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SGG]教廷旧事

　　萨拉查给罗伊娜发了条短讯。

　　现今对方正在地球的另一头搞炼金术（化学）——这是罗伊娜本人的戏言。
　　半小时后，萨拉查接到通讯请求，书桌上的投影仪缓缓亮起。
　　白金长发简单地扎成团，罗伊娜穿着毛绒睡衣，手拿一杯咖啡的投影坐在萨拉查面前。

　　“今天有进展吗？”这显然只是萨拉查的客套话。
　　罗伊娜耸肩：“不，失败了。”她晃了晃杯子，陶瓷小勺敲着杯壁叮叮作响，“我有时候怀疑做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瞧瞧你，甚至还能玩游戏。”
　　她促狭的注视里萨拉查哼笑一声，绿眼睛在台灯光下晦暗不明。“游戏害我不浅。”
　　罗伊娜扬眉：“我看你乐在其中。”
　　萨拉查几乎要翻白眼，良好的家教和习惯阻止了他。
　　“感情问题你该咨询赫尔加。”裹在白色绒毛里的女人像只修长的北极熊，“看在彩虹旗的份上，我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
　　全息投影把脸埋进咖啡杯的时候萨拉查开口：“你更适合做决定，赫尔加能给出非常好的建议——但我们这样的人总会想太多。建议会在我们这里扭曲。”

　　“我的看法是，对于一个未知循环，只有输入（input）之后你才能得到结果。”罗伊娜这么说，“虽然我得到的结果不怎么样，但至少结束了上一阶段的折磨。”
　　“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在暗示什么，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萨拉查思考着，指尖轻轻敲打椅子扶手。
　　“你怕他认为你在暗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想暗示他了。”罗伊娜说，浅蓝眼睛带着强悍的穿透力，“只不过你的理智不允许你这么做。”
　　萨拉查停住，五六秒后才颔首，“确实。我在害怕他继续深入我的生活，同时又想要抓住他。”
　　罗伊娜扬眉，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萨拉查……我可从没预料到你还有这样的一天。”她漫不经心地说，“被惊醒的睡美人，门外就站着你的王子，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因此期待又害怕。”
　　萨拉查对这个比喻不置可否，但罗伊娜还要接着说：“你读高中当初让我代为回绝那些姑娘的时候说的是，‘抱歉，我对人没有兴趣’——直接导致你的男性追求者也很伤心。”
　　“我确实不喜欢别人入侵我的领地。被别人注视和打探是很讨厌的，要求我付出那种程度的注意力在一个人身上令我反胃。”萨拉查毫无反驳欲望，那确实是他干过的事。
　　“同理。为什么戈德里克可以例外？尤其是当他从巴黎回来之后，你甚至放任他留在你家。”罗伊娜从来都一针见血，“我和赫尔加从未试图越界，但你在纵容他。”

　　萨拉查深思。是吗？好像确实。在戈德里克向他求助的时候他就已经妥协了。
　　他最终还是点头了：“那么这确实不只是动摇。”
　　罗伊娜无意识地抚摸着喝空了的咖啡杯，她说：“萨拉查，你眼前摆着一个正好的机会。
　　“你想留在安全区，还是推开那扇危险的门？”

　　萨拉查微微弯曲唇线，他的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他说：“等你回到伦敦，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谢了。”罗伊娜利落地按掉通讯，投影仪熄灭了。
　　萨拉查调出订单页面修改酒店信息。

　　戈德里克在晨光刚现时醒来，西面窗户的灰蓝色深空差点让他以为他睡了一天一夜。
　　萨拉查家人工智能以平和的声音向他问好，戈德里克躺在床上登录社交账号。
　　他轻松地用命令行跳到了若干年前，萨拉查的账户时间线上，最初几年什么都没有。
　　现在也什么都没有。
　　纵然他是个几十万粉的主播，萨拉查分享视频之外的日常也从来不发自拍和生活照片，只有寥寥的风景照。

　　没人能推测他的喜好，统计学也只能得出模棱两可的结果。
　　在一个信息页面被推荐入侵的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幸免于科技构造的舒适区，能不被数据偷窃喜好的人寥寥无几。
　　斯莱特林是这之中的例外。他说：“保持头脑清醒的方法，就是不要只看你同意的部分。”
　　他说话的方式随意平常，内容却冷冽。
　　“泡在蜜里的蚁虫，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死因。”

　　戈德里克认为自己对萨拉查的好奇心也许是从此开始，至少那之后他关注萨拉查的频率显然增加了。
　　页面下拉，文字变化。
　　戈德里克忽然看见了萨拉查的个人主页更新。
　　【性取向：同性】

