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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照羌
不晓得是决霖平日里太得照羌宠爱,还是那般?那日,她与决霖回到巫宫以后,本是被带到了书契院的偏殿虞书阁里面歇着。
奈何这虞书阁内鲜少有人,又无消遣。耐不住性子的洛宸,便化作浣升的模样,悄悄的跟去了巫族议事的大殿。
“父君。”
大殿之上,坐着的男子,便是那祸乱九族的巫君照羌。而底下跪着的玄衣少年便是被她死缠烂打从修狄地里拉回来的决霖。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大概是如何也不能相信,照羌还有这么心慈手软的时候。先前只闻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不想处理起决霖的事情来,处罚竟是如此之轻。他擅自离开巫族之事,缺席大典之事也不过是罚了他去修狄地待半月左右,弄不好本就是承他所愿,算不得惩罚,如今又是擅自走出修狄地,竟也只是让手下人拿来蚀骨鞭抽上几鞭。
比起昔日她在凤凰谷里的处罚实在是不值一提。直到这小子的运气是真真好,不仅父君宠着,就连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惯着。这不,还没打上几鞭子,便出了一个身着白底暗纹锦服的少年,跪在地上,请求照羌手下留情。
看这样子,大约也就是大了决霖两三万岁的模样,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稳重,眉目之间露出的淡然却不是常人能及得上的。
那一句——父君,二弟年岁尚小,求父君开恩。当着满殿大臣,高座之上的巫君的面,敢冒着忤逆不孝的罪名为自个儿不是一个母妃的弟弟求情,当真是不容易。这种时候不踩一脚,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世子,你可是你在干什么?”巫君眉头一皱,如狼似虎一般的盯着那少年。
“父君,孩儿自知自己在干什么,还请父君开恩。”
“如此,待霖儿下去疗伤。”照羌收回了打在决霖身上的蚀骨鞭,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到,随后便开始处理朝政,不再搭理此事了。
只是,这言语之间透露着照羌对两个儿子的区别对待了。只一声“霖儿”,只一声“世子”,便能看出父子之间的亲疏。
原以为像他那样的孩子,会得到照羌的喜爱,可是只言片语之间却见不到半分的怜惜,夸赞。想当初在凤凰谷之时,她那些哥哥姐姐便是如此,无论怎么讨族里的长辈开心,在大家的眼里,地位都是及不上她。
每每如此,他们的眼里就充满了嫉妒、怨恨以及欲望。而那少年在面对这种情况之时,眉眼之间却不曾有一丝波动。好似嫡庶之分在他眼中,便如同那天外天的浮云一般。
本来是跟着决霖过来看好戏的,却不想碰见这么一件糟心的事儿,那少年的淡然自若让她心里膈应的不行。哪怕是回到了虞书阁,她也是食不香,寝不安。总盘算着,要去和这世子聊上一聊,指不定那日照羌灭了,他就是下一任巫君呢?决霖那人,实实在在不像是一个心有野马,不苟言笑的主儿。
“浣升啊。帮我查一查巫族世子。”
这虞书阁本就是书契院里最偏的地儿,虽然平日里少有人来,可浣升还是还不放心的设了好几层结界。毕竟他们在巫族的事儿,决霖那小子还没和照羌通过气儿。
也好在他是在里三层外三层都设了结界,才让洛宸这般放肆的大吵大闹都没人能听得见。
听着他家小祖宗总算是没对决霖上什么心思,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位什么世子,应该也是一时兴致来了而已。
因着这一层,浣升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洛宸,只是他没有想到,只他出去这么一会儿,几盏茶功夫。她家小祖宗就出了事儿,最关键的是,等到他回来之时,他的恩宠竟被一只野狐狸抢了去。
几盏茶以前,浣升得令出去以后。洛宸一人在屋里闷得无趣儿,便想着出去走走。
“眼瞧着,世子也不小了,姐姐,怎么也不见君上给张罗张罗世子的婚事儿。”
洛宸才出了书契院,便见了一外着妃色银丝绣片外袍,里衬藕色忍冬花纹曳地长裙的女子,跟着那日云岫宫中的小婢女口中所称的珀姬娘娘,一道随行在花园里边赏花边聊聊趣事儿。
“世子,正当为君上分忧之际,如何能在此时论起迎娶之事来了?妹妹此话,是说笑了。”珀姬笑道,举手投足间竟像极了方才大殿之下的少年,温和谦逊。
“是妹妹妄言了,忘姐姐恕罪。”那女子连连赔罪,像是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可转眼间,又喜笑颜开了起来,附在珀姬的耳边嘟囔了几句。
