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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领证
常烟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人类在梦中的活动是否真的会折射到自己现实的身体。
她醒过来时,屋里一片昏暗,只稍稍的转头,便听见骨骼抗议的声音,抬了抬胳膊,又只能无力地耷拉回去。
前半夜寒风刺骨,后半夜烈火焚身,被冰火两重天折磨之后,睡了比没睡还累,她无力地仰躺在被窝里,难以屈从快迟到的淫威,只想眯眯眼放纵一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猛地起身,狠狠拍了自己的脸蛋两下,被房间里的冷空气冻得瑟缩。
约好跟导师见面,要是敢放鸽子她估计就是服设延毕第一人了,思及于此,便也顾不得偷懒,下床圾拉上拖鞋便去找衣服。
从头至尾,她都忘记了跟自己过夜的未婚夫,直到她看到洗衣机里已经潮湿拧成一个麻团的衣物,忍不住哀嚎跪地。
“你在干嘛?”
门口传来疑惑声音,她回头去看,连迟手里大包小包地注视着她,满眼都是惊疑不定,仿佛左脸写着“她是神经病”,右脸写着“也可能是弱智”。
干咳两声,她尴尬起身,“我好像快迟到了。”
昨夜盲买的睡衣在她身上大了一个号,松松垮垮耷拉下来,像个唱戏的小孩,面红耳赤地站在阳台上,让人想赶紧把她抱过来揉搓一番。
连迟觉得自己真是生了痴汉病,便也挪开了眼神,将手中袋子放在沙发上,“我叫韩琳给你买了一身衣服,昨天那些我都洗了,待会儿小时工来了会晾上。”
他手里另外还有两只塑料袋,看样子是还热度的早餐,蒸汽凝出水滴,在袋子的里面横流。
常烟过去拿衣服,进卧室前弱弱地提议道,“其实家务活我也能做……”
她在那里站了几秒,发现给早餐摆盘的男人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便抿了抿嘴唇,乖乖进屋换衣服了。
“这衣服大小还挺合适的,”常烟坐在饭桌前,忙着要出门,一边夹起小笼包一边感恩,“面料也挺舒服。”
“我瞧着还是有点宽松,你不是九十斤吗?”
狼吞虎咽完三只小笼包,常烟顺便牛饮完半碗豆浆,便急匆匆起身道,“哪啊,我才85斤,我约了导师见面,我先走啦。”
女孩像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留下男主人细嚼慢咽边吃边思考,听过减肥的,没听过增肥的,家里这位瘦成纸片的还真是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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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三分钟。
常烟站定在六楼的办公室外,踌躇不决,已经在脑海中刻画了无数遍自己导师那张严肃的脸孔。
伸头一刀缩头一也是一刀,她沉了口气,轻轻敲了两下门,便听见里面声如洪钟两个字,“请进。”
“老师,早上好呀。”常烟开门,探头探脑进去,搓着手走上前,难掩忐忑之意。
精神矍铄的杨老教授冷哼着瞥了一她个大白眼,“早上?非得太阳落山了才能算中午?”
常烟干笑着摆手,“不是不是,中午好中午好。”
自从她去年因为兼职荒废学业开始,这位老教授对她的态度简直是飞流直下,原本最得意的门生忽然就不务正业了,任谁也得怒其不争。
只是今天他虽仍然严厉,但是态度比之前几次好了许多,究其原因,还是常烟新发来的设计稿。
前三次她送来的卫衣系列,虽然创意方面不输其他学生,但是作为她从本科至今的老师,杨老太知道这小姑娘肚子里揣的什么主意。
“你们家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你绝对没时间去完成这个作品。”
常烟忽然又想起昨晚的梦,她居然记得清清楚楚,记得连迟的眉眼和说过的每一个字,窗棂外枯萎的老树将影子映刻在屋内的地板上,飘摇且容易折断。
她说,“老师,我要结婚了。”
杨老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才发现今天的常烟很不同。
今天的她像极了五年前,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来参加大学艺考的她,坐在椅子上时腰板挺得直直的,眼中没有死气和挣扎,只有绝对的沉稳。
有人绕着悬崖走了一圈,能有人愿意将她拉回来便是万幸,老人家摘下眼镜,捏着鼻梁道,“从本科到研究生我做了你五年的老师,艺考的时候我给你过是因为你有灵气,研究生我愿意带你,是因为你沉得住气。”
老人的眼睛像鹰,除了看画更会看人,“不论那人给你多少好,你要记得,那肯定值得他那么去做,而不仅仅是可怜你。”
那一点点彩色的泡沫,终于在阳光之下被戳破,常烟落落笑了下,“老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也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连迟。
从办公楼出来,深冬料峭的北风在脸上刮出一道道的印子,常烟后悔没回宿舍拿条围巾,手机嗡嗡作响,她打开一看,正是连迟的微信——
“结束了吗?我在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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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的时间自由,尤其是她们这些忙着毕业设计的已经没什么课要上,很多学生已经借着采风和实习为借口,早早开溜。
于是常烟很顺利在宿管阿姨那里拿到了家属通行的权利,顺便还获得一迭声的祝福。
“小常同学眼光好的哦,男朋友长这么好看,很般配咯。”
一句话将人闹了个红脸,常烟顾不得去研究身后高大男人的神情,只得低着头往自己宿舍放下走。
才走了几步,便被人抓住了手,常烟愣愣回头去看,那人很自然道,“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
楼梯上有人打水时漏出来的水渍,在瓷砖上显得尤其明显,她刚才太紧张,居然就没发现。
再沉稳的人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觉得有某个人在身边,就能放心去交予自己吧。
她也没有挣脱,只是微微笑着,慢下了脚步,两层楼的距离,愣是走出了平时一多倍的时间。
戚晓晓不在,听说是跟礼仪队去外地活动了。
连迟因此也不必拘束,挽起袖子就做好干活的准备,愣头青似的问,“要我搬点什么?”
