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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互换
明塔很快就回来了,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水果和美酒,明塔把托盘放在一张小方桌上,自己垂手立在一边。
托盘里有一颗石榴,表皮微微裂开,露出鲜红的石榴籽。我刚想伸手去拿,脑袋里就响起卡珊德拉的话——“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请不要被石榴所诱惑。”
我的手指绕过了石榴,拿起了一颗葡萄。
我随意跟明塔聊天:“明塔,这些水果生长在哪里?”冥界看起来一片荒芜,不像是能出产水果的样子,何况,这葡萄的味道还不错。
明塔答道:“爱丽舍乐园。”
爱丽舍乐园又称“福地”,据说是冥界难得一见的风景优美的地方。
杯中的酒浆气味香醇,却泛出些许淡蓝的色彩,明塔见我面露疑惑,主动解释道:“这是真理田园中的果实酿成的酒。您在路上应该看到过,那里的树长得有点奇怪,但它们的果实味道很好。”
一口酒喝下去,我的脑袋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身体似乎不受我的控制,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酒杯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明塔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她抓住我的肩膀,“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要逃离这具身体,甘甜的酒浆顺着咽喉留下,逐渐把我的灵魂和□□剥离开来,我愣愣地看着明塔迅速跑出宫殿。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有余,我曾无数次想过自己还会不会回去,现在突然有灵魂出窍的感觉,我却有些不舍,拼命想要将灵魂塞进身体。
渐渐地,我又能动了,我活动了一下腿脚,疲惫无比地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睁开眼睛时,哈迪斯站在我的面前,他把冰凉的手指放在我的眉心,说:“你的灵魂不稳。”
一股神力注入我的身体,冰凉彻骨,我忍不住哆嗦起来,明塔拉住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能感觉到灵魂正在与身体融合,突然,我的头脑一阵刺痛,我站起来迅速后退几步,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再一次睁开眼睛,却见明塔正背对着我跪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女人,黑色长发,白色衣裙,看着有点眼熟。
那人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眸子惊愕地盯着我。我猛然清醒过来,躺在地上的不就是“我”么?
地上的“我”推开明塔,跌跌撞撞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表情一言难尽。明塔似乎是吓呆了,她弱弱地说:“陛下,这……”
“谁是陛下?”我大喊出声,几乎要破音。
我看看自己的手,又揪了揪一身乌漆嘛黑的衣服。
我绝望了,我变成了哈迪斯,而哈迪斯变成了珀耳塞福涅。
这一刻我的心思是:哈迪斯面无表情果然是由于遍布神经坏死,我现在想做一个悲痛表情也比以前艰难许多……我努力哭丧起脸,表达我生不如死的心情。
“你先放开我,”我轻轻松松地拨开哈迪斯的爪子,“这是怎么回事?”
明塔应该从未在冥王这张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哈迪斯扶住额头:“我也不知道,你的灵魂突然进入我的身体,我只能暂且……”
我们很赶潮流地来了一把灵魂互换,哈迪斯顶着我的脸,露出了崩溃的表情,明塔的脸几乎可以做成表情包,我心里居然还有点小激动,突然变成一界之主,这么多神力,简直不知道怎么用才好!
“你别笑了……”哈迪斯痛苦地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露出了迷之傻笑,一旁的明塔捂住脸不忍直视。
我心里生出了幸灾乐祸的舒爽感,哈哈哈,让你强行把我带到冥界,这下栽了吧!
不过事情还是有点麻烦,德墨特尔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我总不能顶着哈迪斯的脸跟她母女重逢……而且,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冥王跟珀耳塞福涅掉了个个儿,冥界非得乱成一团不可!
哈迪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我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我不得不感叹,珀耳塞福涅这张脸竟也有如此气势。
我点头应下,说道:“你也得配合我,要是跟母亲见了面,你必须装成我的样子。”我停顿一下,继续道:“不准板着脸!也不准不说话!”
哼,我现在可不怕你了!
哈迪斯脸色阴沉:“你先想想自己要怎么对付德墨特尔吧!”
我:“……”也是,到时候哈迪斯跟德墨特尔母女情深,我却要被追着打,还得时刻保持冥王的气势,想想就酸爽。
哈迪斯端起桌上的酒杯,对明塔说:“把这种酒再拿来一些。”
明塔走了,留下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我:“这是什么酒?”这哪是酒啊,明明是毒药!
哈迪斯:“幽灵树的果实,里面有微弱的灵魂之力,不过就算是凡人也不会受到影响。”
我心虚地低下了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老实回答。”我对哈迪斯说,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你跟明塔,是什么关系?”
哈迪斯的脸由白转青,眉头紧蹙起来。
我连忙说:“别老皱眉,万一长皱纹怎么办?你们俩什么关系,快说啊,别害羞。”
“没有关系。”他冷漠地说。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我控制着哈迪斯的壳子,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因此让明塔守了活寡,那才是作孽呢!
“那跟别的……别的女人呢?还有女神,有什么关系吗?”我继续问道。
“没有!”珀耳塞福涅的脸藏不住情绪,我察觉到哈迪斯的怒火旺盛得几乎要把我烧成灰。
“别生气别生气,洁身自好不是坏事。”我宽慰道。
“闭嘴!”哈迪斯恼羞成怒,“记住,不准别人面前说这些奇怪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我连连点头,“绝对不对别人说,只对你说!”
