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择一人，终一生

　　那天两人并没有呆多久，但李拂却多了个意外收获，她终于知道了男孩的姓名，很绕口却似曾相识，初初听到查理斯译出西弗勒斯斯内普时，李拂的心不由地跳了一下，莫名地仿佛灵魂深处的悸动。
　　都说佛家讲究因果循环，而道家则更倾向道法自然，大道无为，但终究在种花文化的演化过程中，兼容并蓄，佛道亦是一家。李拂想自来这世界，与西弗勒斯及其一家的相遇，难道就是和尚们常说的因果。不得不说是真相无疑了，因为她破碎时空的出现，使得托比亚与普林斯的生命轨迹都发生了轻微的偏移，也造就了她与西弗勒斯斯内普宿命般的纠缠。
　　即便不确定自己与这一家子是否真存在什么非因即果的关系，但本着修道之人的慈悲以及医者初心，要是普林斯女士能放下心结，虽然不能治愈严重亏空的身体，延长几年寿命还是可以的，不至于让一个孩子面临刚失去父亲，紧接着又失去母亲的境地。因此，李拂只好厚着脸皮多次上门打扰，为了疏导普林斯女士的心结，还常常带上查理斯，翻译些她从漫长时光里学来的故事。但是断断续续一个月的治疗，李拂知道普林斯女士依旧没有求生意志。
　　两个神秘东方人近来的作为艾琳普林斯都看在眼里，她怀疑过他们的意图，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了，如果她还是巫师世界里傲慢阴沉的纯血女巫，那么她也并不会惧怕他们。自从遇到托比亚的那一刻，离开巫师的世界，到后来折断魔杖，喝下抑制魔力的魔药，换来的生活，她不知道后不后悔，但是现在连唯一的托比亚也都不存在了，她已经找不到继续生存的理由了。
　　李拂也并不是每天都呆在西弗勒斯家里，八月十四号这天又该去西弗家为普林斯女士例行针灸。谁知半路感应到护灵符被触发，这符咒李拂只交给过查理斯，若是性命攸关，使此符可暂保，但若非殃及性命，符咒也无法触发。思及此，李拂不得不改道去找查理斯。
　　而查理斯此刻正陷在中国城缘聚德餐馆的大堂里，薄薄的淡金色符光若隐若现形成一个蛋壳状，将查理斯和老板一家都罩在符咒形成的结界中，而结界之外是五个扎着冲天辫，面色惨白，身着寿衣的小童。查理斯今日是受了缘聚德老板的委托，来餐馆为老板招福设阵。这事本应叫上李拂，但老查想李拂近日都在为蜘蛛巷尾的病夫人操心，自个儿也学了个把月，三分真七分假的祈福阵也不难，索性就没叫上李拂。哪知这店主连着三月的亏损本就是有人暗中捣鬼，老查又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也就刚入门，阴差阳错召出五个运财童子，可这童子却不是什么好童子。
　　本以为一天就能搞定，不想背后还有其它术士捣乱。李拂堪堪在结界刚破时赶到了，阻拦下五鬼攻击，五小鬼也是机灵，趁机附身店主幼子，加上术士作法，又是一番纠缠，处理完查理斯的烂摊子已经是五天后。等李拂再赶到蜘蛛尾巷时，却被告知五天前艾琳普林斯去世了，西弗勒斯因为没有监护人被送到了孤儿院。普林斯还是走了，李拂不知道一个酗酒、不负责任的人有什么值得普林斯生死相随的地方。
　　此刻的西弗勒斯呆呆地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干净的被子、床铺，没有发霉的味道。他一如既往地低着头，油腻腻的长发遮住脸上所有的情绪，不合身的外衣、长裤都显露出他的窘迫。西弗勒斯保持这个姿势有两天了。五天前普林斯突然把他叫到床边，给他讲了许多魔法世界的事，最后教给他一个魔咒，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而他则被送到了这里。
　　他很好地继承了艾琳普林斯的阴沉、孤僻，因此同屋的孩子并不喜欢他，恰好他们也不良善。他们嘲笑他的穿着，戏弄他，会想要用拳头施加在他身上，西弗勒斯不喜欢这个地方。五天了，普林斯离开五天了，他彻底成了孤儿。而李拂隐身找到西弗勒斯的时候正好看到屋子角落里那小小的一团黑，他静静地抱着双腿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上，油腻腻的黑色长发搭拉下来只能看到一个头顶。李拂到来的一瞬间，西弗勒斯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保持那个姿势。
　　李拂兴冲冲地找到了西弗勒斯，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悄悄放了包点心在他身旁便离开了。而西弗勒斯直到同屋的孩子到他身旁争抢东西，本来不欲搭理，但是他们实在太吵闹了，西弗勒斯抬头便看到他们争抢的东西，是他近几个月常常见到的东方点心。他想起了刚才空气中的异动，【原来不是错觉嘛】声音很轻，只有他能听见。
　　如此，李拂经常偷偷给西弗勒斯带些小点心，有时候会见到他，有时候没有人，有时候还有他的室友，李拂基本都不现身。她呆的时间不长，但近来她感觉西弗勒斯似乎越来越沉闷了。直到九月二十八号，李拂再次来到孤儿院，却正好遇见了西弗勒斯的室友围着他咒骂，那些贫瘠的咒骂方式李拂近半年对英语的接触已经能听得出来了。三个孩子正围在西弗勒斯的床上对着床上的孩子咒骂着，撕扯着他的衣服，践踏着他的床铺，重复地咒骂着西弗勒斯是个怪胎。