隔得太远,洛宸也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晓得,在那女子说完后的那一瞬间,珀姬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又迅速的恢复常态。
“妹妹思虑的是。难怪君上常说妹妹聪慧。”珀姬满是欢喜的夸了那女子一句,这宫里的女子心思之深真的是难以用尺度来衡量。
好在决霖还有个疼他的父君,不然就算是不死在外面的刀枪剑戟之中,也得被这群心思缜密,又工于心计的女子给害死。相比较凤凰谷中的兄弟姐妹,他倒是幸运了许多。
这一次确实让她对决霖改观不少,深居高位,无所依傍,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这看起来一片祥和的天地,在暗地里早已是波涛汹涌,难以抑制。而她不过是这动荡世间的一颗微小的星辰,她的性命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留。
珀姬走后,便留得那女子一人在花园中踱步,而她便是如何的没有运气,竟被那女子逮了个正着儿。这会儿闹到了大殿上也是颇失礼节,洛宸一脸不情愿的被那女子的侍婢抓着,想来她自出生开始便没受过这般委屈,心里也是憋屈的很。
虽说巫族乃是魔系一族的分支,规矩礼制并不是相当健全,可听闻其对付有罪之人或来历不明的外人,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手段的。
“魅书,你可知大殿,非男子不可入内。”大殿之上,照羌侧目斜视那红衣似火的女子,有意袒护却又不失君王之威严。
“魅书知错,只是魅书也是担心巫族之安危,故前来禀告。”想来那女子平日里也是个得宠的主儿,早早的便看出来了照羌对她有偏袒之心,便也更加的胆大起来。
“哦,何事?”
魅书此言一出,大殿里一时间想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大臣们贼眉鼠眼,互相算计,生怕这位魅书娘娘把他们的底儿给透了。可谁能想到那魅书娘娘带来的丫头,竟是一个与他们毫无瓜葛的外族人。
“是你?”
魅书将洛宸带到照羌的跟前儿,一脸得意的向照羌邀功。却不想照羌看着被压倒在地上的洛宸,眼睛里失了神。
在洛宸的右眼角处有一道咒符,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当年洛宸出生之时,他与妃颜一起赠与洛宸的礼物,那道集天地之灵气的禁咒,可保她永生永世不受世间之苦,不领天地之罚。
那时候妃颜还没有离他而去,决霖也不似如今这般处处与他作对。“你叫洛宸?”
“是。”虽说洛宸也不知照羌见了她为何这般神情,可他问得好像她也只能答是。
“五万年了。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五万年了,你何时才肯原谅我。照羌的眼里满是愧疚,满是悔恨。
在洛宸的印象里自己与照羌也不过是才见过一两面而已,谈不上熟络,怎得他见了自己就跟瞧见了自个儿的亲闺女似的?
“少主,您的伤,少主,别为难小的。”正在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自处时,大殿之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只见衣服上还染着血迹大殿的决霖,一人闯入了大殿,见了照羌既没行礼,也没问安,径直的走到了洛宸的身边,将她扯了起来。便要向外走去。
洛宸第一次觉得,决霖这家伙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胆子够大,敢作敢为。
“君上。”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喊出来,照羌朝着门外施了一道结界,“站住。”
“父君可还有事?”决霖面朝大门,背向照羌,紧紧的拽着洛宸的手,冷冷的回了一句。
“这大殿岂是你想闯便闯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君?”
决霖的态度却是不好,单凭着照羌对他的宽容忍让,他这般确实是过分了。洛宸望了一眼决霖,又想了想方才照羌所说的话,不知怎么,她竟对照羌有那么一丝的同情——那个曾经差点毁了天地安宁的疯子。
“君上有话不妨直接问洛宸便是。”眼看着一件小事马上便要扩大成父子之间的隔阂,洛宸便赶着将这事儿糊弄过去。毕竟自个儿是阿姐送到决霖手中的,若是捅了大篓子,岂不是给她家阿姐失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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