哈迪斯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说:“也不准做奇怪的表情!”
我点头如捣蒜。
明塔带着两个侍女回来了,三人一人捧着一个大酒壶,另外两个侍女放下酒壶,就匆匆离开了大殿,明塔对我们说:“这是所有的酒了,如果不够,我现在就……”
“够了够了,”我说,“辛苦你了。”
明塔在一边斟酒,我们两个一杯一杯地灌,哈迪斯有点心急,甚至直接拿过一只酒壶对瓶吹,但无论怎么喝,都没有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了,三壶酒却很快就见了底。
我对哈迪斯说:“怎么办?喝这个已经没用了……”
哈迪斯低着头不说话,我见头发有点凌乱,就帮他捋了捋,说:“你现在可变成‘我’了,要注意你的仪表,不能给我丢脸……妈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哈迪斯红着脸抬头瞪了我一眼,那叫一个千娇百媚,还打了个酒嗝。我心想这下完了,珀耳塞福涅这个身体酒量不好,之前有一次喝多了还当众耍酒疯,我居然给忘了……
“明塔,你先出去吧。”我冷静道。
“可是冥王陛下——”明塔看着明显不正常的哈迪斯,欲言又止。
“出去吧出去吧,我来料理——照顾他。”
明塔乖乖出去了。
我伸手在哈迪斯眼前晃了晃:“喂,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努力眨巴眨巴眼,道:“你——怎么跟我这么像?”
好嘛,原来他是“智商下降”型醉鬼,这样的家伙好对付,动动嘴皮子就能哄他们乖乖上床睡觉。
我语重心长道:“你忘了?我是你哥!”
哈迪斯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即大叫:“胡说,我没有哥!”他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宙斯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他老人家在天界呢!话说怎么突然想起宙斯了?
如果是原来的哈迪斯在这儿发飙,我也许会害怕,但换成了珀耳塞福涅的小胳膊小腿,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我只觉得好笑。
哈迪斯继续嚷嚷:“让他保护好母亲,待我……嗯?我的头盔呢?”他摸摸脑袋,一脸蠢相,简直不忍直视。
我说:“别找头盔了,你母亲没事,宙斯也不在这。”
哈迪斯看看我,迷茫道:“克洛诺斯呢?”
我说:“被你们封印进塔尔塔罗斯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他沉默片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那就好……”
我赶紧抢走他的酒杯,说:“别喝了,明天是战争胜利的庆祝大会,你先去睡吧。”
哈迪斯站起来,左右看了看,视线又落回我的脸上,“你是谁?”
我沉默片刻:“你猜?”
哈迪斯显然懒得猜,也懒得理我,他拿起桌上的石榴,连皮都不剥,直接往嘴里塞。
我大惊,喊道:“你给我住嘴!”一边伸手去抢石榴。
哈迪斯没跟我争抢,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你觉得我们三个,谁能当上神王?”
要是放在三个小时前,这绝对是道送命题,但好在现在的我不怕他,我诚实地说:“宙斯。”
“为什么?”哈迪斯坐端正,面无表情。
“因为他最幸运。”我诚实地回答,神王的位置是抽签抽来的,谁幸运谁就能坐上宝座。
哈迪斯说:“克洛诺斯把我们都吞了下去,唯独留下了宙斯。”
我说:“那是因为瑞亚救了他。”
哈迪斯继续说:“我们五个待在他的肚子里,看到一个襁褓落了下来,结果发现里面裹了一块石头。”他又喝了一杯酒,我见他不耍酒疯,就随他去了。
“如果母亲救的是我,我不会让克洛诺斯有吞下他们的机会。”
我看了看哈迪斯,他神色淡漠,眼睛里却蕴藏着化不开的哀伤,我劝他:“别说了,去睡吧。”
哈迪斯一拍桌子:“你听我说!”
我:“好好好,您说您说!”我这下知道了,这家伙是想把这辈子少说的话都给说出来,免得闷在肚子里活活憋死。
哈迪斯幽怨地问:“为什么母亲当时不救我?”
要不是今天,我打死也不信,传说中“冷酷可怕”的冥王陛下会因为母亲的偏心而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我安慰他:“说不定她当时只是没有机会,你别想太多。”
哈迪斯显然不吃这一套,继续颓唐地喝闷酒。
我问他:“你想当神王么?”
哈迪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把我抓过来干什么?好玩么?
我继续问道:“如果宙斯当了神王,你会怎么样?”
哈迪斯的眼睛里闪出邪恶的光,干脆利落道:“把他打跑。”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明明自己不想当,看兄弟当上了还要眼红,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心态?
我:“为什么呀?”
哈迪斯不说话,他垂着头睡着了,脑袋歪到一边,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暗骂了一句不省心,无奈地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毕竟是我的壳子,可不能受委屈。
哈迪斯突然睁开眼,拉住我的胳膊:“你要去哪?”
我欲哭无泪:“我还有事,你先睡,乖!”
他皱皱眉:“我觉得我不太对劲,是不是你捣的鬼?”说完,他就开始扯胸口处的衣服。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我连忙按住他的爪子,说:“没有啊,你哪有不对劲?别想太多!”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把他按到枕头上:“快睡吧。”
他显然不想睡,但酒劲又犯了上来,一会儿就昏昏沉沉没了动静。
我松了口气,这特么比哄孩子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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