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骷髅

作者: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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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楼蓝、楼蓝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接到迪华的电话,我上次已经通过电邮告诉他调动工作和收养Sean的事了。电话里,他先是抱怨几天都找不到我人,接着抱怨我太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同他商量。我好脾气的听着他一直抱怨,心里十分十分的怜惜。迪华,你完全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大二男生一点没变,也许是生活经历过于一帆风顺了,你始终对这个世界抱持着一颗可贵的童心。迪华,我简直是痛惜的爱着你这一点,我的世界突然变的翻天覆地风起云涌,请你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把这一切整理好。等这一切过去,我们才可共渡这简简单单的一生。
      迪华抱怨够了,渐渐不再生气,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沙砾,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支持你的。”是的,是因为我爱的人那样无条件的支持我,我才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从未经历过的挑战。
      第二天一早来到M2310小组,照例把先席佳期介绍给所有组员认识。最后介绍的是教授和离离,他们在G507房间里。我还是第一次进G507,一进门就先看见一整面墙的透明玻璃,玻璃后面是那个熟悉的小房间,简单的一桌两椅,有一个女孩子正伏在桌上睡觉。等教授和席佳期寒暄已毕,我好奇的问:“那就是谈缱绻吗?”“可不就是。”离离回答我。“她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还不想办法离开。”“已经12个小时了。”离离抱怨说:“开始她还在想办法离开,可是无论如何打不开那扇门,后来就放弃了,居然睡起觉来了。”“教授,你会不会是捉错了人了?”教授很坚决的回答我说:“绝对不会,我们从她未出生便开始观察她,怎会弄错。虽然她过了十六岁之后,一直还是和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并不象你们,身边总是有不可解释的事情发生。可是她的化验报告,和你们的完全一样。”我们五个人好奇的隔着玻璃打量着谈缱绻,她自己却不觉得。她醒了,茫然的看着四周,不抱希望的试试那扇门能否打的开。失败后十分认命的在小房间里走走逛逛,并不打算使出什么异能来逃走。
      最终教授也拿谈缱绻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放了出来。她不象我们那样,知道M2310小组和自身的命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并不热衷于加入小组。不过好在她本身就是一个警察,教授简单的要求她服从组织安排,就把她调到国安局来了。
      现在我们的小组只差那个漫无头绪的K05了,教授给我们开会,我们讨论了很久,始终没有可行的办法找到那第五个人。教授很失望,散会前,他宣布由谈缱绻担任我们这个K计划组的组长。我和离离虽然吃惊,却都未作声。席佳期是争强好胜惯了的,也不管谈缱绻感受如何,站起来就说:“教授,一个小组的领导人,不但要有领导的能力,还要自身突出和优秀,才能服众。我看谈缱绻她哪样也做不到。我认为比较好的方法,是大家投票选出组长来。”谈缱绻也讷讷的支吾,表示自己没法胜任这个工作。可是教授决断的挥一下手,示意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也并不是我的决定,佳期,这件事是在很早很早以前,远在你们出生前,就决定下来的。”
