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影帝

　　这两天宋子白在拍广告，好几个，厂商一窝蜂地找上门来。林擎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就跟着发财吧。
　　今天拍的是个网易旗下的VR游戏，养猪厂最近市值赶A超B，荣升互联网三巨头，钱多得烧都烧不完，请了新晋影帝做代言。代言的那款游戏，就是丁磊老板亲自改过代码的《我超帅！》，虚拟现实交互技术，体感操作，可以直接体验盛唐时期的朝堂江湖。
　　林擎拍宋子白那会儿，他正火到没边没影了，走哪都被人围追堵截，厂商恨不得往他兜里塞钱，真是赚到盆满钵翻。可宋子白一点儿一夜暴富的热乎劲都没有，蔫蔫的，还没拍完就站着打瞌睡。是发烧了。
　　林擎拍了一巴掌宋子白的头，把人弄醒了，宋子白差点没给直接栽到地上去，软乎乎地发着牢骚：“干嘛这么凶呀？”
　　他是地道上海人，没睡醒的时候有点儿南方口音，软糯软糯的，拐角都有点黏。不熟的人都很容易给他骗得心软。宋子白晕晕乎乎地走到背景布前，拔出道具剑就是一个凝视，飒飒生风。穿着古装的宋子白向来犯规，白衣翩翩的真是美得不似人间之人。林擎从镜头底下看着宋子白向他挑眼角，眼底晕红一片，眉梢含情，秋波普度，满屋子的雨露谁也少不了谁的。
　　满面春风得意的宋子白见谁都傻笑，被高烧烧得像个智障一样。林擎一天拍照都没敢抽一根烟，生怕把宋子白弄咳嗽了，他这兄弟就要就地挂在这儿了。
　　脖子上挂着俩相机，林擎瞅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指挥了一下：“换个姿势。”
　　那边梢半天没动静，他看了一眼，宋子白有点懵。衣玦纷飞，飘然拖地，被鼓风机一吹特别像一只大风筝。
　　林擎又叫了：“动一动啊，换一边脸。”宋子白挺乖地转了个头。
　　林擎挑了挑眉，问：“扭个腰？”宋子白是真傻了，还真给他来了个折身挺腰，别说挺妩媚。林擎看宋子白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看被烧得脑袋不清醒了。林擎凑了过去，试探问道，一脸八卦：“尹瀚去你家楼下静坐了？”
　　宋子白一个激灵醒了：“你滚。”
　　林擎无聊地缩回摄像头后头了：“怎么没烧傻呢。”
　　宋子白不想搭理他，他全身发热，只想回去睡大觉。尤其是刚刚林擎逼他吃了好几种消炎药退烧药，安定的成分弄得他眼皮打架。
　　所以说宋子白有病，特逞强，要面子。11年以后宋子白脑壳就给摔坏了，一根筋走到底，比以前还要钻牛角尖。一定要通过自虐来表现自我存在。越不把自己当回事，就越是证明了自己的牛逼，是疤就会发光。林擎看他装没事人，一点没打算劝他，还特不厚道地夸宋子白这样特有型，特有男子气概。坏笑着说的，很虚伪。
　　宋子白没看出来，光顾着光芒万丈了，这个照片拍得心里特舒坦，惺惺相惜，简直有一种拯救世界的感动。
　　太感动了就会乐极生悲，宋子白给林擎表演下腰劈叉的时候，一下子没站住，摔了个狗吃屎，趴地上没能起来。
　　林擎磨磨蹭蹭地凑过来了，好奇道：“兄弟没事吧？”
　　宋子白憋了半天不好意思说自己有事，趴在地上缓了一阵没缓过来。
　　林擎就蹲在他身边憋笑。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赶紧滚，换老尹在这早把你绑回家了。”
　　说着就招呼人把自己相机拿了，弯下腰垂手，要把人抱起来。
　　宋子白一脸惊恐往回爬了几步。“老林你要是敢在这公主抱，老子不用在圈里混了。”
　　老林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爬到沙发上？”