　　这些孩子的咒骂与撕扯将西弗勒斯埋藏不深的记忆都挖了出来，那些黑暗的日子，托比亚醉酒后的咒骂与殴打同此刻的场景渐渐重叠。李拂似乎感受到周围的空间开始慢慢涌动着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力量正在慢慢增强，仔细看便发现神秘力量的波动中心在西弗勒斯身上，空间里的压迫力越来越强，李拂暗道不好，一个闪身直接使用武力敲晕三个熊孩子，撤去隐身符抱住身体不住颤抖的西弗勒斯【西弗，放松，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不是怪物，你是最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是最好的。】李拂直到抱住西弗勒斯才发现自己似乎比对方矮小一些，短手短脚的李拂略有些艰难地轻抚着西弗勒斯的脊背。
　　也许是李拂的声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李拂的拥抱太过温暖，西弗勒斯因为混乱记忆而无法控制的魔力渐渐地平静下来。等他完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比自己小些的女孩子拥抱着，女孩他不陌生，是那个雨夜里偶遇的东方女孩，似乎那天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有了许多纠缠。他从不怀疑她的用心，也从不会觉得她给与的帮助会让自己难堪，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弗勒斯竟然觉得她的存在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她就像自己一直期待的亲人的感觉。
　　【我很好。】李拂依然像给猫主子顺毛般轻抚着怀里的孩子，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很轻，李拂没太听清，但她能感受到对方情绪已经正常了。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整出个大排场，就真要被当成怪物了，那样的话，估计只能去科研机构的实验台上找他了。李拂松开了对方挠了挠头，在想怎么开口，但词汇量有限，也不知西弗知不知道自己奇怪的力量。看着李拂抓耳挠腮的样子为难的样子，西弗勒斯似乎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刚才是魔力的波动，孩子对魔力的控制并不是很好，但大部分情况下我都可以很好地控制我的魔力。】听着西弗勒斯有些老成而自信的诉说着，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那副从容的样子，在这狭窄的天地里，显的格格不入，加上刚才的事件，李拂愈加觉得他应该离开这里。
　　最近李拂多了件苦恼的事，她在思考怎么把西弗勒斯从孤儿院弄出来，然而她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契机就来了。这天一对衣着不菲的中国夫妇找到了道堂，这对夫妇是随着移民浪潮来到英国的富商，刚到不过五个月，而富商老母亲自离开故土后，就神志不清，日渐消瘦，药石无医。夫妻俩都是孝子，看着母亲被病痛折磨，焦急不已，恰好听家里仆人私下嚼舌根，说是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夫妻两本来是不信的，可是母亲的怪异又摆在眼前，两人纠结几天还是决定找位高人试上一试。
　　【两位如何称呼？】老查有事出门，唤了李拂来店里看一会儿。因为小赌场和缘聚德餐馆的事儿，老查的道堂在英国华人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小姑娘称我王先生就好，这位是我夫人。】男子语气很是温和，行止有礼，看着像是位学富五车的先生。【不知尊师在否？】讲话也颇有些文人气息。【王先生、夫人请先坐，】李拂引两人至内堂坐下，【师父走时说今日会有贵客上门，让我好生接待，二位所求，在师父能力所及，不必忧心。】李拂一边沏茶，一边应答着。
　　王钰一听，颇有些惊奇，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想似乎真有些神奇，就不知这神奇有几分真，几分假。看着王先生眉间一丝疑虑，李拂本也不是什么木头疙瘩，脑子一转话就脱口而出了【师父说了，先生若是有疑也是正常，毕竟我们这行当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只是贵府老夫人也算与我道有缘，您既来了，这事师父也就接了。】闻此王钰不由脸颊微烫，本就有求于人，还猜忌起来了。【忏愧忏愧，只是尊师可需要我们做什么？】说到底王钰还是个生意人，明码标价才更能让他安心。
　　【师父交代二位留下地址及老夫人生庚八字即可，晚些时候师父会亲自上门为老夫人驱逐病痛，至于师父所求，先生晚些时候自己问他吧。】李拂直接以查理斯的名头接下这活计，采了信息就送两人走了。自两人进门，李拂观其面相就知这二位家里长辈身体有异，思及近来忧心之事，脑子一转就有了想法。