      散会后,我和离离私下里同M033聊天,M033说:“我加入M2310也只有十年,不过我觉得,在教授之前有一个十分有力的人物,直到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是当年那个人定下来的。”离离十分疑惑的说:“照道理谈缱绻应该是我们中的一个,我们之间有这种感应。可是为什么她表现的这么平常,完全没有任何超自然的能力呢?”“也不一定是这样。”M033说:“一年前那场著名的空难,你们还记得吗?”离离脸色一变,默不作声。M033接着说:“那时谈缱绻正放暑假,买了机票要去洛杉矶探望姨妈,空难发生后不久,她被人发现正在机场候机室打瞌睡。人们都认为她因为睡过头错过了登机所以幸运的避过空难。”“事实不是这样吗?”“事后我详细查看了机场的电脑记录,所有记录都显示她已经登机了,而且也有地勤人员很清楚的记得她登机了。所以我和教授觉得,尽管她自己不知道,可是空难发生时她本能觉察到了危险,并把自己瞬间从几千米的高空移动到机场候机楼。”“哇。这么厉害。”我和离离自问都做不到,不禁叹为观止。“是呀,就象沙砾你那次变成M105的模样而不自觉一样。你们的能力究竟能达到哪一步,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过几天你们会开始一个课程,试试看能不能挖掘出你们的潜在能量来。”
      晚上我去爸妈家吃饭,爸爸用毛笔端端整整的写了几个字给我看。我轻轻的读出来:“沙叶舟。”“怎么样?”爸爸得意洋洋的说:“沙漠中的一叶小舟,这个名字取的好吧。含着咱们沙家、迪华还有你妈妈的姓,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妈妈在一旁嘲笑爸爸:“还信手拈来呢,就为这么一个名字,你想了多少天,有两个晚上做梦还在取名呢。”我问Sean:“你觉得怎么样?沙——叶——舟?”拿那三个字给他看。Sean已经能用中文回答我了:“还不错。名字么,不就是一个代号,差不多就可以了。”爸爸抱着他的“宝贝舟舟”出去玩去了,我看着墙上的挂历,有点疑惑:“妈,你在这里打一个十字记号,是什么意思?”妈妈探头过来看了看,说:“你糊涂了,这个十字是你自己打的。明天是你去医院看病的日子,怕忘记了,你林阿姨叫你打个十字在这里。”哦,我记起来了,顿时有点不高兴,闷不做声的跑到厨房里去帮忙。妈妈说:“今天,我带舟舟去买菜,帮他买冰淇淋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往一个方向看,我就顺着舟舟的眼光看过去啦。是一个女孩子,也在盯着舟舟一直看,发现我在看她,一下子就走的不见了。”我笑着说:“哈,那个小女孩子一定是爱上舟舟了,谁叫咱们舟舟长的这么漂亮。”妈妈困惑的说:“那并不是一个小女孩子。我问舟舟:‘你刚才看的是谁呀?’你猜舟舟怎么说,他说:‘那是我妈妈。’”我“啊”的一声叫出来,一个没拿住,一篮的菜翻在水池里,也顾不得了,紧张的问妈妈:“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子。”“看不真切,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可能是舟舟的妈妈啦。一定的长的有点像吧。”我怔怔无言,十七八岁,十七八岁?
      第二天,还是决定去医院,不是为了向林阿姨兴师问罪,而是为了知道哪怕是一点点的真相。林阿姨看见我,愣了一下,说:“砾砾,我没想到,你还肯来。”我黑着面孔坐在她对面,她并不说话,只是和蔼的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问道:“林阿姨,为什么?”林阿姨笑笑说:“还能为什么呢?他们给我最好的实验室,随时提供最新最详尽的资料,和世界级的专家合作。砾砾,对于我来说,M2310只不过是一个医学研究机构,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提供的那些组织样本里,有一份是你的。”“半年前你来找我看病,组织才告诉我你就是我们的研究对象之一,可是我想,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我在M2310小组里的课题也是研究你们繁殖下一代的可行性,这并没有冲突呀。砾砾,你怪我吗?”我没有说话,只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林阿姨唏嘘起来:“砾砾,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妈妈相交三十五年,我没有结过婚,一直是把你和沙织,当作自己女儿来看待的。”“那么,林阿姨。”我恳求:“告诉我,我是什么人,我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林阿姨摇着头说:“不,我没法告诉你,这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那么,我还能有下一代吗?一个正常的,不要象我这样的孩子?”“不,砾砾,你是不可能怀孕的了。”她拿出一张放大的图片向我解释:“这是正常的卵细胞,这个是你的。你的卵细胞,根本就不可能受精……”我茫然的听她讲着,虽然来之前早有思想准备,胸口仍然忍不住一痛,眼泪便跌落下来。
