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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风晴雪的开导下，百里屠苏走出了这几乎令他崩溃的阴影。
他们先将百里屠苏安置在冰炎洞中的族人入土为安，又和襄铃一同去紫榕林看她的榕爷爷，再跟方兰生一同回去琴川。
到了琴川才发觉自己已是满腔思念，方兰生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奔方家。谁知道这几天琴川不少人染了疫病，都被赶来相助的青玉坛的人带回衡山了，他二姐方如沁也在其中。
众人便又马不停蹄地奔往衡山青玉坛。
路上，方兰生还不停安慰自己，少恭的医术那么好，二姐在他那里一定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的。
可惜，他们错信了欧阳少恭。
琴川染上疫病的人分散在青玉坛各处，不笑不动。
方兰生疯了一样地从青玉坛上层跑到下层，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方如沁。
她坐在那里，任由方兰生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他们都和韩休宁一样，被漱魂丹吞食了躯体，变成了焦冥。
一向温雅谦和的欧阳少恭在众人的问诘声中走出，笑容一如以往。
他说自己亲手给琴川诸人服下仙芝漱魂丹，让他们变为焦冥，永存于世。他说方如沁与众人的魂魄，他已悉数炼了药。他说韩休宁一事不过是他和百里屠苏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昔日韩休宁阻他取回焚寂中的一魂四魄，坏他大计，如此权当回报一二。他说就连尹千觞都是应他之言随在百里屠苏几人左右，打探消息。
他说不要着急，很快你们便会统统变为焦冥，随他一同前往蓬莱，建立永恒的国度。
一直沉默不语的尹千觞突然发乱，替他们拦下了欧阳少恭。匆匆逃离青玉坛的几人在江都稍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取道中皇山，随风晴雪去往幽都，希望寻找到压制煞气，击败欧阳少恭的方法。
幽都世代侍奉的女娲大神告诉百里屠苏，那些零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属于上古火神祝融所制的凤来琴所化之灵——太子长琴。而百里屠苏却并非太子长琴转生，真正的百里屠苏是乌蒙灵谷大巫祝之子韩云溪，他已于八岁那年死去。现在活下来的，是太子长琴被铸入焚寂之中的一魂四魄和韩云溪被血涂之阵强行留下的两魂三魄拼合而成的存在。
他从来就不是太子长琴，也不再是韩云溪，连百里屠苏……也不是了。
离开幽都之前，百里屠苏决定去往忘川蒿里。据闻，那里是魂魄归宿之地。
百里屠苏在那里看到了韩休宁，终于彻底想起自己幼时的事情。
离开幽都返回地面，几人在白帝城暂时住下。
百里屠苏思索良久，决定独自回去天墉城解除自己身上的煞气封印，全力与欧阳少恭一战。
天墉城仍如百里屠苏离开时一般，立于山巅巍然不动。
百里屠苏拾级而上，在拐弯处停下了脚步，他仰头看向远处矗立的高大山门，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向前。
不知道陵越回山后做了些什么，百里屠苏这次回山没有遇到任何阻难，遇见的几名天墉弟子，都客客气气地喊师兄师弟，再没出现过如同山下那样拔剑相向誓要将他缉拿的模样。
百里屠苏回了剑阁，师尊紫胤真人尚未出关，他便站在剑阁前看着那柄浮在半空的巨剑出神。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转看向一旁并在一处的两间小屋，抿了抿唇，百里屠苏走到陵越的房前，屈指想要叩门。
手指停在门前，百里屠苏忽然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该和师兄说些什么，此番解印是他一意孤行，蓬莱一行更是凶多吉少，便是胜了欧阳少恭了却一切，他仍免不了被煞气侵蚀心神，变为六亲不认的怪物。他失去意识便不顾身后之事，却让素来与自己亲厚的师兄如何自处？
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隐秘的侥幸。
他收回手，转身走回院内，静静地等着紫胤。
约摸小半个时辰，原本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
紫胤真人缓步走出，目光落在了百里屠苏的身上。百里屠苏神色一凛，抱拳一礼。
“弟子参见师尊！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
他抬起头看向紫胤，屈膝跪了下来。
“恳请师尊通融，以天墉法术，解我身中封印。”
“——便为此事而回？”
紫胤冷淡地看向百里屠苏，语意中有些微的不满。
“解封散魂，灰飞烟灭，为师一早便告知你其中轻重。倘若为护苍生，亦可由我禀明掌门，借天墉城之力前往蓬莱一战，却又何以至此？”
“……弟子……多谢师尊厚意。然弟子亦知，天墉城为天下清气所钟之地，平日多有妖魔环伺，万不能因此将战力调遣……若遇妖魔趁虚而入，后果恐不堪设想。”
“你倒是思虑周全。”
紫胤淡淡地回了一句，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是否有那么几分讽意。
百里屠苏听出了师尊的不悦，却不说破，深深俯身，沉声开口。
“我意已决，还请师尊成全！”
“……”
紫胤看着低着头以一种执拗的姿态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微微皱眉，僵持片刻，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负手于身后。
“……此事须得禀明掌门，由他思虑定夺。若无他事，你便稍作歇息。”
等陵越回到剑阁的时候，已是夜晚。
他从师尊那里知道了自家师弟想要解开煞气封印的消息，卷着一身低沉的怒意推开了百里屠苏的房门。
屋子里点着烛，百里屠苏果然还没有睡。
一直在等着师兄过来兴师问罪的百里屠苏坐在桌边，手掌交叠在腿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师弟，你当真要解除封印？”
“恩……”
面对陵越的时候，百里屠苏没有办法像面对师尊那样坚定不移。被师兄那双隐含担忧的眼睛一看，他便先矮了底气，心中暗生欢喜。
可这一次不一样。
百里屠苏想到了在山下等着他的风晴雪，她和她们一路陪伴着他，而欧阳少恭一事归根究底，终因他而起。
既然因他而起，那么……便也由他来了结罢……
“师兄……屠苏知晓解封一事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我意已决。”
“既然知晓此事凶险，为何仍执意而为！？”
不待百里屠苏说完，陵越便已出声相斥。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原本搭在桌上的手掌收握成拳，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虽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眼中却是压抑着隐忍的怒意。
“屠苏，师兄待你是否太过宽纵。”
“……”
“你不愿回天墉，我不强求。你在山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便替你查清肇临之死，还你清白。如今，你却于我说想要解开煞气封印？你难道忘了，师尊到底为什么不允许你下山！？”
“我知道。师兄待我素来亲厚。屠苏初至天墉，师尊事务繁忙，衣食住行剑术仙法诸般琐事皆是师兄亲手照料，时至今日，虽非兄弟，情胜兄弟。”
说起往事，百里屠苏心中百感交集。
偷眼瞥向面沉乳如铁的陵越，百里屠苏伸手硬是掰开他紧握的拳头，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师兄……屠苏只为求胜，不为求死。师兄便信我一回，可好？”
陵越沉默了许久，百里屠苏便握着他的手仰着脸看他。
终于还是没有抵挡住自家师弟撒娇服软的眼神，陵越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力回握了下百里屠苏的指尖，皱着眉看他。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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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下一章就要到我最HIGH的地方了，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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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