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棋 缘殇梦

　　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将近一个学期。和煦迎来了入学以来第一次全国少年围棋比赛——“冬季杯”。
　　每个学校或棋院需要派出6人参加团体积分赛，1人参加个人擂台赛。各学校，尤其是棋院的校内选拔进行得热火朝天。练兵十年用兵一日，终于盼到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和煦，这6人的名额或许不光是咱们队里的……”蔚然百年难得一见地主动找到和煦交谈。
　　“我才不和你们争那点名额，不过你们不嫌弃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当经理好了。”和煦弯起嘴角，一副随便的样子。当然知道蔚然话里的意思，和煦自知暂时还没有当选的实力。
　　“好，那麻烦你了。”
　　“大家拿冠军之后，记得拍照时带上我。”
　　“嗯。”蔚然笑道。
　　“好了，碎忆约我一起吃午餐，我先走了。”
　　什么事都表现得无所谓，露出一副不让人担心的表情，像春风和煦，令人只能感到徐徐温暖，却如何也触碰不到，更无法确认那温暖的真实与否。
　　这样的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明天的选拔，让他们看看‘澹月’的实力吧，各位。”蔚然说。

　　毫无悬念的结果。
　　“今天的全国团体积分赛校级个人选拔赛到此结束，我宣布入选棋手是：蔚然、縠平、冰玫、影安、碧璃、落英。和第一次排位赛结果基本一致，看来大家都有所进步了。
　　“下面介绍明天全国个人擂台赛校级选拔赛规则如下：今天选拔赛的八强棋手中由冠军做擂主，剩余七人依次攻擂，胜者接替擂主。最后的擂主当选。作为实力突出的老棋院，我们的队伍可以跳过地区赛，直接进入市赛。希望没有当选的棋手明天的选拔赛继续努力，也希望当选的六位为奕夜棋院的光辉再添一笔！
　　“散会。”

　　地下二层。
　　“我记得两个月前我曾说过：‘等你们够资格的那天，再来向我挑战吧。到时候我会证明。’明天虽然结果毋庸置疑，但看到你们这两个月的进步，我期待你们的挑战。”蔚然平和地微笑，那是毫不骄傲却充满自信的笑。
　　他常常微笑，温柔俊美的笑颜像温暖的阳光驻进人的心窝，令人着迷。
　　这就是他，丝毫不吝啬微笑，你却分不清那真或假。
　　难以捉摸，无法捉摸。
　　明明是鹤立鸡群，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由于队员都独自训练，相处时间不多，但感觉这个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没有为什么，只是它具有天生的王者气息。

　　没有一点点犹豫，行云流水地支配着棋子。他的棋风似没有章法，却又遵循着什么套路。无论黑白，在他的手中似是被赋予了生命，按照始终不变的目标寻找每一步最佳落点。棋风翩翩，此少年。
　　这就是那个可以毫不在意地追寻自己的做法的少年，那个可以微笑说出你们还未够资格的那个少年，那个拥有不适年龄的成熟的少年，那个无人摸得透的少年。
　　他可以轻易破解其他人引以为傲的棋术。布局以柔克刚，注重先手权利。中盘杀棋流畅，不会有任何可乘之机。收官简单明朗，搜尽每一个角落的利益。胜利仿佛毫无悬念。
　　擂台赛似乎变成了简单的挑战。擂主之位从第一局胜利开始就没有任何易主的可能。实力之差。
　　但是真正难以置信的是结果始终是半目胜。
　　不多不少，给人眨眼就能追上的错觉。
　　只是错觉。
　　“为什么全都半目胜？”和煦问。
　　蔚然垂眸微笑：“因为只有看到终点，运动员才会用力冲刺，即使终点以同样的速度越来越远。”
　　“你想帮他们提高棋艺？”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有种淡淡的期待：“只有改变的人多起来，才能打破现状。”
　　打破现状，这是个多么令人神往的词汇。正是这样的他，才聚起了身边的强手，这支“澹月”。
　　说出那句话的他露出俊美的侧脸，淡淡的灯光铺洒在脸庞，美得令人窒息。和煦脸上微红，呆呆地看着那个从不爱展露棋艺，实则为创造错觉的男生。
　　徐徐风中，昂然伫立，临春季。那是君临天下的错觉。
　　这就是擂台选拔赛冠军，奕夜棋院“澹月”队长，蔚然的实力。
　　从此他便披上了“半目棋王”的称号。
　　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年生存于日本棋坛的经验使他拥有了预告对手每一步落点的棋术。但他的预告不是完美的，他失败过。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完美预告。

