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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寒信马由缰，只是揪着衣角想事，先想最糟糕的事儿，就如李倓的姐姐死了，李倓中二病发决定要报社这件事，和谐点的方法自然是劝，最有效的方法是物理毁灭。莫寒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打好像打不过，南诏皇宫好像是25人的本的说，而劝的话，大概也很难吧，连他的复哥都劝不了他，自己这个外人很难做到这点吧。那么用些阴损点的方法，例如下毒、挑拨他和他爹的父子之情，历史上建宁王确实是肃宗赐死的，而剑三的这位真的会这么纯良地被赐死吗？这么算来，唯有下毒这条路吗？要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仰然后能在他的食物里下毒？这是一个好问题。
莫寒想了半日，只觉得头痛，等到她抬头看路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迷路了，再一细看，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马厩后面的草地上。因为马识归途，自自然然就带着莫寒回到了平日卸鞍放马的地方。她卸了马鞍后，掏了个糖块喂马吃了以作奖赏。
转回前院里，莫寒看到廊下躺着个五花大绑、脸色灰败的少年，他相貌俊朗，眉目间犹带着点稚气，身上穿着件蓝不蓝、黄不黄的圆领袍子，头上却带着道冠。莫寒心里觉得奇怪，刚想问一句，就听到了屋子里说话的声音，不由得一喜，宋听枫师兄也来了？！宋听枫，号枫上听琴，书墨门下，乃是莫寒嫡亲的师兄。
推门进去，莫寒看到宋听枫站在窗前挡着日光，而后谷之岚在他身后拣着药材。他见到莫寒进来也只是微笑颔首，动也不曾动，待谷之岚把药材收起，他才过来，一伸手很自觉地又要揉莫寒的包包头。
莫寒赶紧向后一跳，护着头发说道：“师兄，不准再揉了，再揉我就翻脸了。”
宋听枫笑道：“你说翻脸都说了好几年了吧？”
莫寒一扭脸，不看他。宋听枫没有再逗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糖葫芦给她，说：“要不要？”
莫寒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要，师兄自己慢用吧。”宋听枫为了逗她，果然自己就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口。
莫寒见此，拍手大笑，对谷之岚说：“岚姑，你看他！”
谷之岚在旁看着他们说话，抿嘴直笑，看到这一幕，更是笑得弯了腰，道：“师兄慢用，我不看你。”
宋听枫咬着糖葫芦，吃下去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有些儿呆愣地站在原地。
莫寒噗嗤一笑，问道：“师兄，外面那个家伙是谁呀？看着像个野道士。”
“他可不是什么野道士，他叫做方轻崖，乃是纯阳宫静虚一脉的弟子”，宋听枫赶紧把那带着牙印的糖葫芦藏到身后，说道，“不知为何跑来了长安，在凤翔赌坊染了一身恶习，我这次是要将他带回去送去聋哑村学学如何做人。”
莫寒闻言，摇头说道：“不至于吧，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人。”
“哦，你说？”宋听枫并非不听人言之人，也知道这个师妹早慧，故然问道。
“长安富贵，外人到长安来最易染的就是一身富贵气，但看他的衣服不知道洗了多次，都有点掉色了，他又是大门派出来的弟子，想要做梁上君子只怕是容易得很。到了这个困窘时候还能守得住贫贱，不像是恶习在身的人。”
“他染的是赌博的恶习，钱财自然都付了赌金。”
“好赌的人眼睛都是红的，眼下都是青黑的，因为赌博之人不分昼夜，又容易动火伤肝。我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看到他眉目尚算清朗，就算好赌也尚能节制，还算不得赌徒。只是他身上带了点儿酒气，好酒倒还有可能。”
宋听枫闻言道：“竟是如此吗？我们且来审上一审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出去之后，二人一同问了方轻崖几个问题，才知道这家伙竟是被赌坊主人骗了去做打手的。莫寒笑得受不住，拉着谷之岚说要揉揉肚子，宋听枫有些难以想象地看着他说道：“我这两个师妹比你还小些儿，但也不曾被骗过。”
莫寒勉强直起腰，说道：“小道长出山的时候，你家师长不曾与你演说过世情？”
方轻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我，我是偷偷溜下山的，我要去寻师祖。”