      林阿姨也不劝我,由着我哭了个够。我擦干眼泪,怔怔的问:“林阿姨,我是我爸爸妈妈亲生的吗?”林阿姨看着我,非常非常严肃的说:“砾砾,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产科医生,你是我亲手接生的。”“那么,我出生的那天,可有什么异常?”“异常?”“是呀,电闪雷鸣,一道白光从窗前飞过,什么什么的。”林阿姨笑了:“砾砾,你看神怪小说看多了吧。不,你出生的那天一切正常,你是你妈妈亲生的,是我亲自接生的。砾砾,你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类,虽然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但总有一天,科学会给你一个很圆满的解释的。”林阿姨的话是很好的安慰,我走出门的时候,心情就不那么忧伤了。
      于是去住院部看以前的同事,要不是是自从银行爆炸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的话,早就该来看他们了。站在病房门口,已经听到里面笑语盈耳,探头一看,阿安四岁的女儿正一头扎在她怀里不依不饶的撒娇,她和周围的病人家属笑笑的不知说着些什么。我看得心里酸酸的,便不肯进去,后退几步靠在走廊的窗前,一时不知该干点什么好。就是在这个时候,高穿着病号服施施然走过来,没有了军装的陪衬,整个人却依然那么英挺。他走到我面前,俯身下来专注的望着我,问:“你这一脸笑容可是幸灾乐祸?笑我终于应验了你的话?”我摸了摸自己的面孔,果然还漾着笑的余波,不由诧异起来,刚刚还那么悲伤的,就为乍见了他,竟然这样由衷的高兴起来?不由的面孔热辣辣的烧红起来。他又问:“怎么?哭过了?”抬起手来,指背虚虚的在我面颊前划过——虽未碰触到,却已然心惊。
      陪他回到病房,问他的病情。他说:“就是废墟清理完的那一天,心事一放下,当晚就倒下了。几种病排山倒海的一起来,医生都不知道收我进什么科好。好在本来身体素质好,医生说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见桌上有个水果篮,就过去挑了个梨子,慢慢的削着皮,没有人说话,空气暧昧的凝滞着。我抬起头,正碰上他见他眼中难得的笑意一闪,忍不住刺他一句:“没见过生病生的象你这么开心的。”他舒服的伸个懒腰,接过削好的梨子,说:“我有二十年没生过病了。有的时候,病是可以生的很幸福的,尤其是有人知道你爱吃梨子。”“是吗?那你二十年前的病,生的也很幸福吗?那个时候,谁帮你削梨子?”他怔了怔,眼神变的深远迷离,大概是突然想起往事来了。我专注的望着他,哦,他在回忆旧时,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故乡宁静美丽的小镇,他发着一场幸福的高烧,那个他一直暗地里喜爱的女孩子来看他,带着两个金黄的梨子,她坐在他床畔为他削梨子,夕阳温柔的射进来,映的她额前垂下的一缕金发变成美丽的红色,镇中心教堂的钟声悠长悠长的敲响……
      他一向那么深藏不露,不意今日病中意志力降低,思念往事太过专注,竟被我看破端倪。我不动声色,轻轻咳了一下,将他带返现实中来。他伸出手来,把我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说:“刚才我在想我旧时的一个女友。那时她帮我削梨子,有一缕头发正垂在面颊前,我很想帮她拨到耳后,却不敢动手,忍了又忍,一直忍到今天。”我问她:“她可是很漂亮?”“不,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缕头发。”他这样说。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没有更好的寻找K05下落方法,我们都无事可做,只每天上一节两个小时的课程。授课的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心理学家,内容是教我们如何发掘自我。说实话,这门课我们觉得实在是上的幼稚可笑,好在心理学家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谈缱绻身上,不太难为我们,不然离离和席佳期早就忍不住给他点小教训了。谈缱绻是个大懵懂,这样性格的女孩,看得出来从小是被宝爱着长大的。她的IC卡总是不见,就算有IC卡的时候,她也总是因为弄不清楚那些检查的顺序而被拒之门外。好在我们3个都有本事不用IC卡就带她进出,所以后来她也学乖了,索性不再理会那些她永远对付不了的电脑系统,进进出出,总是跟着我们中的一个。几堂课下来,大家熟络起来了。我们四个人里面,除了我有一个姐姐外,她们都是第一代的独生子女,又因为自身与别人不同,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知己的朋友。所以渐渐的,除了工作时间,私下里,我们往来也密切起来。