　　宋子白想了想，宁死不从，再可杀都不可辱，情愿当着一屋子工作人员的面爬到对面那组沙发上去。
　　要死要活地在沙发上趴着，大腿抽筋，躺着不能动。一袭白色轻纱罩身，端的是出尘超凡，远看过去仙姿佚貌，近看过来一个智障。林擎乐了吧唧地凑过去，给宋子白接了一杯热水，也没管宋子白乐意不乐意，非要给他灌完了。
　　“热水又不治抽筋。”宋子白小声抱怨。
　　“放屁，明明包治百病。”
　　宋子白嫌弃死了，让林擎赶紧滚蛋。林擎笑嘻嘻地在宋子白身边一屁股坐下来了，赖死赖活就不走。一边咬着水果糖，一边骚扰宋子白，戳戳他的脸，揪揪他的发套辫子啥的，特手贱。
　　宋子白没好气地把林擎的胳膊给推开了。
　　发着烧的脸气得红扑扑的，看着实在好玩。林擎被宋子白捶了两下，意犹未尽地收了手，让人给宋子白拿药来。
　　宋子白垂着头喝水，从光影间望过去，宋子白的眼角被汗蒸的酝红，散发着湿热的光，衬得肌肤象牙一般的白。宋子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药吞了下去。林擎靠着沙发看着，仿佛是突然想起来问：“我听说Ellis拍你的时候把你绑墙上了？”

　　宋子白想了想，临海大道那回：“是啊，挺有创意的。”

　　林擎把水果糖嚼的噶蹦响，不高兴了，嫉妒得牙痒痒：“妈的，全赖你，之前一直怕你骂我性骚扰，好多都不敢拍，”林擎一巴掌糊宋子白背上了，“快起来，我要拍这个——”
　　宋子白被他力气震得差点吐血：“什么玩意儿。”
　　林擎说：“你趴好，我从这个角度拍你。”
　　宋子白一脚把他踢下了沙发：“你他妈就是性骚扰！”
　　被宋子白暴力相待，林擎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了宋子白身边，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懂艺术。”
　　宋子白哼了一声：“少贫，赶紧地把任务完成。”
　　“没事，来日方长。”林擎不在意，嘴里念叨着说。
　　宋子白摁着林擎肩膀站稳了，撑着腰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前探脑袋，和林擎的凑一块，看刚刚的成果：“还差几张？”
　　林擎把刚刚显示屏推过来给他看，在那一张一张的过。光影在两人之间流转，光从他身后过，影子落在他的身前，宋子白的白衣被鼓风机吹得轻盈飘忽，在眼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抓不住。
　　“吊威亚那个还拍吗？”林擎嘴里含着糖，含混不清地说，有一茬没一茬地翻着照片。
　　宋子白脸上波澜不惊：“干嘛不拍。”
　　林擎笑着应了声，没留意嘴里的糖一口咬碎了，咯嘣一声脆响。

　　钱实在不好赚。这个《我超帅！》的广告拍的真是鸡犬不宁，特复杂，为了一个造型四处飞，拍完一屋子的人都萎靡了。好不容易搞完了，宋子白的化妆师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发红包，林擎伸出手凑到宋子白面前，宋子白啪地一下幼稚地打在他的手掌上。
　　林擎不干了，手疾眼快把宋子白小手抓住了：“为啥没有我的份。”
　　宋子白脱不开，撅起来嘴了：“要点脸，你几岁啦。”
　　林擎嘿嘿坏笑，就是不放：“你刚刚还对我拳打脚踢呢，快补偿。”
　　真是一大块牛皮糖，宋子白甩不开手，从旁边道具筐里摸了一只棒棒糖，迷迷糊糊地砸在林擎的手掌里，塞给他。仰头打了个呵欠。林擎低头看了眼，草莓味的，挺开心，心满意足地被打发了，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宋子白步履飘飘往外走，口中说：“我要开车回家睡觉。”