　　借着老查道堂焚香沐浴后，李拂便起了个法坛，右手掐诀，左手顺势捻起一张符纸，配合法诀撕扯出人形，随即将老人信息题于纸上，纸人开始凌空舞动。李拂双手合十，配合口诀迅速变换着各种手势，很快纸人便自燃起来，随着李拂念完最后一句口诀，纸人也完全化为灰烬,加上八字上得来的信息，这事李拂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只等晚上查理斯好好配合就好了。
　　【我怎么发觉你这姑娘，脑子越来越活络了，】王家庄园门口，老查打趣着李拂，【咱们修道的不是讲究清心寡欲嘛？我怎么觉着你一肚子坏水儿呢？】下午李拂已经把计划跟查理斯讲了，他只要乖乖配合就好了。【你要是不会讲话，我可以成全你的，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李拂本性就不是个沉闷的，就是当年在纯阳那仙气飘飘的地方，也没几个正经仙儿，耳濡目染李拂没少学怎么做个正经的假仙儿。
　　【二位。。。找谁？】正打趣间，听见门铃来开门的仆人惊讶地看着门口一大一小，大的是个男人，穿着鸦青色的长衫，脸方方正正，看上去有几分正气。小的是个女童，一身蓝白色小袍子，头上包着方巾，嘴角微微上翘，自带一丝笑意，看起来玉雪可爱，就是这年代差异感铺面而来，这两人不会是哪里来的疯子吧，仆人禁不住想。【你好，在下灵霄堂老板李察，烦请小哥通报一下王先生，我与他约好了的。】自打道堂打响名气之后，老查就把名字改回中文了，也不知是哪根儿线又搭回来了。
　　【那二位稍等。】仆人虽半信半疑，但到底还是去找了王钰。【老爷，门口有一大一小两人，男的自称什么灵霄堂的李察，说是跟老爷约好的。】王钰此刻正在老母亲床前侍奉，乍一听不太熟悉的名字，想也没想就想回绝，【灵霄堂，没听过，打发了去吧，】不待仆人走出门，【等等，灵霄堂】回过味儿来的王钰径直出门接人去了。
　　【二位仙师，里面请，怠慢二位了。】不见其人，大老远却能闻其声，此刻的王钰倒让李拂看出了商人的模样。随着王钰的指引，二人穿过大大的花园进了屋子，李拂仔细看了庄园的风水，并没有问题，也没有其他不干净的东西，老夫人房里也没有异常，那看来就是先前查到的问题了。李拂给老察使了个眼色，便将主场交给了老察。
　　【老夫人不过是思亲情切，这一魂一魄归了故里，魂魄不全，自然神志不清。老家可是还有什么亲人？】老察问道。【家里倒是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是家父葬于故土。家母夫妻二人很是恩爱，正是因为家父病逝，不忍见母亲睹物思人，才趁着移民的机会，将母亲也带离了伤心之地。】王钰看着床上的老母亲幽幽地诉说着老人的爱情。老察听了颇有些感动，【看来令堂是放不下故土埋葬的爱人。】李拂突然就想到了普林斯，那也是生死相随的爱情，只是一个恩爱不疑，一个折磨纠缠，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最后李拂以王钰的头发和鲜血为引招回了老夫人一魂一魄，当即王老夫人就清醒了过来。
　　【家母只我一个儿子，今日之事实在是太感谢二位了。二位需要什么报酬。】看着清醒过来的老母亲，王钰异常激动。【先生只需到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即可，一来为老夫人积福，二来也算是报酬了。这孩子是故人之子，这儿的收养法律您也知道，颇有些麻烦，我这条件并不能满足，麻烦王先生了。】怕王钰有什么误会，【王先生放心，您我可先立下字据为证。这孩子后续抚养问题都不会劳烦到您。】李察忙补充道。
　　【李先生此言可是不信任王钰。】这话王钰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有些不高兴。【王先生你可言重了，这孩子是故人之友，本就因当由我照顾，况且这孩子颇具天赋，我本也是要收做关门弟子，您勿要多心。能得您这样的家庭照料，那定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李察本就麻烦先生了，怎能再给先生添麻烦，况且这孩子家里也给他留了些家底，只是找不到监护人，成年之前只能呆在孤儿院。】说到此处，老察还很是入戏地哀叹起来，【这孩子本就是个闷葫芦，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不喜欢他。我去看了几次，都见着这孩子被欺负，你说我一个大人也不好跟孩子计较。想着孩子还是需要一个自由、阳光点儿的地方成长。】
　　王钰家只得他一个孩子，从小就是宝贝儿着长大的，父母也恩爱和睦，他无法想象李察口中的孩子的生活。但是闻之也颇有些感慨，因此两天后王钰便同李察和李拂到孤儿院把西弗勒斯接了出来，以王钰收养的名义。
　　西弗勒斯看着来收养自己的人，很是惊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中国人来收养自己，直到看到李拂，他似乎就什么都懂了。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她总是有那么多神奇的地方。西弗勒斯不能理解，但从此后，他的生命里就多了个李拂，他似乎很多很多时间去探索这个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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