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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幼儿园的第一天（4）
小孩子身体发育不完全，控制能力差，才不过20来分钟的课时，林思雨已经觉得包了一肚子的水。看来早上要吃干一点的食物！她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一边走到教室最后。林思雨所在的幼儿园，每间教室后面都有一个厕所，从正中的门走进去就是……等等，一个厕所？！林思雨猛然意识有一个十分、非常、相当、很严重的问题——幼儿园的厕所所有人共用，是不分男女的！！抬起的一只腿还没来得及放下，她呆呆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眉角抽搐。
“小雨，怎么了？”跟着也走过来的肖磊疑惑地盯着做金鸡独立状，用脸“跳舞”的林思雨，忍不住笑圆脸。他拉拉她的衣袖，“走啊，我们一起进去！”
“肖磊，”林思雨缓缓转头。她半搭下眼脸，眼缝里射出阴森森的光芒，一张脸黑得堪比煤炭，凶狠的表情透出丝丝凉意，她压低的语调仿佛是从喉咙挤出来，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恐怖：“你、再、说、一、次！”
“我，我……”肖磊被林思雨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小雨发脾气。
“呼……”林思雨看到面前小男孩惊恐的样子，眯起眼，长舒口气。肖磊只是个小P孩，他懂什么？再睁眼，她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天真笑颜：“小石头，我就看看，不去厕所！”不过立马，林思雨的笑容再次凝固在脸上：自己果然脑瘫，跑到厕所门口看看？这说法咋这么猥琐？！
“哦。”肖磊的思想可没复杂到林思雨的程度，他点点头，仍带着点余惊地，小心翼翼从她身边溜进厕所，小小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思雨不知道，她这无心的举动已经给小肖磊上了生动的一课，小男孩心底模模糊糊浮现出某个“真理”。若是一个大人来解释，这个道理就是：女人，是善变的！
林思雨恋恋不舍地盯着厕所方向，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座位，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双眼含泪，夹紧双腿。憋死是小，失节是大！我一个堂堂大女人，怎么能被群小P孩看光？！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叮铃铃……”就在林思雨觉得自己快崩溃的时候，铃声响起来。生平头一次觉得上课铃如此亲切，在老师“赶小鸡”一般把孩子们送回座位时，林思雨拔腿向厕所冲去。她哪还顾得什么课堂纪录，如果当着这么多人尿裤子，她宁愿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五分钟后，终于轻松下来的林思雨轻快地走回教室。赵老师大概去其他班上课了，她只看到小周老师一人在讲台上教孩子们坐姿。对上老师不满的眼神，林思雨回以一个微笑，不是她不愿解释，只是她不可能解释。
“小朋友们，”小周老师收回眼光，让刚才被她“摆好”的小孩侧对台下，脸上换上和善的笑意：“以后上课的时候小朋友们就要像这样坐好！能坚持到下课的小朋友能得到一颗小五星！”她指指墙上一张画格子的白纸，纸被分成28栏，每栏的底部都写着一个孩子的名字。“能得小五星最多的小朋友，星期天回家的时候就能得到大红花！”
“大红花呢……”林思雨喃喃，一些遥远的回忆浮起，自己以前不是也为能得到那不到一毛钱一朵的褶皱纸团争得不亦乐乎？她神态散漫，有些开心地笑着，身体习惯性的趴上桌子，单手支起下巴。
“林思雨！”突然的叫喊把林思雨从沉思中拉回来，她抬眼，却见小周老师愤懑地盯着自己，周围传来嬉笑声。林思雨奇怪转头，原来除她以外，身边的孩子都背起了双手，已经开始在为小五星努力。特别是自己一桌子，不仅乖宝宝的何佳妍和肖磊坐的端端正正，连立志做解放军的白哲也是认认真真把手放在了椅背后。
“呃……”人在幼儿园，不得不背手！林思雨撇撇嘴，随意把手放到身后，微偏脑袋，笑盈盈地望着小周老师。从样子上推测，小周不过也就20岁左右，脸上虽然已没了孩童的稚气，但她身上那点点威慑力还不足以让林思雨有丝毫胁迫感。
“小朋友们做得真好！现在我来教大家唱首歌好不好！”小周老师横了林思雨一眼，不再看她。其实小周老师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小女孩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抗拒。林思雨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让她没有在普通孩子面前的自信与优越感。
“好~~！”小孩子特有的拖音，拐着怪怪调子的三声。
“那么，老师就教大家一首《小燕子》！”周老师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用手打着拍子轻轻哼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清脆柔和的女声飘荡在小小的教室里。孩子们的心中顿时涌起崇敬，认真听着老师歌唱，这是他们大多人第一次亲耳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
嗓音不错，节奏感也还行，不过没什么真情实感，感觉不出对燕子的喜爱。林思雨在心底评论着，见惯明星演出的她才不会对这样水平的歌声有多在意。下意识，她的手又放到了桌子上，身体慢慢前倾。
“林、思、雨！”歌声戛然而止，讲台上一声大吼，一字一顿的用词把小周老师心中的愤怒表露无遗。莫名的不平静让她对林思雨的表现有点过度敏感。
“到！”林思雨迎上小周老师的眼睛，心中生起团小小火苗。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嗓门大啊？！去他的小五星、大红花，我才不放在心上！她想着，笑嘻嘻地眨眨眼，接了一句：“老师，我不会孙悟空的隐身术，你怎么看不见我了？”
《西游记》是当时热播电视剧之一，孩子们对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可都崇拜得五体投地，所以林思雨的话立马引来一阵小声议论。这个说长大要跟孙悟空学本领，那个说他在不久前看到孙悟空从自家房子上空飞过；这个说他名字里有空字，是孙悟空亲戚，那个又说他会念唐僧的“紧箍咒”，能把孙悟空制的服服帖帖。一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再度乱成一团。
“你！”小周老师气红脸，她走下讲台来到林思雨面前，高高抬起手。林思雨望着她，毫无畏惧的眼光里带着不屑与挑衅。面对林思雨的眼睛，小周老师突然生出一阵心虚感，久久下不了手。不过，想到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她如果连个叛逆的小女孩也压不下，今后还这么管这个班？咬咬牙，小周老师的手落到林思雨脸上，很轻，却仍是发出一声脆响“啪！”
林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保持傲然而望的姿势盯着小周老师。然后，她的面容渐渐沉下，越来越冷的眼神让小周老师不禁打了个寒战。定定神，小周老师指着门外，大声叫道：“林思雨，因为你一点都不乖，现在我要你去外面罚站！”
声嘶力竭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壮胆？林思雨脸上闪过丝讥笑，捂住面颊，冷冷仰头，漠然的看着周老师。她嘴唇蠕动，尖细的声音仿佛刺入小周老师胸口：“你，会后悔的！”转身，离开教室。
小周老师迟疑地望着林思雨的背影，不敢相信一个3岁的孩子会用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话。那句威胁竟让她由心底生出恐惧感，她会做什么？！小周老师强打精神看着底下孩子们脸上的害怕表情，可谁会知道，这整个教室里最惊慌的人其实是站在讲台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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