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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呜呜呜。”何清俊说到这里,简直是悲从中来,一把跪下来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道:“薛姑娘,菩萨娘娘,你就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那天龙教教主盗了剑鞘之后发现不对,这才留下条子限我们三天之内交出刀鞘的。我们掌门说了,宁死也不能把刀鞘交给那人,嘱咐我把刀鞘带出来。你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敌得过那魔头啊!被抓住了,那不就是个‘死’字吗!”
他边说边嚎,手上力气死紧,锢得薛纯进退不得,她垂眼看着何清俊声泪俱下的样子,目光真诚地道:“那这次四门八派齐聚,高手如云,你把刀鞘交给他们保管,不是正好吗?”
“交给他们?”何清俊抬起头,脸上哪有一点泪痕,他笑中带着不屑,“我只怕他们自身难保!”其实他本来也不知道该把这剑鞘交给谁,直到今天谢韫一语道破他来历,他才反应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何清俊露出一个堪称得上是灵巧的表情:“你把刀鞘接下来,我就告诉你。”
薛纯:……
“那算了。”她真气灌注于手,轻轻一拂,就把粗壮的何清俊拂到了一边,转身欲走。
何清俊连滚带爬地追上去拉住她,“等等——”
两人一路拉扯着出了包厢的门,一楼伺候的人看见了,立马提醒方铁奇看。方铁奇浓眉一皱。
有杀气!
何清俊警惕地左右一瞟,就瞟到方铁奇那双小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就松了手。薛纯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方铁奇笑看着自己,她老大不自在地转过身,往院子里去。
方铁奇的笑容在薛纯转身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看着强装无事的何清俊,招过穆连附耳吩咐:“查查这个何清俊有什么古怪。”
“属下明白。”
薛纯转过回廊,发现何清俊仍跟在身后,便住了脚,白若梨花的脸上带着冷意,“何少侠,此事我真帮不了你,请留步吧。”
“薛姑娘。”何清俊见她说完便要走,忙提高了声音喊住她,“你帮不了我,难道你家公子爷也帮不了我吗?”
远山眉微拢,盯着他看了一会后才丢下一句:“跟上吧。”
回房的时候谢天成已经不在了,谢韫倚在窗边抚着那一盆君子兰,闲闲看过来一眼,透着股说不出的慵懒风流。
“公子。”薛纯走到他身侧,微微让开些,把何清俊露了出来。
何清俊也跟着问好:“谢少侠。”
“何少侠。”谢韫抬手示意他坐下,“你来找我,想必定是有事吧。”
他眼神沉静,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透着股像能把人看到骨子里的知悉,让人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从。不过何清俊也没打算瞒,他深吸口气,把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然后把那个布包放到了桌上。
“在下听说谢少侠是骄子之姿,智计卓绝,还请您大发善心,救我派于水火。若您能施以援手,今后赴汤蹈火,我何清俊绝无二话!”
薛纯看向谢韫。
他唇边带着的笑意未变,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狠狠瞪了何清俊一眼。竟会找事!
“纯儿,收下吧。”果然,谢韫开口。
何清俊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不用谢我,不过这等大事,我还是应该禀明师傅。”
“何某明白,只要剑鞘在谢少侠手中,谢少侠愿做什么,何某绝无二话。”
薛纯看着那一方其貌不扬的布包,不知为何有种预感:这将是个再难甩掉的包袱。
廿七这日的风,大得有些吓人。
峨嵋山顶,幡动如浪涌。
大堂内坐着四门八派的掌门,后头站着一干亲近弟子,其余的人都候在外头广场处。人序井然,寂寂无声。
慈悲师太站在正南位,深深一施礼,“各位掌门远道而来,实在辛苦,我慈悲在这里先谢过了。”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付雨和胭月及峨嵋弟子皆抱剑行礼,场面整齐划一,渲染出几分悲壮声气。
谢天成第一个站出来,“四门八派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峨嵋受辱,我等岂能袖手旁观。更何况那天龙教教主手段毒辣,我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接着是武当掌门张问心,他道袍翩然,眉目和善,附和道:“谢兄说的极是。”
余下门派中,除崆峒派未派人来,少林方丈闭关修禅,只派了弟子明思和尚前来外,虽也应和,但亲疏远近,还是一目了然的。
慈悲师太面上不显,心中自有计较,她侧首吩咐胭月:“请灵剑来。”胭月点头,她仍旧一身白衣,清高出尘,秀足一点,人就似轻燕一般掠了出去,身姿翩然,令人目眩神迷。眨眼间就到了广场中心的祭坛之上。
祭坛四四方方,以原石打磨而成,浸透着岁月锤炼出的痕迹,中心拿四根粗大的粗铁链捆着一柄剑,每根铁链都有胭月的腰那么粗。广场上的弟子们都看向她,好奇她要做什么。
取剑吗?