　　“你开个头。”林擎追了上来，白眼翻到天上去，拎着宋子白的猫颈子上了自己车。
　　林擎刚遇上宋子白那会儿，他和尹瀚还是复旦的学生。那两个家伙那时候特别清纯，揣着两个相机假装自己是摄影师，四处拍飞禽走兽。
　　外滩的海鸥给他们三人骚扰过好几回，林擎不喜欢拍鸟，觉得那是没玩过机子的初学者干的事，他喜欢趁宋子白不注意拍人。
　　要是被宋子白发现了，宋子白就会坏心地端起相机反击林擎。
　　林擎怕镜头。他拍过成千上万的模特，但是自己特害怕照相。具体表现在每次去照相馆拍证件照的时候，他都不自觉的龇牙咧嘴，面部表情管理不善，特抽搐。
　　所以常常宋子白举起相机对着他时，他都一声惨叫，四处逃窜：“别尼玛拍我。”
　　宋子白这个时候往往特得意地抱着相机追他，一路拍一路狂笑，得意洋洋：“别躲，特帅。”
　　但总体来说，宋子白还算是个挺配合的模特，能听着林擎的话，跟着瞎指挥搔首弄姿。宋子白他们两的毕业照，就是林擎给拍的。蓝天白云下，尹瀚突发奇想，把宋子白给抱起来了，特暧昧地来了个下腰吻，跟结婚照差不多。林擎那个时候一直烦死他们了，说他俩辣眼睛。
　　老林万万没想到，真辣眼睛的是那天拍完结束后。三个人去KTV唱了一夜歌，醉得一滩软泥。尹瀚不让林擎扶宋子白，自己把人背回去了，一路进听海雅居的时候，林擎没注意，啪的一下被尹瀚关在门外了。尹瀚踢上了铁门，把林擎锁外头。
　　“我靠，你干嘛？”林擎喝多了，提声骂道。
　　尹瀚没理他，一边啃宋子白的脖子一边把人拖进卧室。林擎在外头恼火地跟尹瀚比中指，踹了一脚铁门。
　　那天下半夜，林擎没去别的地儿，非蹲在听海雅居给尹瀚找不自在。
　　听见里头翻天覆地，林擎在外头懒洋洋配音：“只听一声裂帛，两人扑倒在床，大战三百回合，端的是酣战淋漓。”尹瀚随手操了身边的花瓶，就丢出去了，正摔在门上了。
　　宋子白在他怀里一声迷迷糊糊地咕哝：“好贵的。”
　　那几年林擎确实在追宋子白。有点欲罢不能的意思。主要是宋子白这人没心没肺的，有点无耻无知，就像现在，突然没事喂人一口菜，说“这个好吃呢”。林擎在嘴里细嚼慢咽，真是觉得说不出的滋味，被他撩的心浮气躁——结果真跟他表示了点啥，宋子白无辜惊慌的一张脸，脸上写着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林擎跟宋子白说过几次喜欢他，宋子白没有回应过，包括林擎都躺床上打石膏那会了，还不知死活地抱着宋子白的手臂不放，要跟宋子白表白。
　　尹瀚在旁边用眼刀剜他，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在人间。
　　那个时候林擎刚在路上栽了个大跟头。大半夜吃着火锅骑着车，吹着口哨唱着歌，一转眼摔下水道里了，也不知道谁他妈动的井盖。
　　这个井盖没让林擎吸取过教训，他死皮赖脸地缠着病床边的宋子白，让他给自己炖汤喝。
　　尹瀚也不是吃素的，到了最后也死活没让林擎喝到过一口汤。
　　井盖的仇是很多年后才报的。那时候尹瀚结婚，找的林擎给他拍结婚照。林擎挺高兴的就去了，到了棚子里看尹瀚还没化妆更高兴了，立刻拍了几张丑照上传微博。
　　那天清晨，趁宋子白还没来，林擎在洗手间把尹瀚截住了。尹瀚挑着眉笑道：“老林，你这阵仗挺大，结婚前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林擎呸了一声说：“老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尹瀚说：“彼此彼此。”然后走过去，把厕所门给关上了。
