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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宋老师，你一向肯钻研，教学成绩也不错，是学校里面最优秀的青年教师之一。可是，因为你家人的缘故，导致社会上的不良人士闯进学校，有个别学生因此受伤，极大地扰乱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导致部分教职工和学生家长的投诉。经过学校领导开会研究，决定给予你开除教职的处分。”校长说到最后，有些不忍心，他收起官腔，真心诚意地说，“宋老师，我知道这其实不关你的事，我个人也相当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对不起。”
宋筠就此丢掉了这份传说中是铁饭碗的工作。事情回溯起来不过是因为这个村子夜里并没有车可以到城关，等到他们三人倒腾着回到Q市，已是第二天中午。也不过是比规定的期限晚了半天而已，不过放高利贷的人却不这么看，他们以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吃素的。潘辰光已经跑路了，另外三人在Q市不见踪影，他们的耐心是纸糊的，只这么一下就戳破了。潘家羽和汪新如已经退休了，可宋筠有名有姓有单位，于是他们派小弟到校园去贴内容耸动的寻人启事，还和宋筠班上的学生起了冲突，有学生在这次冲突中受了伤。这一下就坏事了，部分家长非常恐慌，一状告到了教育局。不过是延误半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朝着无法收拾的方向发展。
宋筠平静的生活终于起了波澜，这两个月内她集狗血之大成，以中彩票似的“运气”，一口气经历了老公外遇、欠高利贷、丢掉工作等破事。宋母觉得她这是命犯太岁，不但经常到庙里拜拜，家里也是香火萦绕。宋筠并不迷信，她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其实是潘辰光，祸是潘辰光闯出来的，锅却是其他人替他背。潘辰光早前也不是这个样子，怪只怪人心腐蚀得太快，他本来就没什么定力，被人稍稍一引诱就出事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亲戚朋友自然都知道了，宋筠每天都会接到安慰的电话。到后来，她都有些害怕这些电话了，本来就是非常不愉快的事情，还被人反复提及，真是越安慰心情越不痛快。申伟在Q/Q上劝她出去旅游散散心，宋筠回了个“嗯。”申伟全然没有想到，工作压力大，心情不好，随时去旅游，去放飞心灵，这都是需要资本的。宋筠一无所有，此刻甚至还是负资产。
宋筠并没有像大家所担忧的那样垮下来，现实也不允许她自怨自艾，六月中旬她加入求职大军，同那些应届毕业生一起争抢工作机会。虽然宋筠并没有把自己的专业完全搁下，但与朝气蓬勃的应届毕业生相比，她并不占优势。宋筠已经三十一岁了，除了教书外，她没有其他工作经验，很多用人单位一看到她的简历直接就丢在了一旁。
宋筠跑了很多招聘会都无果，后来，她终于得到一个面试机会。说来有些惭愧，这个机会还是通过熟人推荐才获得的。Q市是个小城市，很多企业招聘还保留着这样的招聘方式，个别企业里头大量充斥着老板、老板娘的亲戚，真是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庙小还妖风大，人事关系非常复杂。
那个介绍人是宋筠父亲的朋友，他简单地介绍了这家工厂的背景，五洲厂若干年前还是本市陶瓷行业的前十名，最近几年业绩下滑得厉害。这次招聘的职位是秘书，月薪四千，有五险一金，年底看工作表现给奖金，不过条件可能有点艰苦，硬件上没办法和那些写字楼的工作相比。宋筠想尽力拿下这份工作，求职不易，况且这家工厂开出来的工资也不低了。
宋筠一毕业就到学校教书，平时她打交道最多的是学生以及身边的同事，背景非常单纯。宋筠一到工厂便大开眼界，陶瓷行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工厂里面是大片大片的厂房，偶尔可以看到工人进出，每个人都步履匆忙。而办公楼其实只有两层，大概因为兴建得有点久，单从外观看起来就非常不起眼，完全没有高大上的感觉。
参加面试的一共有三人，其他两个都是年轻女孩子，其中一个和主持面试的办公室主任有说有笑，看起来交情不浅。办公室主任姓罗，大约三十多岁，五官很一般，但妆化得很浓，眉毛很抢戏，嘴唇尤其夸张艳丽，开口说话时略带了本地的口音。宋筠是师范学校毕业，咬字清晰标准，宋筠在自我介绍之后，罗主任看了她一眼，“在工厂里面不用这么刻意。”竟是嫌弃宋筠的普通话说得太标准了。
宋筠听了有些尴尬。
罗主任之后问了宋筠几个问题，如英文水平，文字功底等等，宋筠一五一十做了回答。宋筠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比较自信，她向来热爱看书，文字方面估计也能胜任。罗主任不置可否，忽然突兀地问到了宋筠当年的高考成绩，宋筠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答了。末了罗主任点点头，“回去等消息。等总经理看过你们的资料之后再确定要录取哪个。”
宋筠礼貌地告辞出来。宋筠觉得自己希望渺茫，整个面试过程像是走个过场，罗主任内/举不避亲，自然更中意那个与她熟识的女孩子。然而晚上八点左右，罗主任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已经被录取了，让她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上班。
这倒是意外之喜，宋筠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好了一点点。
第二天七点五十分，宋筠到办公室报到，罗主任看见宋筠穿了一套职业套裙便笑了笑，她将宋筠带到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但里面的声音太大，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个个公器私用，奔走钻营，靠走后门，裙带关系成风！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儿！要是不好好整顿一下，这群人都要上天了。”
罗主任面无表情，泥塑般地站在门外，宋筠面上却微微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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