　　萨拉查站在厨房里煎蛋，他早晨起来洗过头，长度齐整的黑发贴着脖颈，隐约能看见水迹。
　　戈德里克后来又睡了一会儿，出来正好看见萨拉查待在厨房里。

　　听见脚步声，萨拉查偏过半张脸来看了戈德里克一眼，唇角似乎有一点笑意。
　　“早安。”
　　木质锅铲轻敲锅沿，熏肉在锅里伴着黄油滋滋作响。

　　戈德里克回答：“早安，萨拉查。”
　　他想起清晨看到的变动，猜想对方大概是感情生活有了进展。打开咖啡机，他用另一半注意力探寻地盯着斯莱特林。
　　是什么人让银铸的雕像染上温度？戈德里克是为数不多知道斯莱特林不那么冷漠一面的人，一月来重叠私人空间的生活更是让了解无法避免地被加深。
　　此前他们对彼此生活习惯的了解仅限于忌口，现在却连拿杯子喜欢用哪几根手指都一清二楚。
　　而萨拉查这分突兀的笑意似乎将这个人的鲜活度再次拔高，如同晨曦轻抚碧绿色湖水，粼粼的光开始流动。
　　格兰芬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一只没装满水的玻璃杯。是遗憾，也许他的好奇心最终只能止步于此。

　　晨间日光与沙沙的树影柔软地铺在厨房里，戈德里克抬手拿起方糖罐，萨拉查将一式双份的熏肉和煎蛋搁在白瓷盘里。

　　无可否认，萨拉查确实享受着这已经决定要冒险但还未真正发生的时刻，一切似乎尽在掌控，一切却又无法预知。
　　通常他并不喜欢后面那一半，但戈德里克已经是一切变量里最讨人喜欢的那个了。

　　二人入座。戈德里克嚼着全熟的蛋黄，注意到对面盘子里刚被戳破，恰恰好流出来一点的半熟蛋。
　　萨拉查在做朋友这方面，实在是体贴得不近人情。他会无声无息记住你的喜好，然后将一切安排得毫无痕迹。
　　之前的意面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戈德里克自己多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萨拉查这个习惯。
　　“你会做饭？”他问。
　　萨拉查像是对注视毫无感觉，一边刷着社交网站首页一边说：“会。有段时间研究所换了食堂厨师，放盐的手笔就像在用工业氯化钠。”
　　“听起来真咸。”戈德里克评价，”没人抗议？”
　　萨拉查抬头看他，目光掠过去又垂眼，“没谁敢对导师编的烹饪机器人有意见。”
　　戈德里克被他看得恍惚，状似无意的一眼却隐约让人有种危机感。他赶紧低头，吃掉剩下的熏肉。“然后你最后忍无可忍，就问我要了无法追踪的病毒。”
　　“是的，毕竟谁都不想吃夜宵还得喝水。”萨拉查点了点光屏，“下周四去新城的预定航班，你想在伊法魔尼待多久？”
　　新城是近来几年的新兴综合性星球，环境相对宜居，人流量不低，很多新锐游戏开发商会把总部设在那里。
　　戈德里克下意识用食指腹摸着马克杯杯沿，“新城好像有新年漫展。一周吧，回来把直播补上。”他晃晃手指，发了条状态：
　　【下周在新城，直播推后一天。:D】
　　萨拉查按下刷新，首页立刻弹出来这条，他在下面点赞。
　　毕竟后面附上的笑脸相当可爱。

　　酒店的回函弹出无摘要的消息提示，内容是告知预定已成功，附上一张周边地图。
　　萨拉查随手圈起风评不错的餐厅和酒吧，脑海里拉起路线图和行程表。
　　他共享了酒店邮件，于是戈德里克看见他们会住同一间房。

　　戈德里克又想起萨拉查首页的变动，他忽然有点慌，这样不会被萨拉查的心上人误会吗。但他不能问，萨拉查绝不乐意被外人干涉感情问题。
　　更何况是他自己想省钱。

　　事情就这么被揭过了，但戈德里克仍然忍不住地盯着萨拉查看。
　　然后萨拉查终于察觉似地对他笑了一下。
　　戈德里克停了停，立刻端起咖啡去厨房放盘子。

　　等待第二杯咖啡的间隙，格兰芬多手指敲打虚拟屏，拉开赫尔加的消息界面发过去一句嚎：【我今天早上吃了萨拉查做的早餐！！！！我以为他从来不会做饭！！！！！！】
　　对面回得很快，可能是刚好轮休：【哇。】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戈德里克说，【可能这其实是断头饭。】
　　【萨拉查可能只是今天心情特别好。】赫尔加又跟着发了个问号过来，【你怎么了？】
　　【……我当然知道他心情好，我觉得他恋爱了。】戈德里克深吸一口气，【他改了主页性向，我刚刚看了一眼他甚至把头像换了。】
　　通讯信号那头的赫尔加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到底是萨拉查本人呢，还是戈德里克对他的过度关注。
　　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又忽然冒出来一句：【而我下个星期甚至要跟他一起去参加会议……真的不会被误会吗。】
　　赫尔加：【你做好自己就行。】
　　亏得他俩终于有一个开窍了，然而这个人居然是萨拉查。
　　要完。

　　她一边摸着手边的猫，一边回复：【他自己的事情，萨拉查肯定比你清楚。对吧？】
　　戈德里克回复：【……也对。那就来什么对付什么，不怕这个。】

　　他们互相回了个笑脸，赫尔加还额外附赠了加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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