗喉的卧床也不大,橘色的微光落在她们脸上,仿佛温柔地包容了些什么。
      这栋房舍备有客房,不过由于入住的只有两人,加上罗喉不觉得会有人到访,便让虚蛟每日只去收拾他们使用到的空间,导致未经收拾的房间无法拿来待客。于是,世界民间通用的“抱团式睡眠”得到了用武之地。烛九阴显然像期待亲手烹饪般躺在了罗喉的床上,而罗喉呢?与众人同卧曾是她的日常,时至现今,面对熄灯后身边多出的温度,却令她倍感陌生。
      “我好像有些激动,大概会无法入眠。”
      在罗喉拉起床帏,躺下身后,烛九阴轻声说。
      “这真有趣。我初次碰到了未烹的食材、厨具、柴火、木头做的浴缸。第一次和别人同席而卧……”
      “就像做梦一样。”
      她总结道。
      罗喉想了想,认为自己该夸赞一个从未接触过日常什物的贵族女子适应良好、颇具前途,可她刚刚翻身打算开口,却听到烛九阴的方向传来了悠长的呼吸声。
      这是刚刚还在说自己“有些激动”、“无法入眠”的人吗?
      她摸了摸对方合起的眼皮,其下的眼球未在转动,稍微勾住手指的睫毛也没有颤抖。这个几秒钟前尚在回顾自己新鲜经历的女人居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睡着了,简直就像个襁褓里的婴儿。罗喉想到这里,不由得在黑暗中笑了一声。
      然而,在万物深眠,只有猫头鹰在窗外树梢啼鸣的凌晨时分,罗喉听到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烛九阴坐了起来。月光透过床帏布帘,勾勒出了对方半坐于床的侧影轮廓。
      “……你要去解手吗?”
      “……不?”
      烛九阴似乎惊讶于她的警觉,愣了片刻才答道。
      “你不习惯睡在一起,我就去楼下也无妨。”
      “请别走。”月光下的轮廓转向她,“您不会打扰到我,这只是我的第一轮睡眠结束了而已。”
      “第一……?”
      “\'第一轮睡眠\'。”烛九阴解释,“白日用来与人谈论事务并处理它们。而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睡去了,我便可以安静地回顾、思考。虽说其他人也会借机进行夫妇间的密谈,但……”
      “你要是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和我\'密谈\'好了。”罗喉打断她,“反正我也醒了。”
      “您是温柔的人。”
      “我不是。”
      黑暗中,罗喉的耳畔传来一丝带着笑意的叹息。
      “那么,由您来问我问题吧。”
      那声音继续道:
      “我总在向您发问,而您只为我诚恳解答,却不回馈同等的问题于我。这对于我们的关系并不公平。”
      “因为我没有什么想问你的。”
      “那就请您想一个问题吧。任何问题都可以。”
      沉默降临于她们坐卧的床榻片刻,罗喉徐徐起身,她迎着帏中淡青色的光线,缓慢地靠近烛九阴,直视着对方水晶珠子般的眼睛。
      “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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