万众注视之下,胭月身形一动,众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一闪,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吼鸣声,脚下的地也开始微微震颤——
“铁链……铁链动了!”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喊。
方才还静静交缠在一起的铁链四散开来,迅猛如灵蛇,直直朝着胭月打去!
掀起来的风带着铁锈的腥气,乍闻之下犹如血腥之气,激得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胭月的眼睛很亮,也很空。此刻除了那几根铁链外,她已什么都看不见了。
广袖向两边舒展开来,拖住最外面的两根铁链狠狠向外一甩!
砰——
广场最外沿被砸出两道深深的印痕,携带着的真气甚至还带翻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弟子们。
哀鸿声顿起。
胭月无心理会,剩下的两根铁链一上一下翻涌而来,眼看就要缠绕在一起把她夹持起来——如同锁住祭坛中心那一把峨嵋灵剑一样。她侧旋过身子,不退反进,冲着铁链的方向连连翻转,一脚勾住身下的铁链,一手抓住眼前的,往外狠狠一拉!
铁链向外滚动的速度顿时加快,连带着胭月也一起飞将出去。不够,还要再快!胭月咬牙,在两股劲风之中狠狠再转了一次身!凭借旋转之力又将铁链带出一段距离。
嘎,祭坛中心传开什么东西卡住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停了!”
胭月此时人已在广场边缘,一手一脚扯着两根绷直了的铁链,一人两链一块静止不动。
过了一瞬,头顶传来她清冷的声音:“都让开!”
众弟子想到刚才那两根铁链落下来时候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一刻不停地拔腿就跑。等到跑得足够远了才敢回头观望。
胭月手脚轻轻一放,便把铁链扔了下去,如同丢弃一件不可心的小物,姿态说不尽的轻松惬意。轰隆两声巨响,仿佛砸在众人心头,如山崩地裂,尘嚣四起。
飞沙走石之中,有一人持剑而出。
她脚步不急不缓,浑身不染纤尘,甚至在刚刚那番激烈缠斗之中,她的面纱都没有乱一下。
峨嵋胭月,当之无愧。
众人不自觉地就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其中不乏峨嵋弟子。她们却不是为了胭月刚才的风采,而是为了一句话:持峨嵋灵剑者,掌峨嵋。
此刻峨嵋灵剑在手,胭月就是峨嵋派当之无愧的领头人!
“师傅,灵剑已请到手,请您吩咐。”胭月在众人无声的拜服之下走进大堂,恭恭敬敬地把灵剑双手奉给慈悲师太,悦声道。
“好!好!好!”慈悲师太连说三个好字,满目欣慰,“我峨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众掌门自然连声恭贺,把胭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一片恭维之中,传来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峨嵋胭月果真名不虚传,可惜谢韫师侄如今武功已废,否则能再叫某见识一下武林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也算不枉此生了。”
空气骤然一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胭月的身上移到了那个坐着的清瘦身影上。
谢韫今日穿玄紫单衣,配金玉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透着十足世家公子的金尊玉贵之气,半点不像个江湖人士。听到朱连水这番挖苦之词,也不动怒,看上去涵养极好。
武林的天之骄子啊。
可惜!太可惜!
谢天成沉了脸色,寒声道:“朱掌门难不成没有见识过吗?我记得韫儿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和您的高徒交过手了。”
朱连水被当面揭了伤疤,一张脸涨成了酱色。
不错,他堂堂一门之主,这么大年纪了,却处处针对谢韫这个小辈,为得不是其他,正是因为
当年他爱徒林清风挑战谢韫,却反被谢韫所杀。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虽说比武切磋讲究的是点到为止。但毕竟刀剑无眼,生死关头谁还会在意手下使得几分力、会不会伤了对方性命呢?
只是林清风毕竟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与他情同父子,却死在谢韫手下,此意如何能平!
“谢掌门还有脸提起此事?”
“切磋武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生死有命,朱掌门何必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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