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线，再也划不清

　　离开十天，萧牧回国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韩伟林和张家千金的婚约解除了，还因此在报纸上占了一个角落。

　　萧牧看着报纸，很久没缓过来。韩伟林不是同性恋，他应该要找个女人过一辈子。萧牧当初选择离开，就是想成全他，但是没想到，他最后会这么做。

　　萧牧回国的第二天晚上，韩伟林就来敲了萧牧的家门。

　　他解除了婚约，想必引来了不少麻烦。他一脸疲惫，但是对着萧牧，他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你之前说，有些话我已经没有资格说，但是我想告诉你，现在，我是单身，我有资格对我所爱的人说我想说的话。”

　　萧牧看着门口的他，沉默片刻道：“你不觉得，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会。”韩伟林说：“以前我没想明白，但是与你再次重逢，很多事情，都明白过来，所以不会再错了。”

　　韩伟林大学的时候交过女朋友，付出过真心。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萧牧在身边的时候，他一直当他是朋友，舍不得分开的朋友，后来萧牧走了，他才发现心里面空了一块，私下里打探过他的消息，想要知道他的下落。

　　在慈善宴会上遇见后，他总算明白，萧牧对于自己真正的意义，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而是想要占有的爱情。

　　“你不应该解除婚约。”

　　“但是，我最近发现，我是个同性恋，喜欢的是男人，如果我真的娶了她，会毁了她一辈子。现在放开，让她去寻找真正值得过一辈子的人，对她对我都好。”

　　萧牧说：“但你并不是同性恋。”

　　“我是。”

　　“那或许是你的错觉。”

　　韩伟林却一口咬定，“如果说当初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觉，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你离开后，还有现在与你重逢，这一切都不再是错觉，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喜欢你。”

　　听到那句我喜欢你，萧牧的心一颤，曾经，他在旁边默默看着他，默默喜欢他的时候，多么希望他有一天能跟自己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但是最后等来的是他和别人的订婚宴。

　　如今，他在他死心后说出这四个字，到底算什么。

　　韩伟林上前牵起他的手，“萧牧，再给我一次机会。”

　　同样的话，姜寻也说过，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参与你的生活。萧牧从韩伟林的掌心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抱歉。”

　　韩伟林眼神黯淡，下一秒，他上前一步，双臂紧紧搂住了萧牧的肩膀。太过突然，萧牧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韩伟林压低声音，说：“不要跟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当初是我伤了你，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现在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以前幻想过无数次这个人的怀抱，这是第一次和他拥抱。萧牧没动，任他抱着，韩伟林说了那句话后，就没再说话，两室一厅的小居室里，没有别的声音。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份寂静，萧牧轻轻推开韩伟林，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正在响铃的手机，打电话过来的是姜寻。

　　电话里的人声音很温柔，“时差倒过来没有？”

　　“应该倒过来了。”

　　“可是，我还没倒过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你出来陪我。”

　　萧牧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九点多，“现在？”

　　“嗯，当然。”电话里的人说：“我马上就要到你家楼下，你穿好衣服就可以下来。”

　　“嗯。”

　　萧牧挂了电话，回过头，身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门是关上的。萧牧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他在想，那个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呢？

　　应该和当初他看着他牵着未婚妻的手离开的感觉，是一样的罢。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萧牧才想起姜寻在楼下等着。换了衣服，萧牧匆匆忙忙下楼。

　　出差的这些天，两个人一块到处玩，到处逛，已经形成了习惯，回到国内，不仅是时差，心情也没倒过来。

　　在楼下等着的姜寻看到他下来，自然而然地去牵他的手往车边走。而韩伟林的车停在不远处，透过车前窗，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韩伟林和姜寻最近谈的项目最终定了下来，签订合同是在一家高档的咖啡店，姜寻并没有把萧牧带过来，他并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再见到旧爱。

　　签了合同，韩伟林无意地提了一句，“我记得下星期二是萧牧生日。”

　　“韩总记性真好，这些天我也正在想怎么给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姜寻签好了字，收起钢笔，“韩总有没有建议？”

　　韩伟林脸色有点难看，却依旧挤出了一丝笑，“他这个人，不喜欢太隆重。”

　　“我知道，所以，我也并不想大张旗鼓得请太多人过来，就我跟他一块过就好。”

　　韩伟林连那一丝笑也挤不出了，姜寻的每一句话都在宣告萧牧已经为他所有。想起那天在萧牧楼下看到的一幕，他大概已经彻底地失去了。

　　萧牧生日那天，照常上班。下午三点就被姜寻以办公为由，带了出去。

　　开车到海边，姜寻牵起他的手上了一艘快艇，萧牧才反应过来，“不是见客户么？”

　　“嗯？我说过？”姜寻挑起眉。

　　萧牧哑口无言，这个人还真是……

　　搭乘快艇半小时到了一座小岛，这座小岛的开发历史不久，开发商把它定位为高档度假岛，岛上的消费水平并不是一般老百姓能负担得起。

　　上了岛，已经有人准备了自行车。

　　姜寻握着自行车手柄，跨坐上去踩着踏板试了试感觉，“这里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半个岛的路程，所以骑自行车去。”

　　但是自行车只有一辆，默认了姜寻要载萧牧过去。萧牧庆幸今天他和姜寻都穿着便装，如果穿上西装两个大男人踩着自行车，一定会被笑话。

　　小岛很安静，沿着海边一条绿道专门给游客骑车散步，一边靠海，一边靠着树林，自行车在干净的沥青小岛上缓缓前行，姜寻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踩踏板，萧牧坐在后座，一手挽住他的腰。

　　海风吹上岸，吹拂着两人的发梢，很舒服。

　　姜寻一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骑自行车抵达一家法国餐厅，餐厅建在海边的岩石上，沿海一面全是玻璃，坐在餐厅内就能看到整个大海。

　　本身就具有浪漫特性的法国餐点，银质烛台上的几根长蜡烛，拥有多年储藏历史的红酒，一旁深情演奏的小提琴师，造型独特的生日蛋糕，写着萧牧的名字。

　　还有姜寻亲口唱的那一首《生日快乐》。

　　萧牧承认，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为他这样过生日。他以为，这样浪漫的场景，只有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才会做，但是姜寻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为了他一个人。

　　用了晚餐，许了愿吹了蜡烛，切了蛋糕，这一天并不会这样结束。

　　饭后，姜寻骑着自行车把萧牧带到沙滩。没有污染的沙滩很干净，岸上隔不远有一排路灯，路灯距离海滩十几米，灯光照过来只能朦胧看得到身边人的五官。

　　姜寻牵着萧牧的手，两个人穿着鞋子踩着柔软的细沙，走过的地方留下两串脚印。四周很安静，只有海浪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清凉的海风打在皮肤上，很舒服。

　　在沙滩上肩并着肩坐下，面前的海水一层一层地冲上沙滩再退去，借着昏暗的灯光，萧牧看得入神。

　　姜寻倾身过来，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轻吻，声音一如这海浪那般温柔，“生日快乐。”

　　萧牧回过神，笑了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只说一次怎么会够。”

　　“谢谢。”

　　姜寻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沙子，手伸向他，“我们回酒店。”

　　萧牧把手交到他手上，任他拉起自己，往回走，那里还停着自行车。酒店也在海边，骑车五分钟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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