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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虾
第二天，沐彦早早起来去打工，简若却乘上了去C市的火车。
绿皮火车带着年代久远的时光味道，吭哧吭哧开往C市，也是开往简若采购小龙虾的目的地。
C市琼宝淡水养殖有限公司，这个被简若印在名片上的公司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它的创始人此时才刚摸索着开始养小龙虾，公司要到大半年后才会去申请。
没有申请公司，简若就查不到这个老板的电话，所以他只好提前买了票，今天一大早就坐上火车转大巴，花了小半天时间才摸到琼宝村。
三月份的稻田绿油油在阳光下生长，几位村民在棚子下面抽烟闲聊，不时数落着他们身边一个蓝衣服的村民。
“狗蛋不是我们说你，你学人家养这一池子玩意有什么用？人家海边的城里人有真龙虾吃不稀罕你这个，咱们乡下的乡巴佬也吃不起这叫什么……吃不起这小龙虾啊。”
被称为狗蛋的张家驹尴尬的赔笑，没吱声。
又有一人跟着说：“就是啊狗蛋，这赔钱货壳硬肉少没滋没味的，有剥它的功夫我还不如吃几两五花肉，那家伙多香！”
张家驹听了有些生气：“刘叔，你是不是偷摸我的小龙虾下酒了？”
刘叔理所当然道：“是啊，叔想帮你尝尝味道，不是好推荐给亲戚买么？可你这小龙虾怎么蒸都腥的不行，叔就吃了两个剩下的一锅都倒了，不是刘叔不帮你，你这货比货得扔，还是在家养几只猪实在，一天天捣鼓什么稀奇古怪的……”
张家驹脸色涨红，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不用你管。”扭头就走了。
张家驹在外省上过两年大专，一门心思看上了小龙虾这个养殖生意，回村以后迫不接待就开始学着养小龙虾，在家里的稻田兢兢业业养了一年，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C市距离他上大专的城市太远了，小吃店老板都嫌运费贵不收他的，他的小龙虾去年一斤都没卖掉，在稻田里打洞窝了一个冬天，饲料都倒贴了他不少钱。
今年三月又是放养稚虾的时间了，张家驹还是想养小龙虾，但家里人已经被村民的闲言碎语说的动摇了，开始纷纷劝他放弃。
张家驹漫无目的走在稻田边，看着自己一池子肥硕腰圆的小龙虾，无力地蹲下了。
干完农活的村民跟着过来等家人送饭，看着垂头丧气的张家驹，刘叔得意地过来宽慰他：“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感觉自己读了几年书就有能耐有文化了，狗蛋你也别太丧气啊，好好种地赚钱就是，叔支持你。”
张家驹不理他，刘叔自觉没趣，抽着烟撇开视线，表情一愣。
“咦，这个小伙子是谁？”
不远处，一身西装的简若拎着包走过来，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眼尖的刘叔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有钱人才走的出来的节奏，他去城里时在商场里有钱人的身上见到过。
“这个老板你找谁？”刘叔热情地迎接上去，“村长家是在村里东头那个二楼小洋房，我是琼宝村村委会的，有问题我都能回答！”
简若点头：“认识张家驹么？”
刘叔一愣，看了一眼脚边还在蹲着的张家驹，“你找狗蛋啊，他就搁这呢。”
张家驹迟疑着站起来，“老板你……找我啥事？”
简若客气地打招呼，拿出一份合同道：“是这样道张先生，我是A市美食街的商家代表，听说你这里有小龙虾售卖，过来和你签个长期供应合同，你看一下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吗？”
张家驹受宠若惊，在裤子上擦了三遍手才接过这合同，看着上面三元一斤的价格觉得喜从天降，差点被这大馅饼砸的头晕脑胀：“老板这太多了，两块钱一斤我就很满足了，养这个用不了那么多钱！”
简若微笑：“你再往下看，合同上写明了甲方拥有优先采购权，也就是说如果将来有别人找你收龙虾，就算是平价甚至四元一斤，你也要优先卖我的。当然你放心，等今年秋天时的小龙虾价格我会看行情给你加钱，你不用担心小龙虾供不应求以后少赚太多。”
“不用不用，三元挺好！”张家驹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恨不得当场咬破拇指给简若画押。
“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客气。”简若被他淳朴的反应逗笑，没想到未来琼宝淡水养殖公司的老总年轻时候竟然这么有趣。
刘叔一群人从刚刚开始就惊的瞪大了眼，他是看着张家驹养的小龙虾，就投点虾苗进稻田里围上，没事换换水撒撒饲料，这等它秋天长好了就值这么多钱？一斤三元啊！比他们辛苦种稻田赚了好几倍！
“老板！”刘叔忍不住插嘴了：“你可别被狗蛋骗了啊，他养那小龙虾蒸熟了又腥又难吃，你买回去会亏大钱的！”
简若皱眉看着他，“你是？”
“我是狗蛋他叔。”刘叔苦口婆心地劝道：“不信你现在捞他几只蒸熟了尝尝，肉少又腥，真的不值那么多钱。”
简若纯当他在放屁，让一步对张家驹道：“张先生你家在哪，我今天先买一千斤的小龙虾，订金都在这了，人多眼杂的不太好清帐。”
一千斤！
三千块钱！
张家驹晕晕乎乎领着简若回家签合同拿钱，路都不太会走了，觉得脚底下全是棉花。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的琼宝村村民更是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羡慕中还有一点嫉妒。
“三千块钱啊我的乖乖，我种地一年也就赚个五千，狗蛋这每天养养小龙虾就能赚到了？”
“而且他家地里的小龙虾可还多着呢……”
一个村民站不住了，扛着农具开始追前面不远的张家驹。
“老王，你干什么去！”刘叔喊了一嗓子。
老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傻啊，赶紧跟上家驹唠嗑啊，三月正是下虾苗的时候，你傻站在这和钱过不去啊？？”
“你要学养龙虾？”刘叔老脸挂不住了，怒道：“刚刚是谁在那骂狗蛋养龙虾没用，吐出去的唾沫你还想咽回去？”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见。”老王脸皮够厚，反过来骂他：“我就知道你个榆木脑袋这辈子是别想赚钱娶媳妇了，回家抱着你那几头猪睡觉去吧！”
有人带头，剩下的几个村民一拥而上开始追张家驹，只剩下刘叔一个人站在原地气的翻白眼。
“一群势利眼的乡巴佬，呸！”刘叔站在那骂到口干舌燥，直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才扛着锄头回家热剩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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