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洋]我们都寂寞

　　往后的日子，水户洋平屡次路过仙道垂钓的海边，又或者仙道三番五次光顾洋平打工的小店，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洋平告诉自己，即使不算熟识，多一个朋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直至有一次，洋平花道练球，散步回家取车的时候，经过那岸边。
　　老远就看到仙道还是坐在老地方，老姿势，连身边空空如也的蓝色塑料桶都没有变化。他走到他背后，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海天一色，影影绰绰，就那么一瞬间，他胸口忽然划过一阵尖锐的疼。

　　“陵南的队长，就那么闲么？”
　　“……”，仙道不置可否，又或者，是风吹散了他的回答，未曾移动分毫，水户洋平看不见他的神情。
　　洋平的语气忍不住嘲弄起来，“天才的选手么？”
　　“嗳，”仙道发出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表示同意的模糊音节，又继续沉默。
　　再然后，洋平挑眉，未打招呼，就转身离开。
　　只是直至洋平走出很远，仙道还是没有改变他的姿势，也没有回头。

　　那天，洋平跟大楠一行人打工完已临近十点，骑着小绵羊颤悠悠的晃在路灯下，心神不宁地就绕了弯路，瞌睡到不行的时候路面忽然就窜出一只猫，躲避不及，又是“澎”的一声摔倒。
　　痛痛痛痛……从地上爬起来，哀叫不迭。来不及检查有否摔伤，先抚摸宝贝车是否有碍。“啊，幸好啊，……车速不快。”话虽如此，水户洋平知道，这车速，是想快都难啊。
　　“嘶——”想要再爬上车的时候，手肘刺痛。
　　索性也不过是擦伤，他抬头往附近张望，想看看什么地方有清水可以冲去尘土，却讶异发现了陵南高校。
　　哎呀呀，洋平自嘲道，白天才见过陵南篮球队队长呢，真是有缘啊。

　　一个翻身，就跳进了锁紧的大门，溜进了教学楼。
　　等洋平冲洗完伤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偶然听到了太熟悉的声音——篮球拍打磨光亮的地板发出令人澎湃的声响。
　　这么晚还在训练？抱着有义务替湘北探查敌情的心态，他朝篮球管走过去。

　　透过未关严实的门，空旷的篮球馆内，明晃晃的一片橙色。
　　就只有一个高大的尖头发的少年，对着他虚构出来的对手，运球，躲闪，跳跃，扣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气势磅礴。
　　那瞬间，他被震慑到。
　　那是水户洋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仙道独自一人扣篮，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凌人气势的仙道跟在海边闲散的钓鱼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仙道啊仙道，你不是逃避训练，而是逃避队长的责任吧。
　　面对那么多渴望依赖的目光，你无法再笑得那么潇洒无谓，仙道，你也会不知所措，也会害怕的吧。

　　水户洋平透过狭长的门缝看着仙道，垂下眼睑，离开。
　　星星晃化了的眼，他轻轻低喃，“天才选手，吗？”

　　隔天，洋平果不其然又在那地方看到了仙道，于是他亦理所应当的走过去，然后说，“仙道学长，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马上走。”
　　“嗯？”
　　洋平好心情地走近他身边，蹲下，“趁没有钓上鱼，水桶还轻的时候。”
　　“洋平学弟，”仙道转过头，满眼都是笑意，“今天的笑话可比昨天深奥呢。”
　　耸肩，“这可不是笑话哪，刚刚在湘北凑巧遇到气急败坏找队长的陵南队员，我又凑巧知道陵南的队长在哪儿，于是我就‘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看着仙道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成不敢相信的惊讶，洋平再好心情的追加道，“队长如果不想被队员围攻的话，还是快走吧。”
　　“呐呐呐，告诉我这是开玩笑的。”
　　“很不幸哪，是真的。”

　　仙道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立刻感到背后一阵压力。
　　“仙道学长！”
　　“仙道！！！
　　“仙道……”
　　仙道深呼吸，调整脸部肌肉，讪讪地转过头，扬手打招呼，“嗨，下午好啊，彦一，越野，阿福。”

　　“好你的头！！！！”越野大爆发，恨不得冲上前一脚把仙道踹进海里，“你到底有没有身为陵南队长兼王牌的自觉！你对得起鱼住队长的托福么？”
　　“越野学长，请冷静，冷静啊！”彦一死命拦住他。
　　仙道收起钓竿站起来，笑道，“越野还是那么大脾气，真是的，虽然年纪轻可是火气太旺盛终究不太好啊。”
　　“还不是被你气的！”被彦一拦住，越野还忍不住伸脚要踹。
　　彦一转过身来，一脸严肃，“仙道学长，陵南篮球队不是只有在比赛时候才需要你，就算是训练的时候，只要你在，我们就会觉得全国大赛一定有希望。”然后又急忙向福田求证，“福田学长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福田上前一步，这个一直把仙道当作竞争对手的人开口，“下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会是陵南吧？队长。”

　　一向沉默且充满敌意的福田这么说，仙道着实是愣住了。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眨眨眼，却又恢复了笑容，他举起两只手，道，“越野，阿福。”
　　那两人也心领神会，沉默上前，三人击掌。

　　“不要光会耍嘴皮子！参加全国大赛需要的是什么？”越野又叫道，“训练！训练！！你今天给我加倍的练！！”
　　“……是是是。”仙道在碎碎念里整理渔具，却注意到一直没走，眼神晶亮，在旁看好戏的洋平。心想，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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