　　“小然，和煦怎么没当选啊，让4班那个家伙又出一次风头？”走廊里偶遇的碧璃揉揉头发，哼哼说。
　　“她目前还需要锻炼，市赛跟咱们一起去，当经理。”蔚然瞥了一眼说。
　　“那一起聚个餐吧，咱们六个。”
　　“好，我通知那几个，你先去占位置。占七个人的位置。”蔚然不解释什么，就去找人了。

　　过了一会，餐厅里七个人围绕一桌。
　　“喂，为什么把那个家伙也叫来？”
　　“哪个？”
　　“4班那个，什么英。”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六个，就把队员和当选人员都叫来了，人多热闹，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蔚然挑眉，喝了一口茶。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会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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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我们七个将组成一支代表队，下周一参加市赛。幸运的是市赛在本棋院举办，所以就不用特别准备了。邀大家聚一聚，是为了熟悉一下。大家自己聊聊吧。”
　　“蔚然，落英是冰氏集团的人？”縠平低声问。
　　“嗯。当初他拒绝加入原因可能就是冰氏的保障。”
　　“这回冰氏在代表队里只安插了一个人，有你在，根本实现不了背后操作，他们也不着急？”
　　“应该会着急吧，但谁知道这个人会干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
　　“不管怎样，我会盯住他的。”
　　“碧璃，你在干什么？”和煦问正在用筷子在桌布上画圈的碧璃。
　　“画圈圈诅咒那个莫名其妙被叫来的什么英。”
　　“落英？”和煦扑哧一笑，碧璃总是这副不怎么成熟的样子，有种呆萌可爱，“你比我们还大一岁呢，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碧璃把另一支筷子给她：“要不你也一起？”
　　“你跟他有仇？”
　　“他是去年的‘少年棋王’，也就是去年‘冬季杯’全国少年围棋大赛的冠军。但背后肯定是冰氏集团搞鬼了，冰氏集团经常为了达到商业目的操纵各项赛事，尤其是为了从赌棋的人手里获利。看不惯看不惯！”
　　“是你自己没当选嫉妒人家吧。”
　　碧璃闷头不回答。
　　“不过你也知道冰氏集团吗？”
　　“嗯，在场的七个应该都知道。因为我和縠平原来是4班的，后来退出了。”
　　“为什么退出？”
　　“最开始想来到一个更高的平台，以为那样才能跳到更高的地方。后来知道那样只能成为线上的风筝，为人操纵。所以想要改变啊，和现在的蔚然一样。但当初我们力量微薄，不足以做什么，一直是自恨不能。”
　　“没关系，现在和蔚然一起，就能做很多了啊。”
　　“是啊，很好呢。”碧璃看着和煦，仿佛陷入了沉思。
　　“服务员小姐，你今天的打扮很漂亮哦，给我留个电话吧？”红发男生笑眯眯地站起来搭讪。
　　“影安，别丢人了。”落英把他拉过来，继续冷面坐着。
　　“不好意思小姐。”冰玫微微点头道歉。
　　“喂，你们两个冰山男女神，这么默契，在一起好了。”
　　“想死吗？”落英依然面无表情，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红。
　　“落英，就是这样你才没女生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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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的谈话和平地进行着，只是敏锐的嗅觉提醒着蔚然，这次市赛或许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平静。

　　“这次做的不错啊，蔚然。”院长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
　　“但落英……”
　　“没关系，独木不成林。煦儿这孩子倒是让你费心了。”
　　“没有这回事，您太客气了。”
　　“总之‘澹月’交给你，我是放心。”
　　“哟，爷爷，不容易，居然记住我们队名了。”和煦敲门进来说。
　　“怎么？不相信我的记忆力？”
　　“哪能啊，比我强多了，我是不记得上回谁半天记不起是端还是澹月了。”和煦装着努力回忆的样子，逗得院长乐了起来，花白的胡子直打颤。
　　“对了，最近棋艺提高得怎么样？”
　　“还好吧，现在凭实力进棋院十六强应该没问题了。”
　　“那是多亏了蔚然呐。”
　　“尽微薄之力而已。”
　　“那煦儿就交给你了。”
　　“嗯。”
　　“爷爷，怎么说的跟把我语重心长地嫁出去了似的。”
　　蔚然一抿嘴，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仔细品了品这句话。
　　“赶紧嫁出去，就别来烦爷爷了，小丫头。”
　　和煦嘟起嘴，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白梅上。
　　“爷爷……我想起小时候了。”
　　“小时候啊……”
　　抬头看天，天空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碧蓝碧蓝的，阳关一泻千里。但时过境迁，到底是不同了啊。

《家教-孤云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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