跟楼下那些快递点的人问法如出一辙,她想着便又笑了。
不懂她每天都莫名其妙在笑些什么,连迟心里疑惑却也不问,只是见她高兴自己心情也好,忍不住把嘴角也轻轻勾起来。
两个人像小傻子似的,在狭小的方寸空间面对面的笑,越笑心里越是溢满了欢欣。
常烟着手去叠衣服,都是些冬季里压沉的东西,她想一点点往家里搬,“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这些装完箱你再搬。”
她的声音总是很轻,但却咬字清晰,让人不必费力去听。
连迟将椅子拉过来坐在她身边,像看电影似的欣赏她,时钟滴滴答答提醒着两人相处得光阴是怎样度过去的。
她的头发从耳后耷拉下来,遮住半张白皙的小脸。
他皱眉,伸手想把阻碍自己观赏的这些东西撩开,他的手掌和她脸一般大,刚刚触摸到那几缕顺滑的乌发,便听见她一声惊呼。
常烟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紫红色封皮的本本,狡黠地笑着,在他面前抖了两下——
“我们是不是该去把证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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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上午十一点半休息,下午一点半继续工作。”
这句话常烟从上车到现在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仍然不能让仪表盘的指针回落一点点,她心惊胆战的计算刚才的路口超速要扣多少分,越算心越凉。
方才那个提议一出口,连迟就跟中了邪似的,将她宿舍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纸箱里,快步装到车上,然后回家拿了户口本后就飞速往这边赶。
民政局和美院是两个方向,中午路上又堵车,奈何这位少爷心里那股子气真上来,还真的谁都拦不住。
终于在十一点十五分到达。
常烟一副脱力模样,被刚才高架上的车速吓到腿软,连安全带都是连迟帮她解开的。
结婚这种事往迷信点说,赶早不赶晚,大多数新人都喜欢早上来办手续,也是为了图个好彩头,到了大晌午的,没人来办手续,连工作人员也跟着散漫起来。
“我们想领结婚证。”
磕着瓜子的柜台人员哼了一下,刚打算推辞这个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快下班了,你们下午……”
后半句话,愣是被吓回了肚子里。
小姑娘人如其声,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很好欺负,只是她身后站的那个男人,明明皮肤挺白的,怎么就有种关公的既视感。
那副阴沉到要掐出水的神情,仿佛她说不办,下一秒他就能把柜台砸了。
“……下午办还得等,现在就办吧。”
常烟似乎没意识到她脸上走马灯似的绚烂精彩,笑意嫣然地回头去拽男人的衣袖,“太好了,待会咱们领完证还能去吃饭庆祝一下。”
“嗯,太好了。”
方才还眼神阴鸷的人,这一秒就变了脸,冲着小姑娘宠溺地笑着,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发旋,冰川融化的毫无征兆。
工作人员偷偷撇了撇嘴——冲外人威风个屁哦,还不是个耙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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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秘书,你们老大在吗?”
“总裁在十四楼开会,我估计快要上来了吧。”
自从跟常烟扯上关系,连迟这种工作狂居然两三天都不见人影,方成明来了又来,还是吃了闭门羹。
他长吁短叹地抱怨,“你们老板放在古代这是妥妥的昏君了,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的就是他啊。”
韩琳笑而不语,反而觉得总裁遇见常小姐后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手底下做事的人也沾光,不必战战兢兢。
话说着,电梯门打开,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走出来,身形挺拔,气质卓然,显然是连迟。
方成明上下打量着迎上去,满是探究地啧啧道,“虽然衣服还是这个颜色,人也是这个人,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今天的你和平时大不相同。”
不等回答他,连迟身上传来手机铃声。
只见他的手顺势伸到胸口的内兜里,掏了半天,却拿出个红本本。
“结婚证”三个字大喇喇的摆在眼前,连迟还不解气似的,翻开首页,里面是他和常烟并排的两张脸,笑意盈盈,四处充溢着恋爱的酸臭味。
“啪”的一声合上,当事人又放回原位,很是不要脸地说,“不好意思,拿错了。”
在他恢复正常的通话声中,韩琳很不忍心地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方成明。
毕竟这是总裁今天第八次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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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点更新啦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用作小狗啦!!
我真的很喜欢,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在那里傻笑,有只有彼此能懂的笑点,感觉那是最幸福最私密的时刻。
顺便征求一下意见,各位对这本文有什么意见,哪里写的不好什么的,以及我现在的文名是不是非常的没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