      谈缱绻这名字实在太别扭了,没过多久,席佳期同她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她的旧邻居,邻居张口就叫她的小名——“板儿”。第二天席佳期嘲笑她:“谈缱绻,你爸爸倒不愧是中文系的教授呀,连你的小名儿都是取自红楼梦的。”谈缱绻辩解说:“不是的,小名是邻居给起的,因为我是在板儿车上生的。”我奇道:“你是在板儿车生的?怎么回事?”她给我们讲她出生的故事:原来她比预产期提前几天就出生了,出生时是在半夜,找不到车,一个邻居用板儿车拉着他妈妈,他爸爸和别的邻居骑自行车跟着去的医院。可是她实在太急于出来了,结果在半路上就生在板车上了。她爸爸一心想给她起个好名字,她都长到半岁了,名字还没起出来,邻居就都叫她“板儿”——生在板儿车上之故。她爸爸嫌这个小名太俗,决心起个加倍高雅的,结果矫枉过正,起了“缱绻”这两个写起来麻烦叫起来别扭的名字。大家依旧叫都她板儿,包括她妈妈在内,只有他爸爸坚持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的叫她:“缱——绻——。”离离和佳期听了都笑的前仰后合的,而我在暗自思量,谈缱绻是在板儿车上生的,邻居都看到了,我是在医院里生的,林阿姨帮我接生的。那么,我们至少都还是有来有历的。
      几节课下来,心理学家发现缱绻一点进步都没有,有点恼怒。他拼命提示她:“你想想,你想想,那次空难,你为什么没上飞机,你是不是事先感应到一点什么?你好好想想。”空难?我脑中灵光一闪,拉着离离说:“我们去查资料去。”我们抛下老师和课程不管,找到M033查资料,我问:“那次空难,除了谈缱绻,还有什么人因意外而没上飞机?”M033查了一会儿电脑:“有一个叫LilyLou的女子,票已经买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飞机。”“能查到她的详细资料吗?”M033转而去查海关出入境的资料:“她是美国公民,华裔,在美国出生,今年十八岁零四个月,中文名字叫楼蓝。十六岁就考入马里兰大学,一年后作为交换学生来安市大学读书。”离离喜道:“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找她。”我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么?这里有点不对。她从马里兰来中国读书,到了没几天,就买机票去洛杉矶.,为什么?”离离站住想了一会,说:“M033,你再查查看,可有已经买了那个航班后来又退票的?”M033查了一下,诧异的说:“果然有,是一对母子。”接着根据她们登记的护照号码查到她们的详细资料,我和离离看着电脑,面面相觑,M033困惑的说:“名字和相貌都好熟悉,对了,是不是银行爆炸案里遇难的那对美籍母子?”是的,屏幕上的,可不正是舟舟和他的养母。
      我把打印出来的楼蓝的照片拿回去问舟舟:“这个人是谁?”舟舟看了看:“她是我妈妈。”“你以前见过她吗?除了跟奶奶上菜场的那次?”“没有。”“那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妈妈?”舟舟看着我,认真的说:“她是我妈妈,我当然知道。”“舟舟,你想见她么?”“她会来看我的,她来就是要来找我的。”
      教授看着楼蓝的照片,一叠声的问:“是她吗?是她吗?”我回答:“教授,凭一张照片怎能判断?要待见了她的人,我们才能知道她是不是K05。”我和离离来到安市大学,遍寻课堂与宿舍,不见楼蓝芳踪。我握住离离的手:“来,试试看她在哪?”过半晌,我俩一起笑说:“呦,后山上。” 安市大学风景是出名的美丽,在初秋的凉风下,走在绿荫葱茏的山道上,真是赏心乐事。行至僻静处,忽见前方一前一后走下两个人来,走在后面那个,穿着简单的白恤衫,牛仔裤,随意间却有一股威势,远远的,向我挥了一下手。是他,是他呵,除了他,还有谁?离离碰我一下:“是她了,楼蓝。”哦,我定一下神,看着前面那个愈走愈近的女孩,楼蓝,楼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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