原来是找离家出走的谢云流，莫寒明白了，又问：“那唐律，你可曾看过？唐律里有一条逾制，凤翔赌庄里从外面的装饰到下人的衣着都逾制了，每日车马流连，官员来往又多，京兆尹也不管，这地方岂会是善地？”
方轻崖低头说道：“我不曾看过唐律。”
莫寒有些儿无语，想了想也觉得正常，好像除了能请来大唐官员来当客座教授的万花谷以及本来就是公务员编制的天策府，其他门派好像地位都有点儿飘然，也就是说大派子弟们很有可能都是法盲。
她没有再问，而是和宋听枫说道：“这位小道长初次出山，实在是天真不谙世事，若把他再关进万花谷里也无用，徒生一怨憎而已，不若与我带着吧。”
宋听枫皱眉，看了看地上的方轻崖又看了看莫寒，说道：“你要他作甚？”
“我正要出塞外一观天地广阔，缺一牵马开路之人。”
“只怕他会起歹心。”宋听枫有些犹豫地说道。
莫寒微微一笑，说：“他呆成这个样子且骗不了我。正面厮打的话我却是不怕的。”
谷之岚却道：“九娘，你之前不是说要下扬州的吗？为何又要出塞？”
莫寒说道：“在长安里过得憋气，出去耍。”
宋听枫又问是谁给了她气受，莫寒打个哈哈就混过去，然后撒娇恳求了好久，最后宋听枫还是准了。
莫寒得了个准字，就肃容对方轻崖道：“我不知道你纯阳宫的戒律如何，但我想总有戒赌一条，且你也确实为恶。因此你虽跟着我，我也不会当你是纯阳宫的客人，而只是把你看做我的家仆，你若觉得委屈，趁早告我。”
方轻崖摇头道：“没甚委屈的，我确实有错。只是有一事，我不得不厚颜求肯。”
“且说来听听。”
“我在凤翔赌庄里结识了一个侍女，她生性纯良且又胆小，最易被人欺负，而且一个女孩儿在那个地方，只怕，只怕……”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敢求三位，将她也带出来吧，我愿为姑娘牵一辈子的马。”
莫寒听到这一串子有些不伦不类的话，笑了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只是我当不起。你求师兄去，横竖我也不可能出面去帮你要人。”萝莉入赌坊什么的，你以为我是曲云呀？！
然后，莫寒就围观了宋师兄腹黑逗呆羊，蠢咩卖萌打滚又卖身的全过程。莫寒默默侧过脸去，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半个月后，莫寒准备好了出塞合用之物，方轻崖也换了一身青布袍子，除了身后背剑，看着就和小厮差不多。那个叫做叮当的小丫鬟也被宋师兄买了回来送给谷之岚。趁着还没有入夏，莫寒与谷之岚在灞桥洒泪别过了。
莫寒有钱，且又自幼娇惯，除了在野林子里住的那几个月外，再没有受过一点苦。这次出塞，她先是卖了一房熟知边塞的下人，这下子从管事到厨娘都齐了，这家人的主人原先就是走边塞的商人，只是破落了。行李里放着的是锦被貂裘，以及大量的布匹丝绸，美酒肉条、果脯药材，还有武器革囊等物。方轻崖看着她对着单子花钱，看得心惊胆跳，忍不住问道：“九娘，万花谷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莫寒刚挑了一匣子珠宝，让包起来，听到这句就说道：“并不是的，这是我家祖业。”
方轻崖看着她，从眼神里就透出了“败家女”三个字。
莫寒看到他诡异的眼神，笑骂道：“这个怪样子是要做什么？我先说清楚了，我虽有钱，但也不会准你去赌，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等到出关的时候，莫寒就指使方轻崖去和守军说自己是去做生意的商人，又给了重金贿赂。守军看方轻崖器宇轩昂，却还只是个下人，心里揣测这家人背景只怕深厚，不敢多做为难，只是看了看他们没有带着违禁之物，收了钱就让他们走了。
去到龙门，莫寒将从长安携来的大部分布匹丝绸卖了，获利千贯，又买了八匹好马，折向南方，经河西走廊往吐蕃方向去了。
却说天宝二年，吐蕃与大唐之间战火再燃之际，趁着夏季，西海沿岸草长、郁郁青青之时，有两个年轻人在西海旁吃着鳇鱼、喝着青稞酒，以此作别。这二人正是未来的钧天君李倓与玄天君李复。二人正酒酣耳热之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琵琶之声。
李倓忽然惊起，道：“这是京都之声，不是胡乐！”
李复倾耳一听，也道：“堂皇大气又不失婉约华丽，确实是京城之乐。”
李倓笑道：“我们二人今日将别，且将她请来为我们弹已取助兴如何？”
李复酒酣之时也是豪气横生，道一句“好。”已然架起轻功，前冲了十多丈，只留下一句：“我去寻人。”
李倓看着这好轻功，一时起了好胜之心，道：“我也去，看谁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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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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