　　门刚关上林擎一拳头就砸尹瀚身上了，尹瀚没还手，任林擎揍了好几拳。
　　林擎暴跳如雷，揪着尹瀚领子骂：“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呢，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带着老宋有多远滚多远不就没那么多破事了吗？”
　　尹瀚捂着肚子，笑道：“那可不行，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宋子白出了我的视线。”
　　林擎被他气得眼红，正对着尹瀚鼻子就是一拳。

　　林擎跟宋子白表白就跟喝水似的，但是转头就去西伯利亚高原上带了个老婆回来。
　　他老婆是土生土长的战斗民族，俄罗斯一超模，肤白貌美大胸长腿，小学时候就能独身打一头熊回来。
　　林擎给她拍了个照，照着照着，就被迷得三魂五道，嘴巴黏一起了，抱着滚上了床单。林擎被这洋妞上了以后，就心醉神迷地把人带回了上海。
　　第一次见兄弟的那餐饭，不知是谁不知死活地叫了尹瀚过来。那时候尹瀚在和原霏晓假装传绯闻，心情不佳，见着人就想撒气。
　　他拉着原霏晓的手磨磨蹭蹭地出现了，两个人都低气压。原霏晓一脸冷漠地坐在一边玩手机，尹瀚冷着眼不说话，就等着说凑过来就揍一顿。这两个人天生气场不和，恨不得隔了十米远。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宋子白，正一脸智障地在满桌子找吃的。这家杭帮菜特别地道，是西湖边楼外楼那个大厨出走以后开的分店。宋子白的脸恨不得埋进那盆西湖糖醋鱼里了，和他一道埋进去的还有他兄弟严一频。
　　所以林擎拉着俄罗斯超模走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严一频被鱼刺卡了喉咙的时候。宋子白惊慌失措地给严一频抠嗓子，尹瀚不着痕迹地拎着宋子白的领子把他拽到一边去了，捶的严一频差点断气，米醋陈醋白醋灌了一轮。
　　“这是在做什么？”超模用生硬的国语问林擎。
　　林擎抽着烟，笑着回答：“一种饮料，在喝饮料。”
　　洋妞眼睛冒了光，没见过醋，觉得很稀奇。凑过去也要一起玩，然后抱着严一频涕泪横流的脸，喂他喝了整整一瓶醋。宋子白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天晚上，桌上一半的男人被洋妞玩弄的体无完肤痛不欲生，觉得要跪倒在战斗民族的脚下。
　　尹瀚皮笑肉不笑地看林擎：“挺厉害的啊你。”
　　林擎今年6月胳膊才拆的石膏，和尹瀚是新仇旧恨，见面眼红。他抽着烟吞云吐雾，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不是吗？”他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素鸡，“你也就能泡泡宋子白这个二百五了。”
　　尹瀚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仿佛别人嘴里说出宋子白三个字都能惹怒尹大公子。他假笑着说：“可惜你永远泡不到。”
　　林擎有点怒，特烦尹瀚把宋子白当所有物的那种蛮横，丢了筷子里的素鸡去跟尹瀚抢狮子头。尹瀚可没让他夹到，筷子使得溜溜溜，一划就把林擎的筷子推开了。
　　这一顿饭林擎跟尹瀚吃得刀光剑影，洋妞一直在折磨严一频，宋子白只觉得生不如死，想找个地洞爬进去，但是有林擎和尹瀚在这，愣是屁股落在外头没让他钻进去。
　　尹瀚揪着他问：“宋子白，你敢去？”一脸恼怒。
　　林擎一脸得意：“我结婚多大的事啊，宋小白必须来。”
　　林擎很不要脸，他扬言结婚的时候要在上海滩洋场十里摆酒席，被天席地地在白渡桥洞房花烛夜，非要宋子白见证这么牛逼的现场。但是事实上林擎后来光顾着和洋妞滚床单去了，没费心思谈感情，闪婚就是领张证的事。真正儿八经把宋子白拖到婚礼上的是尹瀚。
　　说到底，宋子白这辈子也只给尹瀚当过伴郎。
　　他这么多年交过的狐朋狗友一大堆，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当伴郎的。何况尹瀚也确实不是正人君子，让前男友当伴郎这种缺德事，除了尹瀚还真没人干得出来。
　　尹瀚让宋子白过来给他当伴郎的时候，宋子白差点没把那衣服鞋砸尹瀚脸上。他委屈巴巴地跟着尹瀚讲：“你就不怕我婚礼上拉着你私奔咯？”尹瀚笑得特别真诚：“没事儿你一拉我我就跟着你跑，比你家那五只猫还听话。”宋子白望着尹瀚天经地义那张脸，心里特崩溃，想钻进地洞里。
　　那天没让宋子白钻进洞里的人是原天仙，原霏晓把宋子白拨一边，嫌弃他挡路。冷冷地瞥了眼尹瀚：“要不要我给你当伴娘，凑个整？”面无表情。
　　宋子白感动得眼泪汪汪，一辈子记着原天仙的大恩大德。
　　但今天饭局上的这个原霏晓，还远没有那样的好心肠，跟宋子白没多少交情。她高贵冷艳地吃完了饭，用餐巾擦着嘴角，然后问：“完事了吗，要我等你们吗？”
　　话音刚落，她没等应声就走了，其他人觉得自己就像那一张纸巾一样被原霏晓扔进了垃圾桶。

　　林擎倒是真见过宋子白动魄惊心的照片，但是那是尹瀚拍的大糊照，失焦了，手还动，而且过曝。宋子白在拖地板，尹瀚穿着跑鞋就进来了，被宋子白气势汹汹地追着打，笑意在眼睛里浓得化不开。
　　那个时候林擎经常偷拍宋子白。
　　唇红齿白，姣好面容，娇嫩的像朵花儿一样。那时候宋子白拍偶像剧拍得多了，微笑三十度，仰头四十五度，表情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那么完美精致。宋子白在镜头里完美无瑕，跟景色凑在一起，美得不像真人，跟个塑料娃娃似的。
　　林擎总嘲笑他硬照不行，说他难怪拍烂剧。
　　宋子白也不生气，蹙起来的眉尖柔顺的向下弯着，风著桃花媚春水。
　　那时候林擎想，宋子白这个人不行，拍照时总有种浮浅的煽情，说到底是俗丽的。可为什么偏偏尹瀚随手拍的那张却有穿心而过的光色飞溅呢？
　　他到底是后悔没看见宋子白从威亚上掉下来的那一刻，无边无垠的清朗天空，无垠无边的静谧大地。十米高的巨大机器，底下轰动的喧哗，还有那动态的一点影子。
　　尹瀚在宋子白出事的时候嚎啕大哭得像个孬种，而林擎却老想着把那时候拍下来，也是够不要脸的。但这件事林擎不会让宋子白知道。
　　就像尹瀚也永远不会让宋子白发现，曾经的宋子白能让他怎样的方寸大失。
　　林擎拍宋子白有半辈子了，但是真正满意的照片还没出现，他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拍到。说实话，林擎这个人一般来说特义气一爷们。朋友妻不可欺，和他那帮没节操的朋友不同，他向来不乱搞对象，和洋妞闪婚那也是情之所至，真爱挡不住。
　　但是在他见过尹瀚把宋子白拐上床的事以后还爱上了宋子白，那真是纯属意外，而且事已至此，林擎心里还倒打一耙，一口认定是宋子白勾引的他。
　　怪得了他吗，宋子白撩的又不止他一个，有些人怂，不敢泡罢了。他又不怕尹瀚，更不怕宋子白，再狂蜂猛兽也先泡了再说，哪管得了外头洪水滔天。
　　到了2016年，宋子白跟尹瀚在金鸽奖上私奔了，林擎才终于承认，妈的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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